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24、第二十四章

　　讨论的结果出得很快，以六比四的票数通过了与沈景随合作的提议。开完会的当天他就把消息发给了沈景随，沈景随表示合作愉快，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接下来拟合同的事情就交给法务部了。
　　——
　　“喂？“
　　电话响起，沈景随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手指缓缓地滑向接通的一方，嗓音沙哑。
　　“哥，听说你回来了？“陆沂的声音响起。
　　“嗯。”沈景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倦，他笑了起来，“我都回来好几个月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哥啊？“
　　“这不是年底了忙吗？”
　　“说吧。”沈景随不再调侃，开始问正事，“找我什么事？”
　　陆沂一向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每次打电话联络感情的时候，必须是得从他这里捞点什么好处，但是每次不仅捞不到反倒被坑得不少。
　　“嗯……那我直说了？”
　　“好。”
　　沈景随喝了口水，说话闷闷的。
　　“你看你回来这么久了，怎么都不回来看看阿爹阿婆啊，他们都挺想你的。”
　　不是责怪的意思，陆沂只是传达老人家的话。
　　沈景随回来的事情没跟两位老人说过，一来是回来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医院，沈正扬病情加重需要照顾，他没来得及去说，想着沈正扬的病情最近有所好转，年前抽空回一趟平江，去看看他们，二来是怕说了之后老人家生气，觉得沈正扬没管过他，现在生病了倒是想起来让他们的宝贝外孙去端屎端尿了。
　　“……”
　　沈景随沉默了很久，电话那头见他不说话，也没再多说，寂静笼罩着这个黄昏。
　　“哥？”陆沂看着一旁陆老夫人给他打的手势和嘴型，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还在吗？”
　　“在。”沈景随紧紧握着手中的玻璃杯，目光从清澈透明的水上收回，带着一点愧疚，“我知道了。“
　　沈景随思考片刻，他瞅了一眼日历。
　　“我元旦会回去的，你先别和阿嗲阿婆说。“
　　“嗯，好。“陆沂一边应着，一边在脑中飞速思考一会儿挂了电话要怎么和奶奶说。
　　沈景随不让他说，可他又不想看到老人失望的眼神。
　　临近年关，公司里很多事情都需要做，合同拟好再给宋季珩看已经是几天后的事儿了。
　　“宋总，合同拟好了。“
　　“嗯。“
　　“可是沈先生说他这几天不在新安。”
　　宋季珩单手撑着下巴，没有说话。
　　王助理手里拿着法务部送上来的合同，看了一眼宋季珩办公室墙上挂的挂钟，还有五分钟就能下班了，面上不动声色，但心思早就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今天是他和女朋友三周年纪念日，前两天刚见过家长，今天准备接着跨年夜求婚了。
　　“怎么？着急？”宋季珩好像感受到了王助理的紧张，抬头瞥了一眼，调侃道。其实早在前几天王助理跟他要请假时他就已经猜出一点了，当然公司就这么大点，谁有点风吹草动什么的，准能成为同事们调侃的对象，茶水间休息时的谈资，宋季珩就算再是工作狂他也能听到一点八卦，只是忙起来没时间细想罢了。
　　“嗯……没有。”
　　“你要有事就先走。”宋季珩说道，他也不是故意要拖着王助理不让人走的，虽然他在公司的风评是很严厉，但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
　　“就是今晚打算和女朋友求婚的。”
　　“啊……这样啊。在一起多久了？”宋季珩眼里又染上了有些许调侃和笑意。
　　“七年了。”
　　“还怪久，”宋季珩说道，“到点了，你把合同放这，下班吧。”
　　“真的？”
　　“真的，快去吧，别让你女朋友等久了，祝你求婚成功，也祝你幸福。”
　　“谢谢宋总。”
　　“嗯。”
　　宋季珩说完话，王助理很快就收拾东西下班跑了。他走到百叶窗旁边拨下百叶扇，办公室外面早已空无一人，此刻的他顿感自己好像个“空巢老人”。
　　【你今天真不回家了？】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空巢老人怎么回家？】
　　【……】宋季珩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了对面的无语，紧接着宋季涵好像觉得省略号不足以表达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后又补充道【废物，一点出息都没有】
　　【啊？】不是，我干什么了？凭什么这么评价我。
　　【自己想。】
　　发完这句话，宋季涵就再没搭理他了。从和宋季涵的聊天框中退出，一眼瞥见“沈景随“三个字，于是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和沈景随的聊天框。
　　【合同拟好了。】
　　【嗯，我知道。】对方回得很快。
　　【听说你最近不在新安？】
　　【有点事，回平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景随还是喜欢用”回“这个字来形容平江，毕竟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在他心里始终觉得那里才是他的家。
　　【我把合同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三号就回去了。】
　　【没事，正好去那边出差，顺便送过去。】
　　【好。】沈景随本想着拒绝的，但是他却莫名的在宋季珩的话语里听出一丝欣喜，于是话锋一转便答应了。
　　宋季珩挂掉电话后开始看机票，跨年夜的机票格外地难买。他一眼划到底，看来看去，最后买了最晚一班飞机的商务舱。
　　落地已是凌晨，街上聚在一起跨年的人已经四散而去，相比零点的时候街道冷清了许多。
　　宋季珩随便找了家酒店办理入住，等手续办好拿卡后，他将行李放到房间里，此刻思绪万千，却不知道从哪里回忆起那些过往经历。
　　自从沈景随出国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十年后故地重游竟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月色下，护城河静静地流淌着，悄然穿过古城，河面上的桥、停泊的船、河边古旧斑驳的青砖白瓦，再往近处收回视线，看到的便是于古城形成对比的现代化大厦，那是城市的CBD，大厦上亮起的灯昭示着城市的高速发展。
　　古老的它，青砖白瓦，是江南水乡。
　　现代的它，灯光璀璨，是不夜之城。
　　平江还是那个平江，现在与过去碰撞，依旧是令人神往。
　　在窗边站得愈久，宋季珩就越感落寞，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受情绪控制的人，可是再次来到平江，他还是会不自主地想到过去，想到高中时期，想到和沈景随相处的那段日子。
　　但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身体过于疲惫才会产生这种伤春悲秋的情感，如过去九年的任何一天一样，他刻意地去回避问题，不想面对真实的情绪，惯会将刚刚冒头地情绪隐藏地很好。
　　时针已缓慢划过数字二。
　　宋季珩抬脚走进浴室，温热地水流打在身上，思绪在氤氲的水汽中变得模糊起来。他匆匆洗完了这个澡倒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