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歌》雪脂蜂蜜

19、第 19 章

　　闻言，那小弟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还没等他看清后面的场景，一条银丝缠上了他脖子，兀地将他吊上了房梁。

　　他双手扯住银丝，身体像鱼似的拼命挣扎。

　　南歌捏着拳，慢慢调整着三弦线的力度。这次的三弦线打造得很成功，可以接着打造四弦线了，她的心情非常愉快。

　　等小弟口吐白沫停止挣扎，南歌收回三弦线，小弟重重地摔了下来。

　　南歌捡起他手里的铁疙瘩好奇地摆弄，打开保险栓，试扳机的力度。

　　这兵器实在太精妙，几乎没有工匠能打造出来。要是她复刻出制造方法，量产出一大批，再交给哥哥，那哥哥准能一统天下当皇上，到那时她当什么呢？公主，不不不，公主会出嫁，皇上也会娶妻，她还是当皇后吧，嫁给哥哥，继续和哥哥在一起。

　　她越想越美，忍不住傻笑起来。

　　“哒哒哒……”铁疙瘩居然轻易就响了。

　　屋子里立刻巨响震天。南歌被铁疙瘩的后座力一推，一屁股坐到地上。

　　听到声音，外面的四个人急忙往屋里冲。

　　这在这时，偷偷潜到韦家宅子外的司隆端着缴来的铁疙瘩，领着几个手持弓弩的郡衙府兵丁冲进了院子，他抬手就是一梭子，放倒了其中一只“恶鬼”。

　　其“恶鬼”反应过来，纷纷找到隐蔽点还击。

　　密集的“弹”压得司隆喘不过气，和队友们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他头顶掠过，紧随其后的是一串石破天惊的啸声。

　　再然后，那边的“恶鬼”们惨叫起来，胡乱地用铁疙瘩乱扫。

　　头顶嗖嗖的“弹”没了，司隆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壮起胆子探出头一看，顿时眉开眼笑：“罡气御物，楚离真牛人！”

　　只见院子中，一把银色匕首游龙似的，呼啸着在众“恶鬼”中飞速穿梭，划出道道银光。

　　而驾驭匕首的楚离站在屋顶，俊美无俦。黑色金丝云纹锦衣，披着黑色狐毛披风，手上一双黑丝手套，端着双臂看着脚下挣扎哀嚎的人，眸光似冰。

　　南歌也听见了熟悉的匕首声，急忙将铁疙瘩往身上一挎，拎着裙子，拉长了声音：“哥哥……”

　　大步跑着，冲了出去。

　　听到她的喊声，楚离松开双手，轻轻飘飘落到院内。

　　“哥……哥……”冲出大厅，南歌丝毫没停顿，张开双臂就朝院子里的人扑过去，一头扎进楚离的披风，像一滴柔软的水似的，融进了楚离的怀抱。

　　楚离面无表情，抬头看向旁边的二楼，抓起腰间的鞭子随手挥出山呼海啸的罡气。

　　藏在二楼阁楼里的“恶鬼”还来不及扣动大狙的扳机，整个人便连同前方的墙壁一起被掀翻了出去。等他从一堆破破烂烂的木板中踉踉跄跄爬出来，立刻连滚带爬跳下二楼，冲到楚离面前磕头：“剑仙饶命！”

　　他手里有大狙，可人家会御剑啊。

　　没人理他。

　　南歌宛自搂着楚离的腰撒娇，亲昵了半天，见楚离没反应，她从披风中露出头笑：“哥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到危险的地方玩了。”

　　她向来如此，每次认错速度极快，至于改不改是另一回事。

　　楚离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不过对付楚离，南歌自有妙招，她涎皮赖脸地笑着，柔声道：“哥哥，不要这么严肃嘛，皱眉头会变丑的。”

　　说着她踮起脚尖，在楚离脸上亲了一口。

　　楚离一怔，随后脸上瞬间被怒意笼罩。他一手揪住南歌的胳膊，一手抬起鞭子对准南歌的屁股就抽：“好玩吗？我要是晚到片刻，说不定你就死了，懂吗？！”

　　南歌挣脱被他钳制的胳膊，捂着屁股直跳：“懂懂懂，哥哥你别打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人在，很没面子的。”

　　楚离追着她抽：“你一个姑娘家，连武功都没有，刀山火海，别人叫你下你就下，受人摆布，蠢笨如猪！我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送死的？再有下次，我就先宰了你的小胖子朋友，听见没有？！”

　　刚挣脱绳索飞快赶来的公孙云卿听到楚离这么说，心虚地躲在大门外不敢进去。

　　“听到了，哎呦，真的疼！”楚离这次真用了劲儿，南歌疼得哇啦哇啦直叫唤，“我真的知道错了！”

　　平日高冷的绝世高手楚离，追着绝色妖女南歌满院子打，像极了痛心疾首的老父亲痛揍不肖子孙，画面又奇怪又好笑，话本子也不敢这么演。众人目瞪口呆，默不作声。

　　还是司隆看不下去，上前想劝架，刚开口：“楚……啊！”

