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月缄

1、第 1 章

　　一月，寒风凛冽，云层遮盖住了阳光，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

　　飞雪模糊了冬的轮廓。

　　一晚过去，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六点多，路上就被堵的水泄不通，一些地方又结了冰，不少同学险些迟到。

　　高一一班的教室吵得和菜市场一样，准确的说是那四个人的声音大得可以抵十几个人了。

　　大千拿着刚从课代表那里拿来的数学试卷边抄边说“马上就分班了，我会想念大家的。”

　　“去你的，还有半年呢，而且这是一班，简称尖子班，以后分也是按成绩分。”

　　大千手上动作不停：“我准备学文，历史加政治什么的。”

　　和他玩的好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不是，我还以为你之前说着玩玩呢，结果你来真的。”

　　“政治不好学啊，你真要学？”

　　大千懒得搭理了，只是说“当然真的，人得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难道你们都学物化生吗？”

　　陈栩惜突然问“你学什么啊？”

　　“理，语数英加物化生。”言简意赅又面面俱到，给别人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萧妤写完手中的卷子，往旁边靠窗位置的空座位看了一眼。

　　陈栩惜跟着她的视线看“你说这个同学不会今年这一年都不来了吧。”

　　陈千转过头“他不是得抑郁症了吗？”

　　陈栩惜不禁感叹到“那都能次次前十，简直了。”

　　萧妤放下笔，转了转手腕“可能在家学了吧，补课什么的，而且能进一中的底子都不算差，除非自己不想学，或者学不懂了。”

　　陈千又问：“那你学什么，萧妤。”

　　“物化生。”

　　陈千叹了一口气“行吧，别一个班全这么选。”

　　李墨雨接过话“物化生算是热门选科了，也挺固定的，估计重点班里的人至少得有三分之一吧，重点班的还是我们班这些个成绩好的。”

　　“为什么？”

　　萧妤：“因为这个选科类似于以前的理科吧，而且这些也算是纯理且热门，不过你选自己适合的就好，毕竟新高考比以前要好些。”

　　“行吧，等回来我问问老师。”陈千说完就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右手转笔。

　　一片寂静，抬头一看，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怎么不继续聊了，一班应该是榜样，结果却是最吵的，晨读不读书在这里聊天，补作业，早干嘛去了？”

　　广播声音响起“由于本市降雪量过大，出行不便，全天放假。”

　　欢呼声响起，这下班主任也懒得说了，使劲敲了两下讲台“都安静，收拾收拾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一定要好好复习，马上期末了，等放寒假再好好玩，估计放三天，周一回来。”

　　萧妤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陈栩惜把桌子上的书塞进书包，边收拾边说:“太好了，连放欸，相当于放了三天，太爽了。”

　　三天对于没有双休的的高中生来说简直像梦一样。
　　椅子桌子碰撞发出响声，一班是最早一批出来的，楼梯口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雪还在下。

　　陈千抓起一把雪就向李墨雨扔去，传染力相当之强，全班一大半的人都加入进去了。

　　不少人都不拿行李箱了，提着个大袋子就往校门冲。

　　萧妤是最后出来的，整个楼梯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她围上围巾径直走过，手机被调成静音，萧妤从外套里摸出手机查看是否有微信消息。

　　备注为“许女士”的电话响起。

　　“放学了吗，自己慢慢走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买烧饼。”

　　萧妤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才看到微信上也发起了两个通话，估计是因为没有及时接通。

　　萧妤走进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盒泡面塞书包里。

　　自行车停在外面，来的时候就不好骑，现在更是，只能推着走，在雪地上撵出了印。

　　味道很好的那家烧饼店就在萧妤之前住的老小区旁，外面重刷了漆也掩盖不住它的旧。

　　往前走有不少店，一个没有招牌的小房间每天准时开业，掉色的大门，爷爷在忙碌着。

　　框里的烧饼还冒着热气，萧妤买了两块钱的饼挂在车把上就匆匆走了，实在是太冷了。

　　因为着急回家，还是骑上了车子，一路上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楼道里车东倒西歪的，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声音充斥整个楼道。

　　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在扶，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后面有热心肠的人“怎么回事啊，小伙子，我帮你吧。”

　　男生赶忙推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萧妤把车子放在楼梯口前面的空地，也去帮忙扶，因为她看到许女士的电动车了。

　　男生抬起头往萧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的收回视线“谢谢了。”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邻居嘛。”

　　男生带了口罩，只露出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眉毛。
　　扶好后把衣服拉链又往上拉了拉，看了一遍没什么破损后又说了一遍谢谢，才往里走。

　　萧妤本来打算连同电动车一起推上去的，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个能力，也懒得再下来一趟，干脆让许女士自己推吧。

　　男生住在十二层，在萧妤楼下。

　　一打开门就听到智障的欢迎光临，萧妤沉默一瞬，她记得她昨天应该是把它拆掉了。
　　回家用欢迎光临，这种东西也就只有自己妈妈能做到了，还说什么有一种温馨的感觉，真没觉得，倒是有点像进了商店的感觉。

