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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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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好不容易讨了个媳妇儿,大好的事情,南歌竟然大放厥词,人家没抽她都算有教养。
公孙云卿连忙起身,恭恭敬敬,深深地朝胡大娘作了个揖:“大娘,我这妹子说的话不合时宜,我替她向您赔不是。”说完,他起身对南歌道,“你也给胡大娘的行礼道歉。”
南歌拿着勺子喝汤,对他的请求充耳不闻。
公孙云卿气得七窍生烟:“南歌,快道歉。”
南歌默不作声,往碗里加了一勺辣子。
胡大娘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赶紧吃完东西走吧。”
“抱歉大娘,我妹子顽劣不堪,我一定对她多加管束。”公孙云卿又向胡大娘作了一个揖。
胡大娘离开后,公孙云卿坐下,气鼓鼓地盯着南歌。
南歌抬起眼睛,满脸无辜:“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见她装糊涂,公孙云卿只觉得肺里火气翻涌:“你不该胡言乱语。”
“我是在帮人呢,我喜欢这的砂锅粉,不想这个摊子黄了。”南歌用筷子挑起一只浮在汤上的小飞虫,朝旁边一甩,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不远处的小媳妇儿,笑了声,“人要听得进逆耳忠言。”
公孙云卿忍无可忍,在桌子上一拍:“南歌,你休要再胡言乱语了。”
司隆被他吓了一跳:“火气这么大干嘛?”
南歌笑嘻嘻的点点头:“好,我听你的话,什么都不说了,正好我也不愿管闲事。”
她一服软,公孙云卿突然心生内疚,也不再说话,嘟着嘴,拿起筷子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和肉片往她碗里夹。这几年南歌总抢他的肉吃,他已经习惯了有好吃的都给南歌,主打一个逆来顺受。
司隆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真有点不简单。可公孙家五代公卿,南歌一介江湖草莽,要是嫁进公孙府顶多能做个妾,妾通买卖,以后日子不好过哦。他咧咧肿胀的嘴唇,埋头奋力地吃粉。
吃完东西,几人走出砂锅粉摊子,正好小媳妇儿端着洗好的菜回来了。
南歌垂眸片刻,然后径直走向小媳妇儿,故意撞了对方一下。
“大姐,这是我的地盘,你撞我干什么?为什么不让开?”她叉着腰,大喇喇地冲人家嚷嚷,“知道我是谁吗?漕帮听说过吗?想知道惹我有什么下场吗?”
小媳妇儿似乎受了惊,低着头没答话。
见状公孙云卿赶紧将南歌拉到一边,一脸歉意地朝小媳妇儿说:“这位娘子,您先请。”
小媳妇儿朝他微微一欠身,越过几人走进了砂锅摊。
公孙云卿转过头,正要开口训人,没想到南歌早有预料,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满脸是笑,大有一副“你说吧我听着呢”的架势。
毕竟只是自己的同学,无奈之下,公孙云卿长叹一声:“走,我送你回家。”
楚离在城南新买了一处院子,因他经常在外办事,怕有贼人惦记自家妹妹,特地将院墙加得又高又结实。
把南歌送到院子门口,南歌笑着问:“进去喝点茶?”
公孙云卿连忙拒绝:“不了,我得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知道你不进,我就是客气一下?”南歌笑得云淡风轻。
这么多年,在她死皮赖脸的努力下,她和公孙云卿一起吃饭,一起读书学本事,公孙云卿甚至还陪她到又破又小的地方吃砂锅粉。可不管她再怎么邀请,公孙云卿从没进她家做过客。
看似亲近,实则止步于友情,公孙云卿对她还真是坦坦荡荡,毫无邪念。
“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司隆弱弱地举手问。
南歌朝他勾了勾手指头,依然笑着:“好啊,你进来啊。”
嘴巴依旧火辣辣地疼,教训刻骨铭心,到底没有狗胆,司隆讪讪地笑笑:“不了,多谢。”
等南歌关上门,司隆一把揽住公孙云卿的脖子:“碍事的女人走了,咱们哥俩自己玩去,走,去勾栏院听曲,城北的醉红楼,新开的。”
公孙云卿抓起他的手往旁边一扔,没好气道:“不去。”说完径直往前走。
司隆追上去,再次揽住他:“放心吧,我不告诉南歌。你要真怕她,咱们听书去,走。别那么扭捏嘛,是不是爷们儿?”
