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002年5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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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斯达紧紧依偎在幸运男孩乔鲁诺的身边，终于熬过一年一度的恐怖四月。
2002年5月，那不勒斯新热情总部。
米斯达秘密召集了原护卫队的成员，反复强调此次会议必须要瞒着爱尔克卢。
会议室内，他煞有介事地戴着无度数眼镜框，拿着教棍，严肃地看着台下众人。
“各位，现在有充足地理由证明，爱尔克卢是恶魔。”
布加拉提喷了一口咖啡。
福葛拍案而起。
“你这个白痴，你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一旁的阿帕基显然没耐心听米斯达任何辩解，站起身朝着会议室出口走去。
“别走啊，别走——”
米斯达眨巴着泪眼婆娑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拖长尾音。
“大家稍安勿躁，就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福葛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乔鲁诺，
“boss，你就宠他吧，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爱尔克卢是恶魔简直是无稽之谈，这是迷信！这就好比在说你父亲是吸血鬼一样荒谬！”
乔鲁诺闻言，眯起眼睛，露出经典的微笑。
“福葛，上旬的报表改成今天交，我下午就要。”
“boss，你为了米斯达那小子用DDL攻击我？你是有多喜欢他啊？”
其实他敬爱的boss是因为后半句攻击他。
本在发呆的纳兰恰突然灵光乍现，回忆起当年不幸撞破的公园长椅的上的某一幕，突然只觉得欲哭无泪。
“福葛，不要再问下去了。”他痛苦地抱着头说，“我不想听办公室恋情。”
“？你在说什么，爱尔克卢是不是给你看奇怪的书了？”
米斯达则像打了胜仗一般得意洋洋地叉起腰。
“乔鲁诺，多谢——果然你是我地lucky boy！”
其实他的lucky boy是因为后半句攻击福葛，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会议室的躁动被乔鲁诺暂时平息下来，阿帕基不耐烦地翘着二郎腿用手指敲着桌子。
“不要太没有营养就行，”他轻啧了一声，“其余的我都可以忍受。”
米斯达清了清嗓子道：“那么，现在我要说明为什么爱尔克卢是恶魔。”
他轻轻敲击电脑屏幕，身后的大屏出现了极其夸张的动画，伴随火山爆发的音效，一个五彩斑斓的艺术字体“4”蹦了出来。
“众所周知，4是地狱的符号、恶魔的数字、撒旦的化身！只要遇到4便会沾染不幸，对此我可以现身说法，从前我邻居家的……”
他激情澎湃的演讲被福葛打断。
“别告诉我你专门为这个做了ppt。”
“福葛，这是不是仅仅是一场会议，而是战争动员。”米斯达继续说道，“总之，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危险和禁忌的数字曾经带给我们许多不幸，在坐的各位都认同吧？如果不认同的话，为什么你们平日里也极力避免和4有关的事物呢？”
“那是因为你在意，”福葛又忍不住插话，“你看到4块蛋糕都要大呼小叫，我们避免4不是为了避免它带来的不幸，而是在避免你应激带来的麻烦。”
“福葛，你话太多了！再这样我可要请你出去了，怪不得你不招小姑娘喜欢，特里休都不愿意邀请你去看她的表演——”
特利休在风波结束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演艺生涯，目前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唱将。
“据我所知你也没有被邀请吧。”
“行了，”阿帕基看了眼手表，忍无可忍地打断道，“米斯达，快点进入正题。”
米斯达又站直身推了推眼镜，再次回归激情澎湃的状态。
“——然而，在所有人极力避免4的时候，爱尔克卢在做什么呢？”
米斯达敲击键盘，一张照片被分成4块从屏幕四角旋转飞跃，爆炸音效响起的同时拼成完整的画面。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爱尔克卢在总部餐厅就餐的照片。
