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2003年4月中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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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4月中旬
特里休在福葛的引领下，穿过热情总部鲜为人知的侧门，最终到达了一间密闭无窗的房间，她这才知道这是爱尔克卢被软禁的栖身之所。
尽管缺乏阳光，但房间布局宽敞深远，几展相隔很远的蜡烛型的壁灯闪耀着暖黄色光芒，爱尔克卢坐在房屋中间的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响动后转过头对特里休露出温和的笑容。
福葛原打算在一旁静候，而特里休将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漂亮的绿眼睛用戏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女士的私房话也要偷听吗？我们会聊男人、生理期和内衣的挑选——当然如果你有经验，加入也无妨。”
福葛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稍作迟疑之后旋即退了出去，在合上门的瞬间他扭头对着二人说：“你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
*
爱尔克卢伸出手臂拥抱了特里休，后者稍有愣神，也紧紧地抱住了她。
“能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特里休说，“这段时间我很担心你。”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爱尔克卢颈间醒目的红线上，指尖轻轻触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爱尔克卢轻轻拉开距离，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新热情某个干部的替身能力，具体怎么运作我也不清楚，但知道只要这红线还在，我就无法使用替身。”
她边说边绕了个圈，向特里休全面展示环绕颈间的红线，然后耸了耸肩膀自嘲道：“如你所见，现在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特里休被这句话逗乐了。
“如果连你都算手无缚鸡之力，那真是要世界末日了。”
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周遭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先前洋溢的欢愉如同被风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沉默，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各自的思绪中。
“好了，爱尔克卢，我们之间就别绕弯子了，”特里休身体向后一靠，像是终于卸去所有伪装似的，挂起顽劣的笑容，“你我都清楚彼此的身份，你背叛了残党却还敢主动要求见我，不怕我乘机杀了你灭口吗。”
爱尔克卢同样微微一笑，“你要杀我我早就没命了，”她说，“你应该能感受到我谋求合作的诚意，这些天我从未向乔鲁诺透露过你和卡米略的任何秘密，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你如今冒着可能暴露的风险也还要接受我的邀请，是因为实在非常好奇我这个双面间谍的下一步计划吧？”
距爱尔克卢被软禁已经近半个月，如果爱尔克卢一早就把特里休才是幕后主使的事告诉乔鲁诺，那么特里休与乔鲁诺之间的战火一定早已点燃。而若以现在残党的势力，被热情彻底清剿是必然的事。
如果坦白了这一情报，爱尔克卢还有可能继续呆在热情在大战之后谋求庇护，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显然还在继续复仇计划，并且特里休和卡米略对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这是我卖给你的人情，特里休，”爱尔克卢轻声说，抿了口咖啡，“相应的，你得按照我的要求行动。”
“亲爱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之任之？你向来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做一些看似对所有人都无害的举动，实际上孕育着巨大的阴谋。你那么恨迪亚波罗，谁知道你的要求会不会让我自取灭亡？”
“特里休，先听我说说怎么样？我的计划对你来绝对是说一本万利。”
在短暂的沉默后，特里休最终选择了妥协。
“说说吧，”她说，“足够诱人的话也许我会考虑。”
“很简单，献祭卡米略，让他主动暴露在乔鲁诺面前，然后去死。”
