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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失落的画布——尘埃下的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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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你愿意说一说秦颂吗?”
“秦颂,是个大傻子。他是我的万能骑士,总是在我创作遇到瓶颈时,轻而易举地将我解救出困境;当我情绪低落时,他的独家‘秦式糖醋排骨’总是能战胜我坏心情的宿敌。他精力充沛,当我在他身边时,我就是那个被人人羡慕的公主。而且,他总是体贴地照顾我的爸爸妈妈。有一次,爸爸因为肠胃炎住院,他连续好几个晚上守夜,几乎没有好好休息。但你知道吗?白天,他还能像打了鸡血一样投入工作和开会。然而,他也是个骗子,一个极其高明的骗子。”
那一天,我正在以客座教授的身份给学生们讲解《西洋绘画史》。当时,我年仅26岁,因为多次获得国际油画大奖,被破格聘为美术学院的副教授,同时也是西洋画专业中最年轻的客座教授。我的课程备受学生喜爱,或许因为我与他们年龄相仿,代沟不大,所以我的课堂总是座无虚席。
那一天也不例外,甚至还有一些学生站在教室后面聆听。
就在我兴致勃勃地倾囊传授知识的时候,嘉怡突然前来找我。坐在前排的学生示意我有人找我,于是我离开了教室。
然后,我再也没有回到那个教室。我坐上了嘉怡的副驾驶座上,那时,我的思绪一片混乱,而嘉怡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无法言表的担忧和心疼。她没有说一句话,但那一眼已足够表达她的关心。
那个曾经承诺要与我共度一生,无限疼爱我的大男孩,却突然倒在了他引以为傲的办公室里,他一直以为可以为我创造富足生活的地方。他只有27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的1/4,而我们的未来也只是刚刚拉开序幕。
医院的太平间里,那个安静躺在床上的男孩,永远地离开我了。他骗了我。我不会原谅他的。
我没有哭,我没有去送他,我收起了家里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后来,我把房子也卖了,因为发现,就连墙壁都是他的味道。我要忘记他,但是我越想忘记,他在我的脑海里,心里,就越清晰。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的画作再也卖不出去了?你的课也渐渐鲜少有学生去听了?”
“不记得了!”
可是又怎么会忘记呢?
那段时间的自己,依旧无休止地画着,只要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画室,一张又一张地画着。
可是,自己心里清清楚楚,这些画已经废了。颜色还是那样的颜色,技巧还是娴熟到闭着眼都能巧用的。可是这些画就是一堆垃圾,一堆没有灵魂,没有价值的垃圾。
我的妙趣横生也似乎被上帝夺走了,在上帝从我身边抢走他的那一天里悄无声息地一并给拿走了。
课堂上,我不再举一反三,不再妙语连珠,我对着课件逐字逐句地读着。就这么日复一日,曾经门庭若市的课堂,现在已门可罗雀了。
“要再来点茶吗?”他问着。
我点了点头。他给我的茶杯倒上了刚刚煮的温热的茶。
一股暖流顺着咽喉直通到胃里。
”今天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休息。”他待我喝完手中的茶水后,和我说着。
晨兮也觉得自己今天话有些许的多,“对不起,今天叨扰你了。”
”你明天来的时候,可以送我一副你做的画?”
“我的画,那些都太糟糕了。和你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他似乎有些坚持。
我只能说回去找找是否有合适的。
他将我送回到了前厅,我将挂在门旁的大衣穿上,拿着围巾,和他道别着,
忽然想到昨天的盒子,
”您好,想问您一下,昨天的盒子,我不知道如何打开,您能告诉我密码吗?”
“不要着急,你会知道怎么打开它的。路上小心。明天见。”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打开家门后,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瞬间竟有些恍惚,这是我的家吗?家?我没有家了,
这只是一个用冰冷砖块,水泥堆砌起来的盒子罢了。我关上门。将围巾脱下随意地丢在了已经杂物满溢的沙发上。从水池里随随便便地拿出一个杯子用自来水冲洗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一大桶水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继续将杯子往水池里放着,转身又回到了画室。
老板为什么会想要我的画呢?顾晨兮望着墙角那些被白布盖着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的画。
将布用力地掀开,灰尘四溢飘散,站的有些近,还不小心地吸入了一些灰尘,难受地咳了几声。
送什么给他呢?
看着眼前这一层层紧挨着被画廊退回的“垃圾们”。
或者现在画一副吧。
画架上刚好有一张空白的画纸,我准备好颜料和水,笔,在画架前坐了下来。
拿着笔,却不知道如何落笔。
这样望着画布许久。
一栋黄色的房子,一片向日葵花海,一个穿着格纹西装的清瘦的男人站在那朝着远方望着。
就这样,没有用多长的时间,这些脑海里的画面已经跃然纸上。
看着它,我竟然觉得这画面有一丝丝的19世纪英国最伟大的风景画家约翰.康斯特布尔(19世纪,英国最伟大的风景画家,《威文霍公园》是他最具代表的画作。)的味道。可是这样的想法只存留了一秒,我大概是醉了。翻找了很久,找到一个新的画框,明天出门前装裱上再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