“大家都看到了吗？”米斯达拿着教棍狠狠敲了敲身后的大屏幕，“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乔鲁诺同学你来回答。”
乔鲁诺本表情玩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
“呃…”他沉默一会，“绝赞肩颈线条？”
“错误！为什么会关注lady的脖子啊乔鲁诺，难道你爸真是吸血鬼吗？作为班里最聪明的同学，你真让我失望！”
“抱歉，”乔鲁诺像犯了错的小猫一样垂下头，眨巴着青少年独有的纯真的大眼睛，“另外米斯达，我刚刚决定将你负责的报告的ddl提前到今天下午。”
福葛狂喜。
纳兰恰举起手问道，每个单词都拖得很长。
“那么异常之处究竟是什么呢，老师？”
“那就是……”
米斯达激动地将教棍敲击着照片某处，那是爱尔克卢手捧的餐盘。
“她把一块那么小的、明明可以一口就吃掉的提拉米苏，切成了四块啊！”
周遭陷入沉默。
阿帕基又默默站起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阿帕基！阿帕基—-不要走呀，来都来了，好歹听我说完嘛！”
“抱歉，米斯达，这实在是没营养到超乎我的想象了。”
阿帕基拒绝道，一副胃疼的样子。
米斯达熟练地将阿帕基按回了座位，对方极其不耐烦地按揉太阳穴。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情况的话，我拿出以下证据阁下又该如何呢？”
PPT又以夸张的特效翻动起来，弹出数十张照片。
爱尔克卢取出一张完整的玛格丽特披萨，将它工工整整地分成了4份，又将其中一份切成4小块，最后拿起一小块吃起来，其余的三块1/4大小的披萨就这样被遗忘在桌面上。
“试问在场的诸君，谁会这样切披萨？”
纳兰恰因为米斯达的大惊小怪捧腹大笑，连带着布加拉提也忍不住嗤笑出声。
“你这逻辑也太扯了吧！”
众人在座位上笑得前仰后合。
“孩子们，这并不好笑。”米斯达正色道，“一般会直接切成小块吧？怎那么会将一份披萨分成4份后再分成4份，简直是想故意和4沾边！”
他更加激动，连连拍着会议室的桌子。
“她绝对是恶魔啊！那种玛格丽特披萨的吃法我无法容忍！”
“或许你是对的，米斯达，”福葛难得认同地点点头，“爱尔克卢那种吃法我个人来说也无法接受。”
他又伸出一只手指，煞有介事地在米斯达眼前晃了晃。
“但是，你忽略了关键的一点。”
众人的目光向福葛聚拢。
“爱尔克卢总是和布加拉提一起行动，这怎么解释呢？如果她是恶魔，一定会对布加拉提这种随时散发圣光的神之子避之不及！否则她立刻回魂飞魄散！”
“喂，怎么你也跟着起哄，适可而止吧。”
旁听许久的布加拉提忍无可忍地吐槽道。
“你说得对，福葛，这只能说明爱尔克绝不是一般的恶魔。”
“那你认为是什么恶魔呢？”
“魅/魔。”
阿帕基大笑起来。
“米斯达，你有这个时间和我们开会，还不如亲自去问爱尔克卢为什么这样做。”
布加拉提颇为赞同，全力支持阿帕基的提议，认为如果不解开米斯达的误会，之后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
2002年5月14日罗马时间12点14分，此时此刻米斯达面临着人生的重大危机。
他自诩不是一个迷信的人，除了对4有莫名其妙的恐惧——毕竟20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只要遇到4准没有好事发生。
这20年来他安分守己，加入热情前一直是意大利热心好客的守法公民，加入热情之后也一直是意大利热心好客的公民，坚持日行一善，积善行得数十年，就是为了避免遇到4这个数字。
可是竟然有一个女人，疗养4个月来到热情，处处主动与4搭上关系，甚至食物都要吃4份，他想不通任何原因，只觉得她是恶魔。
恶魔真的存在吗？他倒是不信，这只是他向队友们强调事态紧急的策略。
他有预感，如果放任爱尔克卢不管，绝对会有危机发生。
比如现在，纵使他已极力反抗，但还是比不上阿帕基和布加拉提的合力，乔鲁诺纳兰恰和福葛在他们身后乐呵呵地跟着。
部下们面对如此诡异的画面见怪不怪，毕竟热情由年轻的教父领导，大战结束后总偶尔展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平日工作气氛总是相当活跃；甚至处理重要文书的秘书福葛也只有17岁，在餐厅里经常纳兰恰扭打在一起。
爱尔克卢坐在靠窗的餐桌上，正切着盘中的香肠。
“你们在做什么？”
她看着被阿帕基钳制，正被迫朝着自己移动的米斯达，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