“我果然不该听你胡言乱语，”特里休快要失去耐心，“本来因为你的叛变，我好不容易集聚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几，你如今又想要卡米略的性命！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好的生意。”
“据我所知，”爱尔克卢也相应提高了语调，将特里休的声音盖了过去，“乔鲁诺如今频繁出差，正是在和阿帕基对罗马、那不勒斯等残党曾经盘踞的地方进行排查，按照这样的进度继续下去，卡米略——甚至是你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所以，反正卡米略迟早会死，与其让他被乔鲁诺查出来，不如让卡米略装作不小心暴露的样子自己出来送死，如此热情就会误认为已经解决了残党最大的领袖从而停止搜查。这样一来，你的安危就得已保全，不是吗？
特里休，你和你父亲一样，是谨慎而长视的人，卡米略只是一个好用的棋子，而只要你还活着，这样的棋子想要培养多少个就可以培养多少个。”
爱尔克卢说完一大段话后，观察着特里休紧锁的眉头，又继续说道：“再说了，你能信卡米略多少？他是你父亲最忠诚的仆人，但不是你的，如今残党内部除了你以外势力最大的就是他，他才是部下们心中真正的领袖，一旦他想叛变，架空你易如反掌——全意大利像我这样的部下可不多。”
“像你这样对暗杀组始终忠诚、在暗杀组覆灭后也依旧疯狂攀咬仇家的疯狗可不多，是吗？”
双方都觉得有趣，低低笑起来。
“只是卡米略如今对我来说是非常好用的刀，你的理由还不足以让我现在就除掉他。”
“人心叵测，我亲爱的，”爱尔克卢回答，“暗杀组和护卫队于热情、还有我于新热情，谁能想到他们会毫无征兆的叛变？这些都是活生生的案例，你父亲因为没有防患于未然，所以才会失败，乔鲁诺因为对我心软所以现在焦头烂额，而你需要吸取教训，防微杜渐、居安思危…
再说了，现在让卡米略去死，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不是吗？他手上那些零碎的残党，也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敢打赌你的粉丝都会比他们忠心且有战斗力。”
特里休一时没有说话。
“你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为我如此费尽心思的考虑，对于如今被软禁的你来说，杀死卡米略有什么好处？”
“我的目的至始自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向你们双方复仇，”爱尔克卢坦白道，“如果卡米略主动赴死就能够让你洗脱嫌疑继续潜伏，那么在往后余生中，你会不断地和新热情进行缠斗，不论最后你是否会暴露真身，在我死后的日子里，你们都会彼此折磨、彼此对抗、不得安宁。你是我埋下的战争的种子，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报复。”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沉默了。
“爱尔克卢，我作为你的朋友，而不是残党的领袖或者迪亚波罗的女儿在这里真情实感地请求你活下去。”
每每暴露真心的时候，特里休只觉得时光独独在自己身上倒流，她又成为那个无论怎么哭喊也无法唤醒母亲的女孩。挽留的话刚说出口，特里休心中便涌上一股失败的预感，像是丝袜上的一道裂缝，阴凉沿着大腿悄悄往上爬。
“我一定会去死，这是复仇的一环。”
爱尔克卢说的声音终于传过来，“作为至交，我希望你能亲眼见证我这宏大决绝的谢幕。”
“这会是我们最后一面吗？爱尔克卢。”
“下辈子再见吧。”
“我不相信来生，爱尔克卢，但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会去见你。”
*
10分钟之后，爱尔克卢送走了特里休，对方的目光久久地凝滞在她身上，像是要努力把她的所有都记住似的。在合门的瞬间，特里休的眼神变得坚决，爱尔克卢知道她成功说服了她。
爱尔克卢瘫在沙发上，长长输了一口气，杂糅的情绪随之缓缓释放。
敲门声紧接着响起，福葛慢慢走进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谈了什么，但似乎并不愉快。”
“女孩子的事情你少打听。”爱尔克卢打趣道，“对了……”她提醒福葛说，“布加拉提那边怎么样，他愿意见我了吗？”
福葛面露为难，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摇摇头。
“抱歉，他目前没有同意。”
“诶呀，没办法，这也是意料之内。那就麻烦你帮我准备信纸吧。”
在福葛怀疑的目光中，她慌忙摇了摇手，“别担心，绝对不是为了向外通讯用，你可以看着我写，不会有小动作的，我只是想写封信给布加拉提。”
福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轻笑一声打趣道：“写信？又不是80年代，真不像你的作风。”
他们一起笑起来。
“拜托你帮忙转交给布加拉提了。”
“小事儿。”
“福葛，一直以来谢谢你。”
“这没什么。”
“真的，一直以来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2003年4月中旬（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