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血玫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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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
仪器嘀嗒作响，各类检测仪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改变。
对于一个医护人员来说最可怕的应该就是这样，亲眼看着患者的病情不断变差，自己却无力阻止。这样的情况在研究基地每日要发生十几次，在场的任何人却依旧接受不了。
仪器发出的嘈杂声不绝于耳，像是死亡的序章。
三分钟了。
池闵的各项监测数据依旧没有要恢复的前兆。
负责看护这片病房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她推门走了进来，说道：“顾益垚生命体征已经恢复。”
这话无疑是往霍桁心上捅刀子，女医生一开始也不想说，但章老师让她要和霍桁说。她能看出这四人的关系不一般，但究竟是个怎么不一般法她说不清楚。见对方脸色没有更差后轻轻松了口气。
“谢谢。”霍桁开了口，眼神却没从病床上的人的身上离开过。
女医生本想让他回去休息，可见对方这样，终是没开口。
她被调到研究基地三年多了，这样的场面见过很多次，最大的可能就是躺着的那位把生的机会给了醒了的这位。这种时候，对醒了的这位说什么都是放屁。
玻璃门上装着一个警示灯，正在闪着白光。在这里，闪烁的白光就相当于死亡通知书，预示着里面那人已经没救了。
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其实这里的所有人都挺可悲的。患者一旦进来就只有不到10%的存活率。就连生命体征出问题也会被分为两种：像霍桁这样可以离开游戏的、首要抢救的、病房会闪烁红光，还有就是像池闵已经或者正在死亡的、次位抢救的，病房会闪烁白光。
一开始进入这里的医生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来适应这条规则。
女医生来之前是干急诊的，天天跟死神抢人，来到这忽然告诉她“不是每个人都能抢，也不是每个人都抢得”女医生不信，觉得这里的人都疯了，不配做医生，不配做人。
于是，她像每一个刚来这的医生一样一遍遍冲进那些闪烁白光的病房，一遍遍看着病人死在自己手里。很长一段时间，女医生的梦里都是闪烁着的白光和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病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这里的负责人章珏老师找到她，她白光闪烁的真正意义是那些人从游戏回到了现实，根本不是提示不需要抢救。
也就是那时，她才知道灯光是白色的原因。在游戏里每次白光亮起都说明游戏者离开了某副本，回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而他们安置白光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回家了。
“滴——”
身后的病房忽地发出一段哔音，女医生连忙回头。和她一样，所有抬眼看过来的人的脸上无疑不写着震惊。
史无前例。
一个已经死亡的人活回来了。
女医生的目光逐渐下垂，看向那个站在诊疗床边的年轻男人。对方的嘴角带着笑，眼角却落下一滴泪来。
女医生推门进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一台台仪器，依次确定着数据是否有误。
“他没死。心跳正常，呼吸正常。”霍桁说着起身让到门口，给涌进来的医生研究员们让出一条道。
女医生的手在空中虚晃一下，说出一个医生从未说过的话：“你，没事。可以在里面等。”
霍桁点头：“好。”
各种设备都上了一遍，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没有一个人掩盖住了脸上的喜悦。
这个死人，真的活过来了。
人群离开，霍桁重新走回病床边。这里的病房没有椅子，每间玻璃房内只有一张病床一个柜子以及各种检测仪器，显得有些空落。
池闵的皮肤不算白，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苍冷，饶是盖在被窝里的手也是冰凉的。
这里每个人都很忙，给池闵做检测的医生赶着去抢救下一个患者，池闵的半个被角没有拉上去。霍桁把被子掖好，俯身在对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因为带着氧气管的原因，鼻腔这块的皮肤更是冷得不可方物。
