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差》辄酒

77、异地

　　方予厌和周束楚连续打了三天半夜视频。

　　白天的时候和方澜去这座城市的各种地方闲逛拍照，买些特产。聊天框里只有周束楚的消息，直到晚上方予厌再给他拨视频，聊一个多小时才真的睡觉。

　　除夕当晚方澜定了一家需要提早预定的露天餐厅，在市中心的一座高楼之上，俯视之下可以看见这座城市的缩影。

　　以往除夕夜即便是方澜回来，也是在周家过得，很少有闲心去提早定个位置出外头吃年夜饭。

　　方澜归期不定，提早订也是扑空。

　　周束楚家年夜饭没有其他亲戚过来，都是初一之后才走点儿亲戚，所以当晚只有他们围着一个桌子，六个人正好，不多也不少。

　　现在坐在饭桌上只有方予厌自己和方澜，玻璃桌有些宽，风吹起来，方予厌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清方澜说话。

　　服务员上的菜也是经典的酒店款式，看起来特别精美，和温云锦周束楚做的家常菜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方予厌吃着也没觉得香到哪里去，更多的感觉是露天的风很冷，热菜没多久就被吹凉了。

　　他和方澜吃饭不怎么说话，一般是吃的差不多了再开口闲聊。

　　方予厌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胃口，所以和方澜吃饭他都是看着方澜的动静。等方澜放筷子了，他再准备停下来。

　　“予厌，”方澜擦了擦手，“今年你生日妈妈还是没空回来，闲下来差点也忘记给你转点钱，你没怪我吧？”

　　方予厌摇了摇头，他习惯了。

　　“这样，你不是和以温一块儿学车吗？车我过了年给你买，就当是补偿你的生日礼物了，好吗？”方澜微微倾身，似乎在询问方予厌的意思。

　　方予厌其实也不需要什么摩托，但他不会拒绝方澜的提议，因为方澜已经做出了决定。

　　方澜看见方予厌点了头，才露出一个笑容，又给方予厌拿出一个红包，“过了这个年，今年你就十七岁了，也是个小大人了。过了今年还有一年你就成年，到时候高考完，以你的成绩国内的学校任你挑，国外的，你要是想去妈妈这边财力支持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出国。”方予厌张着嘴半晌，只说出了这句话。

　　“嗯，不出国都大是最好的选择，都大经济管理也很不错。”方澜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红包往前送了送，“先收了压岁钱吧，新年高高兴兴的。”

　　“谢谢妈。”方予厌垂眼收了红包。

　　看来方澜是没打算让他学别的专业了。

　　他们母子俩一向也没什么话题，毕竟一年到头没几天在一起，多是方澜说几句什么方予厌答应一句。

　　给了红包说了两句学业，方澜也没话可说了，索性就起身回酒店。

　　方澜定的两间房是对门，进房的时候方澜嘱咐了一句明早回江城，早些起床。方予厌点了点头，就各自回房间了。

　　一进屋方予厌就迫不及待掏出手机，他们四人小群还有班里拉的九人群都热闹得很，一个个红包库库发。

　　方予厌先点开了周束楚的消息。

　　前面是年夜饭的图，一桌子菜，方予厌都能认出来哪些是周束楚做的，哪些是温云锦做的。

　　至少放在周束楚跟前的麻婆豆腐一定是他做的。

　　然后是他收到的红包，下面跟了一条转账，是五二零。

　　方予厌笑了一声，打字问他。
　　-1：你是要我也给你发一个520实现资金流动但一点没动，还是发个1314？我能发你敢收吗？

　　周束楚秒回。
　　-领导吩咐：讲这个可没意思了，你可以给我发个52。

　　方予厌抬手就是一个666。

　　-领导吩咐：？
　　-领导吩咐：哪个情侣发666的？！
　　-1：那888？还是999？
　　-领导吩咐：行了哥，秀恩爱变成炫富了要。

　　方予厌看着聊天记录乐了一会儿，周束楚就拨了个电话过来。
　　他秒接了，听见那边刚好一声巨大的烟花声。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能接？”方予厌问。

　　“你都跟我唠这么久红包数了，肯定已经回房间了啊。而且这都十点钟了，再不回酒店不合理了吧。”周束楚说。

　　“你在哪？”方予厌走到阳台，他这外面也在放烟花。

　　“江城河边上，咱们放雪哪儿。这两年周以温吵着要放烟花我们去年不还陪着去了吗？”周束楚应该是走了个偏僻一点的地方，烟花声没那么重了。

　　“嗯。”方予厌应了一声。

　　“之前你都陪着周以温玩儿，现在她只能自己玩儿，哈哈。”周束楚嘲笑了一声，“就算你没出去，肯定也是跟我在一块儿，她也得自己玩儿。”

　　“你好幼稚，”方予厌笑着说，“多少还是跟她玩儿半个小时吧。”

　　“我觉得你肯定是喜欢我幼稚，我要保持一下。”周束楚肯定的说。

　　不过方予厌却否定说：“不是啊。”