　　他的胳膊也挨了楚离火辣辣的一鞭，又不敢发火，只得灰溜溜地让到一边。

　　打了半天，南歌不喊了，也不逃了，只是跳着脚哭嚎。

　　楚离辛苦把她拉扯大，自然对她很了解。要是她巧舌如簧，那绝对下次再犯。要只是哭，那是真疼了。

　　于是楚离不打了，他站定，收好鞭子，冷冷地喝道：“滚过来。”

　　南歌迈着小碎步挪到他面前。

　　楚离解开披风披在南歌身上，又拿出手绢给她擦鼻涕，用温柔却生硬的口吻说：“你是女孩子，遇事记得动脑子，别老替别人出头。”

　　南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泡直冒，她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楚大哥！你真牛！”见楚离训完了小孩，司隆大呼小叫地跑过来，一脸崇拜地看着楚离，“可不可以收我为徒？”

　　他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一阵痛苦凄厉的哀嚎，都叫破音了。

　　看样子某人的药效过了，可以喊疼了。

　　司隆疑惑地问南歌：“屋里的两个人没干掉？”

　　南歌刚才哭猛了，一下子还收不回气，她抽抽搭搭地答：“我是姑娘家，手……手上怎么能沾人命呢？多……呃……多脏啊。”

　　她不过是割了别人几刀，把别人吊个半死而已。

　　闻言，司隆端着铁疙瘩跑进去。

　　“BIU……BIU……”两声后，叫声停了。

　　不久司隆抱着铁疙瘩出来，脸色发青，看着南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畏惧的意味。

　　这小妞，长得人畜无害，下手够黑的。

　　不理会司隆的反应，楚离对跪在地上的“恶鬼”道：“你们是从哪来的，带本座去。”

　　那人连连点头：“好的，只要剑仙别杀我，我愿为剑仙效力。我会很多东西，都可以为剑仙所用。”

　　说完站起身，弓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剑仙这边走。”

　　楚离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南歌抽噎道：“哥……哥哥等我一下，我也要去。”她转头对司隆道，“你的外衣，脱下来。”

　　司隆不解，脱下一件衣服递给她。她接过，走进大厅，将衣服盖在那具只穿着肚兜的少女尸身上，这才跑回楚离身边和楚离一起往外走。

　　嚣张到无法无天，心硬如铁，心狠手辣，有时又还是副少女心性，在自家哥哥面前乖乖的。司隆回过神，自言自语：“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走到大门处，楚离突然又站定了。

　　“我刚才打她，你为什么不出来阻拦？”他问的是躲在石狮子后面的公孙云卿。

　　见他这么问，公孙云卿忙往旁边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作揖：“南歌年幼，长兄如父，大哥管教妹妹天经地义。”

　　“既然她年幼，为何要让她进镇救人？她才十六岁，不会武功，只会耍小聪明，同你留在镇外的宁大小姐有何区别？仗着她把你当朋友，骗我家姑娘冲锋陷阵，你心安理得？”楚离手一挥，隔空给了公孙云卿一巴掌，“别再打我家姑娘的主意。”

　　公孙云卿顺着台阶咕噜咕噜滚了下去，随后赶紧站起身，低着头不敢再吱声。

　　南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偷偷看了公孙云卿一眼，识趣地不说话。

　　在“恶鬼”的带领下，楚离和南歌走进了附近一条山谷。

　　怕惹怒心情不太好的楚离，公孙云卿和司隆远远地跟在后面。

　　这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山谷，周围树上的叶子已经全掉光了，光秃秃的一片。峡谷中间影影绰绰地有一团透明的空气扭曲着，像是一扇门的样子。

　　“恶鬼”点头哈腰地对楚离说：“剑仙，这就是我们来的地方？”

　　楚离冷冷地瞥向他：“你们没想过回去？”

　　“我们回不去。”恶鬼讪讪地笑。他们在自己的世界坏事做尽，每个人手上都沾了人命，是在老中的账本上挂了号人物，回去就是个“罪有应得”，再说这道门安不安全还另说。

　　突然，南歌开口：“不知道这道门是否安全？”

　　她已经忘了刚被哥哥揍过一顿，缓过气了，此刻抱着双臂，眼里满是晶亮晶亮求知的光。

　　楚离显然也很感兴趣，他缓缓看向身边“恶鬼”：“那便试试。”

　　糟糕，这兄妹俩不是好人，要拿自己做实验。感觉到危险，“恶鬼”转身就跑。

　　有哥哥在，粗活自然不用自己做，南歌摘下三弦线递给楚离。楚离心有灵犀地接过，慢条斯理地戴在自己手上。然后随手一挥，丝线缠住“恶鬼”，将“恶鬼”往门里一甩。

　　只见丝线先是猛地拉直，然后兀地断裂，收回来一看，丝线的另一端沾着几颗星星点点的血珠子。

　　南歌心疼地大叫：“啊，我刚打造的三弦线，弄脏了。”

　　楚离点点头：“穿过这道门确有危险，须得把这里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