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要多喝水

22、第二十二章

　　阎溪山这个季节风景还不是最好的，春天才刚刚开始，山上的树叶什么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仅是一点点绿意，所以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人不算太多。
　　池宴在停车场停好车后，去售票窗口买票，剩下的人则跟着温念在山脚下的游客大厅等他，池宴买好票回头的那一刻瞬间有一种父母带着五个小孩出来玩的疲惫感，他已经开始后悔听信了顾八一的鬼话，带着这几个“拖油瓶”出来了。
　　但为了能追到温念，池宴深吸一口气，忍了。
　　通过检票口检票、进入园区、徒步上山。
　　一路上分为几个人自觉分为三队，温念和池宴走在最前面，唐宁、秦北汐和顾八一为了给两人营造一个二人世界，也为了更好地吃瓜走得慢很多，跟在两人后面，剩下最后的宋季珩和沈景随慢慢悠悠地走着，他们两个倒是最像来旅游的。
　　宋季珩双手抱胸正低着头看台阶，慢慢悠悠地一级一级踩上去，像是在思考事情。
　　“你说，念姐和池哥能成吗？”沈景随凑到宋季珩耳边问道。
　　“不一定。”闻言，宋季珩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阵容”回道。
　　“为什么？”沈景随不解。
　　“因为有他们仨在。“宋季珩淡定地说着前面三个人的坏话，丝毫不担心当事人会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能拿他怎样，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顾八一他们一心只想当吃瓜群众，给池宴当助攻不过是托辞而已，根本没上心，池宴让做什么做什么，做得到不到位他们才不管，换句话说就是名义上的助攻，实际上的工具人。
　　“我们仨怎么了？“
　　很好，当事人真听见了
　　“我说，你耳朵怎么那么好使，顾八一。”宋季珩有点咬牙切齿。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点技能还是具备的，我爸和我爷爷还盼着我以后考军校呢。”顾八一毫不谦虚地自夸道。
　　“好好好，未来预备役，你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跟踪目标跑掉了。“
　　顾八一回头，顾八一震惊，顾八一“语句优美“，顾八一飞奔上去。
　　独留身后四人感慨万千，惊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哎，你们两个不会真的是来旅游的吧？“唐宁突然反应过来，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来。
　　“嗯，猜得不错。”宋季珩完全不避讳地回答着唐宁的问题，说完也不再多言，他看向沈景随的表情有些露骨，却又藏住了很多东西。
　　唐宁有些迟钝，她看不出来，她想再问宋季珩却不给她机会了。
　　阎溪山的海拔大概有两千米左右，设有四条上山的路，其中有两条线路较短，适合夜爬看日出，另外两条是沿着泉水溪流枫叶而建的风景线，适合白天上山的游客赏景走，但是相应的花费的时间要比夜爬线路多很多。
　　池宴和温念带着一行人走的就是风景线的其中一条，七个人一路沿着风景走，边看边爬，到中午是也不过爬了半程多一点，在山腰的位置。两个大人看着这小孩都有些疲累了，刚好半山腰有座凉亭供游客休息，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下午好继续出发。
　　“北汐，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啊。”刚才一路上只顾得上跟在温念和池宴后面撮合了，唐宁一直没得空逮住秦北汐说话，这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好不容易让唐宁抓住空子了。
　　她猛地一拽秦北汐的胳膊，把正要去凉亭休息的人拽到了靠近小树林的地方，两人就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好可以看到宋季珩和沈景随。
　　“什么奇怪？唐宁，你怎么神戳戳的？“秦北汐不解，觉得唐宁莫名其妙，以她对唐宁的了解，随时随地发疯不是她的风格。
　　“就是珩哥和小随。“
　　“啊？“一句话把秦北汐砸懵了，宋季珩和唐宁说话的时候她也没在，所以唐宁现在无厘头的一句话让她摸不到一点头脑。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唐宁说的奇怪是在说温念和池宴，她想这俩人之间哪有什么奇怪的啊，明明是那种窗户纸要破不破的墨迹好吗。