“池少爷，要浪费你一番苦心了。”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研究员拉开门，看到来人是霍桁时面上有一瞬的惊诧，转而告诉他：“章老师在开会，你稍等一下。”
章珏很快被研究院叫了过来。
章珏：“不用多休息一会？”
“不用。”霍桁回答。
“行。”章珏给他拉了个凳子，“坐下说。”
“嗯。”霍桁说着坐了下去，顺便组织一旁的研究员按开录音笔的手。
“我要你们帮我做件事。”
“什么……”研究员愣了一瞬，语气不善道，“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被救，所有人都有至少22%的概率在下一秒就进入游戏，你现在……”
“我的爱人，我的妹妹都在游戏里。”霍桁说着还笑了一下，“并且，我觉得你应该先听完我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研究员下意识追问道。
“我要进游戏……“
霍桁的话被章珏打断：“不行。”
“不行？因为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霍桁说着看向章珏，语气有些微妙，“你确定吗？”
章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霍桁轻笑一声移开视线：“别看了。看多了我家少爷吃醋。”
章珏微微皱了下眉。
“我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为什么池闵要一直瞒着我，如果只是单纯地因为不想牵连我，以他的性格，从他的记忆被你们强行恢复后就一定会把我踢开。但他没有—— ”
霍桁的身子微微前倾一些，身上的病号服丝毫掩盖不住身上的戾气：
“那就只能说明我其实也很危险。他说过我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但在我记得的事情里，唯一挑战到万物权威就只有件事，在雪山上自杀并强行回到这轮游戏开始。如果是这样，我就是游戏里的一个BUG，一个需要被铲除的BUG。这样的话就能解释清楚了，池闵知道我和他一样是个随时会被清除的BUG，所以需要看着我，瞒着我，还得把我送出游戏。”
说到这，霍桁顿了一下，接下来的内容两人心知肚明：
就算没有顾益垚那只手表，池闵也一定有其他方法把他踢出游戏，只是可能没那么顺利而已。
“刚才他——”霍桁说着看向那个研究员，“说每个人都有22%的概率进入游戏。大胆猜测一下，之所以你们在池闵身上耗费很多气力是因为他很特殊，而我，和他一样。甚至于我们俩的特殊性和这个22%有关系。”
章珏没有否认。
“因为我们强行重开游戏？”霍桁试探道。
“……不是。”章珏说，“因为你们是第一批强行被送进游戏的。不过这些你应该已经忘记了。”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霍桁抬手挥了挥：“行。我知道了。”
章珏叹了口气：“……你……”
不等对方多说几个字，霍桁开口打断了：“你其实也想我去，不是吗？”
两人的目光撞上，脑海里都出现了一张挂在垃圾桶边边儿的消毒纸巾。
“这么大一个败笔，不是你故意的？”霍桁问。
。
五分钟后——
霍桁拿着一个相机从办公室出来，进了苗洁韩的病房。几分钟后，章珏找到他，让他签署了几份协议，紧接着就被一群白大褂带进病房。
霍桁周身的气质很是张扬，饶是在这样冰冷没有温度的环境下依旧不能泯灭他身上那股子桀骜劲。他将刚才借的相机递给章珏。
麻醉进去的同一刻他抬了抬手，章珏会意又往前几步，麻药劲已经上来了，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病房内的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会带着大家一起回来。
随着按钮按下，电流顺着头顶开始往身体里蹿，一阵抽搐后霍桁进入昏睡状态，几分钟后屋内只剩下滴滴滴的仪器声。
章珏是最先出去的。和十分钟前霍桁问自己“是不是故意留下破绽”时一样，他的心里没底。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垂下的手里拿着相机和一个什么东西，章珏回神，将手里的表递给从病房出来的小护士，交代了几句。
小护士把这块手表戴在霍桁没有扎针的左手上，翻转手背时露出了他手心里一条足有四寸长的深色疤痕。
刚才和霍桁说话那个研究员因为刚才怒火中烧冲霍桁喊那几句有些后悔，自愿额外肩负监管霍桁的任务。见状有些奇怪道：“怎么会有手表，那种可以把人强行从游戏剥离出来的手表不是只有一只，并且已经被用掉了吗？”
小护士摇头：“不知道。是霍桁自己要求给他带上的。”说着，小护士已经把表戴好了，转动方向时看清了表盘上显示出的数字：
十一点二十四。
作者有话说第119章 血玫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