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曾经……》narrissis

1、1

　　爱，曾经…… by narrissis

　　——你曾经爱过吗？
　　——我曾经很爱、很爱她……

　　过了将近十年，重新又踏上这条乡村的小道。十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曾经在这棵树下发过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才回来的！现在我回来了，带着对她的承诺。
　　西装口袋里是纪梵尼的钻戒，35克拉，净度Ⅲ级，没有半丝裂痕，完美地切割成了79面体。
　　芳，我回来娶你了。带着你父母要求的钻石戒指。你一定还在等我吧？

　　记忆中的芳，永远是个单纯开朗的孩子，有着一头乌黑的辫子，唱得一嗓子好山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爱上了她。这附近哪一个山头没有留下我和她的身影？那是贫穷然而却无忧无虑的日子。
　　然而，父母双亡，从小由奶奶带大的自己，入不了她家人的眼。与在私奔未果后，我终于和她的父母约定：成为有钱人再来迎娶她，在那之前，他们不能强迫她出嫁。当时还击掌为誓了。
　　村口的老树下，我与她临别之际埋下了一把锁。这是这儿的风俗。恋人们一起埋下锁，表示永不变心。然后，我离开了，抛下一手带大自己的奶奶，离开了这个山村。
　　十年来，在各种社交场合，我也见过不少白领佳人，也有机会接触了些演员模特，但是没有人比得上记忆中的她。那一双清澈得容不下任何杂质的眼眸。

　　自从下了汽车，雇上这牛车，已经三天了。原本走得很顺畅的山路，现在却是用不了几下就气喘吁吁，心中不禁感叹着自己的变化。
　　芳……，她也会改变吗？
　　故乡越来越近，心中也越发不安。

　　在村口，我下了车，按着记忆中的位置，挖掘了起来。
　　如果锁还在，就是芳没变，我就向她求婚，……否则，我就把奶奶接走。
　　随着翻开的泥土，一个破旧的小木盒子滚了出来，颤抖着打开。
　　还在。那锁还在。虽然锈迹斑斑，但是它还在！
　　说不清道不明是怎样的心情，总之，情绪一下子变得高昂了起来。……原来，并不止是我一个人在漫长的时间中煎熬啊……从一个乡下打工仔到现在的大型公司总经理，这段漫长的旅途终于要结束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奶奶。
　　十年不见，她苍老多了。虽然我一直有寄钱回家，但是一个人的生活让她很是寂寞。再加上生活辛苦又舍不得花钱……我的眼泪不听控制地往下流。奶奶却不甚在意我离开了这么久。
　　“男孩啊，就要趁年轻的时候外出闯荡一番……若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在这山沟里荒废了，那才可惜。”
　　我哽咽。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害怕自己一旦有了退路就再也在那个激烈竞争的世界中坚持下去。
　　昏黄的灯光下，奶奶特地为我煎了一个荷包蛋——一如以往有事要庆祝时。

　　“芳……她还好么？”
　　奶奶浑浊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答道：“很好。”
　　“喔。”
　　然后就再没声音，我看着奶奶，奶奶也看着我。我在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就去找芳。

　　半夜，电话响了。听奶奶说，这是全村唯一的电话，时常有人打来的。我没有在意，奶奶倒是去接了。然后敲开我的门，说：“找你的。”
　　是谁？这里的电话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商场上对手很多，我自然要保护奶奶。
　　接过电话，是律师小罗。不知他怎么搞到这里的号码的。我想。

　　“什么事？”
　　“知道了，你替我把相关事宜处理下吧。有关的文件都在我卧室的保险箱里，密码是××××××”
　　挂了电话，出了口大气。不由得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早就知道，董事长家那个太子爷天生是个败家子的料，想不到事实是我太天真。我离开才5天，他竟然就能把好好一个公司玩到现金周转严重困难，只有被兼并一途。
　　说不难过当然是假的，因为这十年的大半岁月他都在那里度过，一点点地看着它成长，就像自己的孩子。
　　可是说难过也不是完全正确。董事长虽然把他提拔到今天这个地位，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猜忌他，甚至不惜让那不学无术的太子爷进入公司——就为了削减我的“势力”。而现在，太子爷终于把自己父亲送进心脏病院后，竟然想在我身上捞一笔，威胁说要起诉我渎职。
　　渎职？到底是谁渎职？

　　忽然间觉得好累，辛辛苦苦十年，得到一切却只是海市蜃楼。我也许不应该离开这里的。外面，真的太复杂，太虚幻。
　　想要钱吗？好！我把所有钱都给小罗，让他慢慢和你耗这长官司！
　　好想看到芳，好想看到她的笑容……

　　一切都安排好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3天。
　　我已经辞职了，大半家产也都变卖，现在的我，和当初走出去时没什么两样，依然只有一个简单的行囊。准备求婚的戒指已经卖了，因为不知道这场官司要打多久。
　　没有戒指我就不能想芳的父母要求娶她。
　　落日的余辉真的好美，美得让人想要落泪。