“爱尔克卢，米斯达有事儿要问你。”
布加拉提回过头替他解释，说完抱起米斯达的脚，干脆和阿帕基将米斯达横着抬了过来。
爱尔克卢疑惑的目光转而投向米斯达，并没有停下手头切片的动作。
米斯达眼睁睁看着她将盘中小块香肠切成了4份，开始尖锐爆鸣。
*
“事情就是这样，”福葛说，“爱尔克卢，真不好意思，拜托你向这个笨蛋解释一下吧，要不然他会不得安宁的。”
原护卫队成员围在爱尔克卢身边，她瞪大眼睛，乔鲁诺像安慰小狗一样抚摸着失了魂的米斯达。
吃惊归吃惊，但她可以理解，这大概是某种类似于加丘对母语的执念，后者每听到她使用英语便会立刻无一例外地暴跳如雷。
“爱尔克卢小姐，非常抱歉，但还是请你务必解释清楚…”米斯达似若游丝，“拜托你了…”
爱尔克卢连连摆手。
“不用道歉，是我不好，让您不舒服了。您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我还有这个习惯，究竟为什么我还需要想一想……”
“叫他米斯达就好，这家伙用不着你这样尊敬。”
福葛撇撇嘴，众人一致点点头。
“好的，米斯达，先请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恶魔，也没有和恶魔签订契约，不然我和布加拉提这种神之子在一起早就被他的圣光消灭了。”
“爱尔克卢你也这么说？”
布加拉提感到莫名其妙。
爱尔克卢开始追溯她习惯性地将任何食物都切成四份的源头。
刚刚被普罗修特从毒窟捡回来的时候，她什么话都不会说，顶多从喉咙中发出破碎沙哑的呜/咽，用杰拉德的话来说，是个脏兮兮的野猴子，未开化似的，人类的食物都吃不下。17岁的普罗修特总是想出各种各样的点子，试图让她多吃点，可彼时她的胃伤痕累累，稍微吃点硬食便会呕出血来。
于是普罗修特习惯性将所有的食物都切成小份，她吃不掉的便都由普罗修特自己来吃。她也继承了他的习惯，总是把餐盘中的任何食物切的细碎。
后来能跑能跳了，她便跟在小小的加丘和梅洛尼身后，和他们一起大笑，跳舞，捣蛋，在基地二楼晚上一整天后大口大口吃杰拉德和霍尔马吉欧的料理，但她还是下意识将食物都切成小块，普罗修特也保留了这个习惯。
再后来，到了长身体后，他们就开始贪嘴。当时暗杀组赚得不多，里苏特他们没日没夜跑任务，才能勉强维持开销，他们三个孩子攒很久零用钱，才能凑出一张披萨钱。在小小的卧室里，她负责将披萨分成三等分，梅洛尼和加丘偶尔因为分配不均和她斗几句嘴。
加丘说，吃独食是可耻的，于是他们三人什么吃的都在一起分享，从那个时候开始，爱尔克卢就不知不觉地将所有的食物都切成三份，以便两位玩伴随时劫掠。
后来伊鲁索来了，因为年龄相仿，恶童三人变成问题青少年四人组，他们用自己出任务赚的钱，瞒着里苏特和普罗修特买酒喝，吃一些所谓大人才喜欢吃的食物，躲到镜子里，将他们分成四等分。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开始将什么都分成四份了。
其实那些细碎的食物的味道、披萨的味道、大人食物的味道，她都不记得了。
回忆结束，爱尔克卢望着的飞鸟，嘴角挂上浅浅的笑。
虽结局潦倒，但她很幸福。
众人静静听着她将回忆缓缓道来。
“现在确实用不着分成四等分了，”爱尔克卢抬起头，有些惭愧地笑起来，“不好意思，米斯达，之后我会改……”
话音未落，米斯达拍案而起。他脸上竟然有泪痕，三步并两步，来到她跟前，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不用改！是我的不好，爱尔克卢，是我不好！我才是恶魔啊！”
米斯达眼神明亮，轮廓分明，穿着长靴，身材火辣，看起来是个成熟而热烈的人，而此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原谅我吧！爱尔克卢！我不该怀疑你啊！以后的你分成4份的食物，就让我们来吃吧！”
“米斯达！你不用这样，这是你的禁忌，作为同事我当然应该尊重你…怎么哭了？布加拉提…”
爱尔克卢向布加拉提投去求助的眼光，没想到布加拉提在内的几人气压低沉。
“对不起，爱尔克卢，是我不好，我不该怂恿他来的，你怪我吧。”
乔鲁诺单手捂着脸，表情沮丧，十分自责的样子。
“福葛，怎么办啊——”纳兰恰说，“眼睛酸酸的感觉进沙子了。”
福葛默默拍了拍纳兰恰的肩。
米斯达依旧流着眼泪，只更加紧握爱尔克卢的手，重复着自己的忏悔。
“原谅我吧！爱尔克卢，我才是恶魔啊！”
爱尔克卢第一次在新热情如此惊慌失措。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2002年5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