　　“刚才珩哥说他俩是来旅游的。”唐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啊，有什么问题吗？“
　　身边不时有游客不断经过，唐宁左顾右盼，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重点不在这儿，他跟我说完以后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沈景随，那个眼神……说不上来……有点……”唐宁努力寻找着合适地形容词，最后小心翼翼地蹦出来两个她都觉得的词语，“暧昧？”甚至用的还是反问的语气。秦北汐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再次“啊？”了一声。她甚至认真思考了这个想法的可能性，脑海中的第一念头是可能但有点离谱。
　　这种情况合理但又不合理，毕竟两人的cp也不是没人嗑，但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预想过这种可能性，原因是他们太过于了解宋季珩了。
　　一班和他玩得好的人都知道他生活的重心只有学习和他妹妹宋季涵，每天在学校除了学就是睡，按时下学接宋小涵，踩点上学原因也是有个妹妹要照顾，大家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完全不会有人联想到这人会谈恋爱。
　　秦北汐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目光转向宋季珩和沈景随，两人之间的氛围确实有点奇怪，她再一细想唐宁说的暧昧两个字，好像确实有点那个意思。
　　“你别说，好像还真的有点。“秦北汐不可置信地回头，说道：”不会吧。“
　　“再观察观察。“唐宁保持着仅剩地一点理性，秉持着一贯严谨地作风，表示再考察考察。
　　但心里其实和秦北汐一样已经接受这个设想了。
　　休息片刻后他们再次出发，向山顶进发，然而不出所料的是，在木溪寺一行人被绊住了脚步。起因竟是身为人民教师的池宴为“一己私利”想要求神拜佛。
　　木溪寺由来已久，建在半山腰上，距离他们休息的亭子不远。这座寺庙常年于是隔绝，也就是近两年阎溪山被当地文旅局宣传大火后，香客才多起来，但当地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木溪寺有多灵验。
　　“要不要进去看看？”池宴提议。
　　“好啊。”温念应道。
　　“原来新时代人民教师私下里也信这一套。”顾八一见缝插针地开玩笑。
　　“说实话，有时候不得不信命这个东西。”池宴刚想反驳，便听见温念有些严肃地说道。他转头看去，温念仰头望着木溪寺的牌匾，似乎有些感慨。
　　很好，成功确认对方没跟自己在一个频道上。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宋季珩和沈景随尽收眼底，宋季珩没敢笑出声，只能在心底默默嘲笑池宴，而沈景随则来了句：“恋爱脑。”
　　啧，怎么有一种自己也被骂了的感觉呢。宋季珩想着，刚刚嘲笑池宴的笑声笑到一半又憋回去了。根本笑不出来。
　　不过两人的小动作池宴当然没看见了，只是提到求神拜佛这个东西，池宴瞬间换上了一张一本正经的嘴脸，他做老师也有几年了，读书的时候仗着家里有钱也没怎么费过心思，后来做老师见的学生多了，高考前夕什么样的家长他都见股过，其中不乏求佛的，刚开始年轻气盛，不信，后来逐渐地也就信了。
　　“你们明年就要高考了，多祈祷祈祷也是好的。”
　　时间过得挺快的，一转眼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顾八一这群活宝也要毕业了，他们是温念带的第一届学生，平时看着是挺烦的但要是他们真走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我靠，我以为我离高考还早哎。”
　　“不早了。“
　　木溪寺内松柏参天，正殿外的庭院是一棵百年银杏，红布条挂在树干上随风飘动。香炉旁人来人往，烟雾缭绕。
　　“你们要不要进去？“池宴问道，他觉得顾八一他们都还年轻，应该不会信这个的，再加上里面的香火味道也很重，有点呛鼻。
　　其实他还有点自己的小私心，想着能有个和温念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了。“顾八一简直和池宴心有灵犀，给出的答案就是他想要的。
　　温念和池宴走后，唐宁四下环顾，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两个人。
