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歌》雪脂蜂蜜

17、第 17 章

　　山水镇很小，就横竖几条街，中间有一个大广场。

　　几人走进镇子，仿佛变了一个世界，天气灰蒙蒙的，不时地坠下几片坚硬的雪花。整个镇子笼罩在一层浓浓的雾气中，所有的房子都沉默着，门窗大开，有的门还被人踹烂了，里面空无一人。四周没有一丝声音，甚至听不见一声狗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些刺鼻。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公孙云卿急了，朝四周喊，“有人在吗？”

　　司隆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哥们儿别喊，这地方太邪门儿了，先看看情况。”

　　公孙云卿会意，点了点头。

　　几人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几具尸体。身首异处，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横躺在道路中间，地上冻上了一层坚硬的暗红色冰壳子。

　　从没见过如此场景，公孙云卿和几个府丁弯腰吐了起来。

　　南歌小时候跟楚离一起到战场上翻过死人，表情岿然不动。司隆跟他父亲上过战场，也很淡定，只是脑门青筋直冒。肃云上前查看了一下尸首，回来道：“他们是被刀砍死的，杀他们的是人，不是什么妖怪。我们人手不够，先出去商量一下。”

　　几人同意，赶紧往外走。可就在要走出镇子的那一刻，浓浓的雾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柔软地将几人推了回去，试了几次皆是如此。

　　司隆气得大骂：“我去，邪门儿了，这镇子能进不能出。”

　　南歌抬手摸了摸前方的浓雾，触觉软软的，仿佛摸着一堵柔软的棉花墙。她亮出手心的小刀往前刺了刺，依然像是刺进了柔软的棉花里。略微思索，她收起小刀：“既然出不去，就先把镇子里面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再说。”

　　众人点点头。

　　再次回到街上，南歌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黑黄相间的蝴蝶。

　　“去，找到活人。”她下令。

　　蝴蝶扇了扇翅膀，朝旁边的一栋房子飞去。

　　南歌赶紧跟了上去，见状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飞到后院，蝴蝶扇着翅膀，在一片空地的上空停住了。

　　南歌蹲在地上，拨开地上的玉米杆，看到了一扇地窖门。

　　她拍了拍门：“有人在里面吗？”

　　里面传来小女孩惊恐的哭声：“爹，我怕……”

　　随后哭声戛然而止。

　　南歌道：“你们别害怕，藏着吧。”说完用玉米杆将地窖门重新盖好。

　　司隆觉得奇怪：“怎么不把里面的人叫出来问问？”

　　“他们吓坏了，别为难他们。”南歌解释完，对蝴蝶道，“再找。”

　　小蝴蝶听话地扇扇翅膀朝院外飞去。几人紧随其后。

　　没多久，众人看到一个令人鲜血发凉的场景。

　　广场中央躺着几百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叠人，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冻成了一座矮矮的尸山。

　　尸山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孩子极冷的天，他身上只穿着一条薄薄的裤子，皮肤冻得发紫。他双手握拳，哭得歇斯底里，鼻涕眼泪糊满了全脸。

　　蝴蝶绕着小男孩转了一圈，好心地飞到他面前，像是想安慰他。

　　公孙云卿捂着嘴巴，竭力控制自己别再吐出来。

　　司隆骂了一句：“造孽！”

　　他脱下衣服就要过去抱孩子，南歌和肃云一把按住他。

　　南歌提醒道：“小心，那孩子穿那么少还没冻死，他是刚被人放在那当诱饵的。肃云，你轻功好，去救孩子。司隆，你武功好，找出钓鱼的人。其他人找地方躲好。”

　　大家会意地点点头，各自找地方隐蔽好。

　　肃云长吸一口气，猫着腰朝孩子跑去。

　　没多久，“BIU”的一声，他脚边的地面砂石飞溅，他一个激灵，一个翻身滚到一具尸体后，警惕地望着四周。

　　司隆判断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朝那边摸了过去。

　　孩子被声音吓到，无助地晃着手，惊恐地看着四周，哭得越发大声，让人心碎。

　　肃云躲了一会儿，见四周没有异样，又飞快地朝孩子冲去。

　　“BIU……BIU……”那奇怪的声音连续响起，在肃云身边炸出一团团砂石。

　　肃云动作迅速，左躲右闪，但还是被某种东西击中，重重地摔倒在地。

　　随后不远处的房子里响起一道兴奋的呼喊声：“啊哈，跑啊，再跑啊，跑得再快你跑得过老子的枪？看老子给你爆个头……”

　　话未说完，那人一声惨叫，紧接着司隆的怒喝声响起：“爷爷先把你给爆了！”

　　抓住罪魁祸首了。

　　南歌等人急忙朝肃云跑去，将他扶着坐起。

　　肃云捂着身上的伤口，鲜血不断从指缝中不断往外渗。他吸着冷气，脸色惨白：“这是什么兵器，速度太快，我根本躲不开。”