　　当然是喜欢他全部了。
　　不过这句话跟周束楚说的那些渣男语录一模一样，方予厌就咽了回去。

　　不过深谙渣男语录的周束楚显然瞬间就知道他的未尽之言了，一直在那边忍着笑不停。

　　方予厌有些恼羞成怒，“挂电话了。”

　　“诶诶诶别！”周束楚赶紧停了，“你是不是明天回来？”

　　“嗯，不过我妈一个人开车很慢，三天后才到江城。”方予厌说。

　　“行吧，”周束楚叹了口气，“你早点休息，以后两天估计也没时间打电话视频了吧。”

　　毕竟一直开车坐在副驾，等晚上休息也很累了，周束楚也不忍心方予厌犯着困跟他聊天。

　　“很快就回去了。”方予厌小声说。

　　周束楚轻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晚安才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方予厌才去各种群聊冒个泡，收红包的同时给他们都发了个大的。

　　夏时秋每个群都秒领秒回。
　　-江城吴彦祖：鱼神造福世界了——

　　-好大的太阳：谢谢鱼神
　　-氪死我了：谢谢鱼神
　　-太吵了，安静：谢谢鱼神
　　-翻三帆：谢谢鱼神
　　-文明草字头：谢谢鱼神

　　-应归舟：鱼神，没抢到，饿饿，包包
　　-领导吩咐：妖孽？拿命来！

　　方予厌笑了一会儿才关掉手机去洗漱，出来的时候发现周束楚发了朋友圈。

　　九宫格，全是红包记录。

　　连带着他们聊天记录里的520和666也在里面，还在c位。

　　不过这个记录没有漏出头像，而且666也没有收，配了一个问号在旁边。

　　虽然周束楚跟掩饰一样给应归舟分别发了222和333，但是这个520实在太显眼了，评论区已经有人说周哥怎么默不作声脱单了。

　　周束楚一个热爱回复评论的话痨这会儿是一个都没回。

　　下面倒是有两个邝相宜和乔薇阴阳怪气的回复。

　　-氪死我了：嘶——
　　-文明草字头：哦——

　　方予厌刷了一会儿，给周束楚点了个赞，看见已经十一点多，就关掉手机准备睡觉了。

　　但是外面烟花太吵，方予厌睡眠差，除了在周束楚家，他非常认床还挑环境，现在他根本睡不着。

　　闭着眼单独折腾了半天，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周束楚。

　　-领导吩咐：睡不着吧？
　　-1：你的监控都到千里之外了吗？

　　周束楚没说话，给他打了视频。

　　方予厌正窝在被子里，拿着手机只能看见一半脸。

　　周束楚却好像刚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的样子。

　　方予厌皱了皱眉：“你要去哪？”

　　周束楚说：“出去溜溜。”

　　说完他就悄悄打开门，摸到玄关处换鞋，放轻动作出去了。

　　“视频在床上就行了这么晚出去很冷。”方予厌有些担心。

　　“没事，不想压着嗓子说话，反正也睡不着。”周束楚跑出了电梯，视屏画面里他的头发动起来，最后黏在了眼镜上。

　　方予厌看着他整理刘海，最后在看向镜头和他对视，“一点都不困吗？”

　　方予厌想了想，点头：“嗯。”

　　他坐了起来，“我也出去好了。”

　　“诶？”周束楚愣了一下。

　　但他来不及阻止，方予厌把手机放在床上，镜头对着天花板。

　　等手机重新被拿起来，方予厌已经穿戴整齐，拿着房卡准备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方予厌没说话，虽然方澜不会这个点出来，不会这个点找他，但是毕竟是偷摸出去的，还是有一点心虚。

　　一直到出了酒店，走在没有人的街面上方予厌的呼吸才放轻松了。

　　他没有把摄像头转成后置，而是自己拿着手机转了个圈，“你看。”

　　“看什么。”周束楚笑着看屏幕里的方予厌。

　　“青城啊，其实街面和江城还挺不一样的。”方予厌说，“白天逛了很多地方，不过还是半夜没人的时候最好看，安静。”

　　周束楚说：“高考完再去一次吧，你带我玩儿。”

　　“可以，”方予厌认真的点点头，“我妈做了一整套攻略，走下来之后我都记得。”

　　周束楚被他可爱笑了，谁想真游玩青城啊，重点当然是跟他一起逛啊。

　　就算不是去景点，而是和方予厌在另一个城市逛一样的综合商场，周束楚也很开心。

　　“笨蛋。”周束楚小声说。

　　四周太安静了，周束楚多小声方予厌都听得见，他皱眉不解的“嗯”了一声。

　　“好想……”周束楚没说完，抿着唇抬手摸了摸左耳。

　　方予厌却清了清嗓子，目移片刻后，对着手机亲了一下，然后含糊的说：“这样……可以吧？”

　　周束楚愣了一下，然后捂住了脸。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