　　萧妤把东西放好就去洗澡了，水有些凉了，不过暖风开的很足。

　　班级群里消息一大堆，老师把电子版的试卷发到群里让大家打印出来做，还真不少。

　　陈栩惜的消息发来[真是，作业这么多也不让人消停]

　　萧妤：[快考试了嘛，正常，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写]

　　陈栩惜：[一样，但不写我估计我妈得骂死我]

　　萧妤：[我们都是苦逼的高中生]

　　打印机正常工作，几分钟就全打完了，挺厚一叠，萧妤有些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骂。

　　“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许烟把外面买的馄饨挂在门把上“拿碗吃饭了。”

　　许烟在实验小学工作，组织完孩子放学又开了个会，又在路上堵了会，才来得有点晚。

　　萧妤把馄饨倒在碗里，放好勺子就开始吃了。

　　许烟打开电视，想着看看午间新闻：“你这样一来一回的也不方便，还有晚自习，你真不考虑住校？”

　　萧妤想起来同学发过来的照片，八个人一个房间，没电梯，洗澡的地方特小，每天要和十几个人抢水洗漱，光想想就头疼。
　　一中建校都一百多年了，虽说后面也翻新过，再新又能新到哪去，不过是设施变好了，宿舍的话还真没怎么变过，加了空调，改了厕所，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不考虑，这样挺好的。”

　　许烟没继续这个话题“电动车给你骑了，会骑吧，我以后就开着新提的车上班了。”

　　“会骑，电动车钥匙放桌子上，我周一拿。”说完把最后一个馄饨吃了，起身回到房间里了。

　　萧妤挑了几张试卷做，想着实在写不完就搜题好了，反正她必须在这个周末放松下。

　　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了一长串的鸡汤，意思就是临近考试，好好复习，不能松懈，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呢，今天不努力明天一定会后悔。
　　下面跟着好几条家长的玫瑰，抱拳，竖大拇指的表情。

　　天彻底暗了下去，雪已经停了，外面出奇的安静，以至于一点声音都变得无比清晰。

　　萧妤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可乐。

　　许烟看到了，洗碗也不忘说“这种天气喝冰可乐，以后要得关节炎。”

　　萧妤拉开拉环“那就得，反正也不会死。”

　　许烟甩了甩手上的水：“是，反正老了有你好受的。”

　　萧妤没再继续说，回房间写试卷了。

　　周一的天更冷了，大家都投入进紧张的复习中。

　　期末考的当天来了一个人，没穿学校发的冲锋衣，而是很熟悉的黑色羽绒服，戴着口罩和班主任说些什么，不过铃声马上响起了，大家也没多关注，收拾东西走了。

　　一二考场都没有他，估计是因为上次月考缺考到最末尾的班了。

　　考完试，萧妤拿着书包往下走“回家再背背书考试就结束了。”

　　陈栩惜因为冷在不停地搓手：“是啊，明年就不用学这么多科了，我想选物化生，和你一样，但是我看网上都不怎么推荐。”

　　丁凯哲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选适合自己的，我反正也选这个，已经和我妈分析好了。”

　　陈栩惜不解：“为什么啊，我问了不少人，三分之一还多的人都选这个。”

　　萧妤解答：“因为以后可以选的专业多吧，反正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但是最后选哪个都会后悔。”

　　丁凯哲把手插进口袋里，像是很开心的样子：“真的，政治也学不明白，整本书都是知识点。”

　　陈栩惜摇头“但是这都是学霸中的学霸才学的，算了，我是真搞不明白政治什么的，等我在观察观察。”

　　萧妤把包往车筐里一放“你级部前二十，别太焦虑了，还是先考虑考虑明天的考试吧，都背了吗？”

　　陈栩惜先回答的“我肯定是背了。”

　　丁凯哲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我也背了。”

　　萧妤露出探究的目光“真的？”

　　丁凯哲故作镇定“当然。”

　　萧妤食指来回才懂：“不不不，刚才的咳嗽就已经暴露了，祝你好运喽。”

　　陈栩惜附和：“裸考加油。”

　　丁凯哲有些心虚，把书包放到电动车篮里：“我可没说裸考，我今天晚上会背的。”

　　陈栩惜摇头，语气笃定“你根本背不完的，你靠其他科拉成绩吧，拜拜了。”

　　考完试，教室里并没有看到岑藤衍，估计已经走了。
　　老师在前面念叨，班长发作业，发的有些生无可恋的。

　　陈千用胳膊肘撞了几下后面的桌子“你们知道刚来的人是谁吗，叫岑藤衍。”

　　陈栩惜哦了一声：“现在知道了，还挺帅的，加他微信了吗？”

　　“没有，班级群里应该有吧，加去呗。”

　　陈栩惜接过试卷“算了吧，不熟，也不知道聊什么。”

　　陈千小声说：“硬聊啊。”

　　外面嘈杂的不行，全班的视线都转移到了窗外，班主任并没有停下，开始说结束语“也不拖了，收拾好东西，赶紧回家吧，假期快乐。”

　　萧妤背好书包走出去，在楼梯口停顿几秒，打开微信班级群，找到了他，头像是个正在睡觉的长毛布偶猫，犹豫再三还是加上了他的微信。

　　你好，我是萧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