　　“咦~珩哥和小随呢？”“去找找？”秦北汐和唐宁对视一眼，那一眼两人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别了吧，他们两个可能走得慢，应该很快就跟上来了，我给他俩发个消息，告诉他俩咱们在主殿前等他们。”顾八一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来发消息。
　　【珩哥，你们在哪？我和唐宁、秦北汐在主殿前这个大香炉这里等你。】
　　此刻的宋季珩在殿内看了一眼顾八一给他发的消息，正打算回他，结果紧接着前面的人起身，下一个就轮到了他和沈景随。于是他顺手把屏幕摁灭揣进兜里。
　　他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依着寺庙请香的规矩：焚三支清香，一支敬佛，一支敬法，一支敬僧。
　　闭眼，手将三根清香举过头顶，三叩九拜，虔诚无比。
　　他想……一起拜过佛就不会走散了。
　　殿内白烟环绕，沈景随起身，清香插入佛像前的香炉，再退两步双手合十，弯腰鞠躬。
　　祐所爱之人一生平安。
　　两人迈出大殿门槛，正碰上一阵风迎面刮来，银杏树上红色的布条被风吹起，顺着风去的方向飘着，布条上用黄字端正地写着平安喜乐。
　　春日的风总是很大，吹得直叫人嘴里灌风。
　　在所有人都在挡风的这一刻，池宴一行人却怎么也顾不上了，他们六人大眼瞪小眼——一行人里面不包括那个状况之外的顾八一。
　　顾八一只顾着挡风去了。
　　还没进去的温念和池宴则站在院子里，用目光直直地冲着沈景随和宋季珩十指相扣的手看去，不过温念的目光里带的是疑惑，池宴目光却是亮亮的，像是在说可算让我抓包了吧，小兔崽子们。
　　沈景随好像察觉到温念和池宴的目光了，被宋季珩握在手心里的手有想收回的想法。
　　“我靠，唐宁好像嗑到真的了。“唐宁和秦北汐默默看着傻眼了。
　　但是，最淡定的不得不说还得是宋季珩，一脸地无所畏惧。
　　——
　　五个人并排坐着，表情各异，唐宁和秦北汐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池宴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温念已经看破红尘可能是最冷静的，最崩溃的还属刚刚得知的顾八一，处了十几年的兄弟突然成了同性恋，他都快要石化了。
　　两位当事人则一副随便的样子——主要是宋季珩，很无所谓地站着，似乎是看出来沈景随又想逃避的心思了，他一手牵着后者，微凉的指尖在指缝间穿梭，手心贴着手心，十指相扣。
　　沈景随看向他，他也回看回去，眼神坚定，不给沈景随丝毫退缩的理由。他想既然他选择了表白，把沈景随拉上了这条艰难的路，那就要走到底。
　　“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温念问道。
　　“……没多久。“宋季珩打着哈哈。
　　有宋季珩在的地方，沈景随总是非必要不说话的，根本不用他多说，宋季珩会帮他把所有话都说了的。
　　“好好说话。“
　　“过年的时候。“温念的表情过于严肃，宋季珩知道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
　　“小随呢，怎么说？“
　　“宋季珩说的没错。“
　　“你们两个怎么想的？老实说话，别打哈哈。”
　　“就是互相喜欢。”
　　“真的想明白了吗？想过以后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温念不是生气，而是害怕，她更多的是担心两个人走不到最后，彼此耽误。其实有时候没有人能比她这个亦师亦友的班主任更希望这群小鬼过得好了。
　　“嗯。“
　　“好，既然这样，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温念也没想着过多盘问，只是给了两人一个下马威而已，凶是凶了点，但出发点是好的。她想让两人知道以后的路会很难走，坚持不下就别轻易放弃，这个年轻气盛的年纪做出承诺简直是太轻易了，因为他们没经历过生活的磋磨，感受不到一句承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可最后温念还是没下狠心去盘问和刁难……
　　“哎哎哎，怎么就这么算了？“终于让一直想插话却没有插上话的池宴找到机会了。池宴越想越不对，自己的好不容易脱单的机会就这么让这帮人给搅和了，怎么能就此放过他们呢。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池宴，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带上了询问。
　　“你还有什么事？“温念皱眉问道。
　　“啊……没事没事。“
　　“切，原来还是个妻管严啊。“秦北汐凑在唐宁身边小声嘲笑道。
　　经过这么一出，池宴此行的目的彻底泡汤，就算他再有心思，温念也不一定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