　　晚饭后，奶奶把我叫进她房里，抖抖嗦嗦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钻石戒指！
　　“你每个月寄钱回来，我都会帮你留下那么一点，好让你回来娶媳妇……十年了，也终于买得起它了……”奶奶慎重地把它递给我，“给你最心爱的人吧……”
　　……我为了不让奶奶担心，从没有告诉过她我到底在那里工作；每个月也就寄个几百块钱回来——毕竟一个老人家身上有太多钱总是不安全的，奶奶到底是怎样从那微薄的生活费里挤出一只钻戒的钱的啊！尤其是近年来，她身体渐差……
　　眼泪又要出来了。怎么搞的，这次回家总是在哭。在城里打拼，再苦再累我都没有苦过。

　　其实，我为奶奶建了座农场，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刚刚才完成。
　　我没有卖掉它。
　　我跟奶奶说了。
　　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糊满了泪水，像树皮一样干瘦的手摸着我的脸。粗糙的，但是有种另人安心的温暖。
　　没有理由只有我一个人哭不是？

　　天气很好，我心情也不错。
　　芳的家，在两座山外。我一大早就出发了。脚力不同以前的现在，我可不敢保证能在中午前到达。

　　她家还是老样子，几十年没有变过的破木屋。二老在门前晒太阳。
　　“芳呢？我回来了。”
　　“……”两人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没有说话，脸上的不知是什么表情。
　　“谁啊？”里面的女子出来了。
　　是芳。十年不见，她看起来像老了二十岁。我知道，这是穷苦生活下必然会有的结果。可是我真的变得那么多吗？为什么她好像认不出我的样子？
　　“是我。”
　　“你是……？”声音里为什么有那些不该有的卑微？
　　芳果然变了。生活的重担改变了她。可是她还是我的芳。还是哪个曾经和我约定一声的人。
　　掏出奶奶给我的戒指：“我回来了。我们结婚吧，芳。”
　　芳愣了一下，看着那闪光的钻石，她的眼里也闪着光——那是我在商场上经常看到的光——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我的芳眼中？

　　“妈妈！”从屋里冲出两个面孔红红的小孩，抱着芳的腿，圆圆的眼睛看着我。眼中有着和芳一样的光！
　　喉咙忽然很干。“你……结婚了？”
　　“……”默认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出门前奶奶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了。
　　“要和你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只看着戒指！

　　第一次，第一次我觉得芳彻底地变了。变得让我害怕。
　　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芳上来攫住了那戒指。我只能看着。
　　那两个孩子也吵吵嚷嚷地要。
　　“那个叔叔手上还有一只。”她指着我。
　　两个孩子像狼一样扑过来，撕扯着，想要拿下戒指。

　　芳，芳……为什么？为什么我在那样混乱浑浊的世界里没有改变，而你，却变了？生活，真的能够如此改变一个人吗？
　　心，彻底地冷了。

　　“把戒指还来！”冷冷地说着。我不认识眼前的女人！她不配拥有奶奶的戒指！

　　女人脸色一变，把戒指抛给一个孩子，叫道：“快跑！”
　　好贪婪！这就是当年单纯的她么？

　　身体能动了，我一把抓住那个正想跑的孩子，冷冷地掐住他的脖子。“拿出来！”看着他抵死也不愿拿出来，我继续说道：“不想拿出来吗？好啊，我可以打电话叫警察来，抢劫的罪可是很重的。你们要先花了上万块钱请律师……”
　　我知道他会动摇的，因为——钱。
　　趁着这动摇的一刻，我抢回了东西。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想道：“如果他们知道着钻石真正的价值，我还会这么轻易地夺回它么？”
　　悚然一惊！为什么我会这么想？难道不止是芳变了，连我也变得陌生冷漠了么？

　　“你们不是说不会强迫她结婚的吗？”临走前，我还记得问了她父母一声。
　　“我们没有逼她……”得到的，是近乎叹息的回答。

　　一回家，我就找到了奶奶。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一开始是怕你从此失去努力的目标，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才能开口了……”
　　奶奶抱着我，就像小时侯一样。
　　“其实，开始的时候她也是想等你的……可是啊，女子一生的青春年华就那么几年，又不知道你到底还会不会回来，所以在你走的第四年，她招了个上门女婿……可是那汉子自从前年就一病不起，她家过得总是很拮据……”奶奶的声音很平静，又像很沧桑。她说的一切我都明白，可是……

　　晚上睡觉时，才总算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其实，这十年并没有白白浪费。我到外面走了一圈，看到了很多事，认识了很多人。最近的几年，因为竞争对手——方的缘故，更是过得精彩。
　　方啊……不知他在听到我辞职后会有什么反应？是欣喜若狂？还是扼腕叹息失去了一个对手？
　　其实如果不是身在同领域的两个企业，也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我有预感，在往后平静的生活里，我一定会想念他的。

　　累了。很想睡。临睡前只朦朦胧胧记得下次要把戒指送给最心爱的人。

　　P.S 下篇就有大家希望的BL情节了，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