两人都是世家子弟,哪能真翻脸,公孙云卿按捺住脾气,和他一起到了街上。
突然,公孙云卿停住了脚步。
身旁,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姑娘跪伏在路上,面前竖着一个牌子:舒氏孤女,卖身葬父。
公孙云卿的父亲是本地郡守,连带着他也有了份责任感,于是他想询问,旁边一个认识他老汉忙拉住他:“公孙公子,您别过去,这是上水镇逃出来的人,身上怕是带了邪气呢。”
上水镇在石阶城城北,因山路陡峭难行,进上水镇需要两天。最近陆陆续续有上水镇镇民逃出来,说镇上闹了蝙蝠妖怪,被妖怪咬过的人都会得怪病死亡。众人害怕得紧,连带着害怕起了从上水镇逃出来的镇民,觉得他们身上都带着邪气。
公孙云卿自觉得自己一身正气,哪里会害怕什么“邪气”,立刻反驳道:“什么邪气,行得正做得端自然邪气不侵。”
听他这么一说,旁人也不好再劝。只剩司隆在旁边捏着嗓子打趣他:“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未报,只能以身相许。”
公孙云卿瞪了他一眼。
司隆赶紧解释:“戏文上都这么演。”
懒得理他,公孙云卿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买了副棺材,在坟岗子买了块地,挑了个日子,为舒姑娘的父亲举行葬礼。
这一忙就忙了两天,见他一下课就往外跑,南歌疑惑,揪住司隆稍加逼问就得到了答案。再听说那个舒姑娘长得清纯可人,南歌坐不住了,这天一下课见公孙云卿又跑了,她牵了匹马跟了上去。
跟到坟岗子不远处,她下马在那等着。
城外风大,比城里要冷许多,她冷得直往手上哈气,不停地跺脚。
这时一个小乞丐跑了过来:“南姑娘,我刚才看见你在马上,追了半天。”
南歌将两个铜板扔给他,嘶哈嘶哈地催促:“受累了,说。”
接到铜板,小乞丐嘿嘿一笑,将铜板收到怀里,这才开口:“不得了了,你让我盯着的砂锅摊出事了,胡大娘的儿子胡家大郎被人打死了。”
南歌低头往地上跺了两脚,表情淡淡的,似乎毫不意外:“接着说。”
“是被米铺的老板打死的。胡家大郎去米铺买了一袋米,回家一称少了一两。他回米铺理论,米铺王老板给他加了一瓢米让他走了。没想到没多久他又去米铺,说米里掺了沙子。王老板觉得他在讹人,就叫人痛打了他一顿。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死了。现在王老板正在和胡大娘商量私了呢,可惜胡家大郎的媳妇儿,这么快又成寡妇了。”
乱世人命如草芥,讲究民不举官不究。只要胡大娘与对方私了,这事也就了了。
“哦。”南歌应了声,吸了吸快要淌出来的鼻涕,“行了,回去继续盯着吧。”
她的反应实在太过平静,小乞丐正要离开,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发问:“南姑娘,你是不是知道胡家大郎要死?”
“是啊,”南歌撇撇嘴,“我喜欢吃他家的砂锅,本想保他一命来着,架不住某位大善人自以为是,非要断了他的活路,你信吗?”
小乞丐点点头:“信,江湖上都说您哥哥楚把头是玉面阎君,您是玉面狐狸,都不是常人。您料事如神,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席话逗得南歌眉开眼笑,又扔给小乞丐一个铜板:“我哥的外号挺威风,我的外号不怎么样,你替我四处说道说道,把我的外号改成才貌双绝智多星。”
“哎,好嘞。”小乞丐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