　　公孙云卿脱下外衣将孩子裹好交给府丁，又发现了什么，慌忙将旁边躺着的，穿着捕头服的一个人翻了过来，抱在怀里喊：“刘捕头，醒醒，我是云卿啊。”

　　刘捕头胸口有一处伤口，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公孙云卿，断断续续地说：“少爷，你来了。大人在祠堂，去找他。那些恶鬼，他们杀了好多百姓……”

　　说完没了气。

　　刘捕头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公孙云卿哭出了声：“什么恶鬼，刘捕头，你别睡，你跟我说说。”

　　南歌打断了他的话：“哪有什么恶鬼，向来只有人害人。”

　　说话间，她看向正朝他们走过来的司隆。

　　司隆身上背着支铁疙瘩，一手拖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人，满脸兴奋：“这就是恶鬼，被小爷我逮到了。”他将那“恶鬼”扔到众人脚边，“怎么办，是扒他的皮还是一刀一刀割了他？”

　　南歌微微弯腰，仔细打量着“恶鬼”。这“恶鬼”穿着身奇怪的绿色花衣服，脚上一双黑色大皮靴。头发是鲜红色的，短短的，手上带着双黑色皮手套。五官嘛，长得和普通人一样。

　　“你是什么人？”南歌问。

　　那人笑笑，坐在地上，冲南歌道：“爷爷我是现代人，小妞儿，叫他们把我放了，不然等我大哥带人来，让你们这些落后古代人好好尝尝枪子儿的滋味。”他抬起手指，示意南歌看旁边的尸堆，“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南歌笑了，笑得异常灿烂：“是人就好，先打晕他，一会儿慢慢玩。”

　　“得嘞！”司隆早就摩拳擦掌，一听这话，举起金丝大环刀的刀柄朝那人的脑袋怼了下去。

　　就在这时，天上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天上飞着一只黑漆漆的怪东西，东西不大，比脸盆稍小。头顶有一个旋转的桨。

　　孩子惊恐地指着那东西，抽抽巴巴的说：“蝙蝠妖……”

　　南歌刚从那“恶鬼”身上搜出一个巴掌大的黑盒子，听到这话轻笑一声：“别怕小弟弟，那不是蝙蝠妖，是一种飞在天上的机关器。”她站起身，亮出随身携带的连发小弩，朝天上“嗖”“嗖”“嗖”来了几发。

　　只听“啪啪”两声，那“蝙蝠妖”头上的桨瞬间停止转动，直直地坠了下来。

　　南歌将小弩往肩上一扛：“还会有恶鬼来，把蝙蝠妖也带上，走，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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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镇上的祠堂祭坛都建在东边，几人毫不费劲就找到了那里。跨过门口的几具尸体，几人走进去，依然一片死寂。

　　再往里走，有几间房子还被火烧过。

　　忽然，有人小声喊了声：“卿哥儿？”

　　公孙云卿一惊，急忙看着四周：“是李叔吗？李叔你在哪？”

　　这时，旁边黑漆漆的墙上，一扇暗门被人推开，里面的人招了招手：“卿哥儿，快进来。”

　　公孙云卿飞快地冲过去抱住那人：“爹！”

　　上水镇采矿业发达，地下有万千沟壑纵横的矿洞，祠堂里的暗门就是矿洞的入口之一。两个月前，那群“恶鬼”突然来到上水镇，他们有“千里眼”，有可以探听众人情况的“蝙蝠妖”，还有点谁谁死的法器。恶鬼们要镇民给他们提供食物，还欺辱百姓，滥杀无辜。公孙齐带着下属进镇后，让师爷去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带回的话是：他们想找到出镇的路，如果找不到路，他们就把镇上的人全杀了。

　　可这上水镇从一个月前开始，周围就像被什么力量拦住了一样，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所以公孙齐带着手底下的人，已经在祠堂下方躲了十多天。

　　幸好那群人出不了镇子，他们手里有那么多可怕的兵器，要是让他们出去，必然天下大乱。公孙云卿和公孙齐说了会话，去隔壁看审讯的情况。

　　南歌已经按照那个“手机”里的视频，把从“恶鬼”手里弄到的点谁谁死的铁疙瘩法器拆了，把零件一样样摆在面前的桌子上，正专心致志记法器的构造。

　　公孙云卿再看地上的恶鬼，头破血流，早已没了人样，而司隆还在对那人拳打脚踢，赶紧劝道：“你们打得也太狠了。”

　　南歌将“手机”往他怀里一丢：“他对别人做了什么，我们就做了什么，里面记着呢。等以后有了，嗯，“电”，你可以自己看。”

　　公孙云卿不明白南歌为什么这个黑盒子丢给他。他拦住司隆，蹲到地上那人面前：“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如实招来，我便叫他们不再打你了。”

　　那人痛哭流涕地控诉起来：“我早就说要招了，你们一直打啊，不让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