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说》姜悠

45、孙宝

　　小悠：“之前说到，史书上说，淳于长被王莽举报之后，汉成帝只是将他免官并要求他离开京师，如果淳于长乖乖回去，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淳于长偏偏不甘心，非要找人托关系向皇帝说情，找的还是与他‘恩怨颇深已久’的红阳侯王立，结果引起了汉成帝的怀疑，这才又被彻查，这一查，非但淳于长被诛杀，还连累了许废后丢了命。
　　话说回来，大姑，这个淳于长和王立，两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以致于王立帮淳于长说句好话，就能引起汉成帝那么大的反应呢？”
　　大姑：“史载，‘红阳侯王立不能得到辅政大臣的位置，怀疑是淳于长诽谤诬陷的结果，时常怨恨他。’”
　　小悠：“原来是这样啊！这个辅政大臣的位置是什么职位呀？”
　　大姑：“就是‘大司马’。”
　　小悠：“又是大司马，这么说来，王立曾经有机会当大司马啰？”
　　大姑：“嗯！那是公元前12年发生的事，那一年，王商去世，弟弟红阳侯王立，按照顺序应被任命为辅政大臣。但此时，有人向汉成帝检举王立，说他曾派以草田名义占夺百姓新开垦田地数百顷，并把这些田卖给国家，多收取田价约一亿万以上。经查证属实，于是汉成帝跳过了王立，任用王立的弟弟王根为辅政大臣。”
　　小悠：“许废后死于公元前8年，这事发生在公元前12年，也就是说，是许废后之案四年前发生的事，时间这么近，下一次‘大司马’的竞争上岗，就是王莽和淳于长这两位之争吧？”
　　大姑：“是的。”
　　小悠：“前后两次‘大司马’之争，第一候选人都被举报落马了，真是太巧了！”
　　大姑：“是呀！好巧！”
　　小悠：“举报王立的人，是淳于长吗？”
　　大姑：“不是，是丞相司直孙宝。”
　　小悠：“丞相司直是官名吧？”
　　大姑：“是的，隶属丞相府，称‘丞相司直’，比二千石，负责协助丞相检举不法。”
　　小悠：“那检举不法是孙宝份内的事呀，跟淳于长有什么关系？王立为什么会怨上淳于长啊？”
　　大姑：“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但淳于长后来有事找孙宝帮忙，主动结交孙宝，而孙宝在检举王立之前，还得罪过另一个权臣王音，于是孙宝担心自己有危险。当时淳于长正显贵，又得到汉成帝宠幸，孙宝也就想依附淳于长，这样两人就有了交集。”
　　小悠：“哦！勾搭上了！于是王立就怀疑之前孙宝检举，是受淳于长指使，这王立怨上淳于长也就可以理解了！但孙宝一个‘检举不法’的官，能帮淳于长什么忙？是有人举报了淳于长，然后孙宝把检举信给留下来了吗？”
　　大姑：“那倒不是，淳于长找孙宝的时候，孙宝正担任‘京兆尹’一职。”
　　小悠：“京兆尹就是治所在长安的‘三辅’之一吧？”
　　大姑：“是的。”
　　小悠：“长安市的市长，这官不错呀！这是要涨工资了吧？”
　　大姑：“孙宝调任京兆尹，工资应该没变。”
　　小悠：“检举王立，没升官？”
　　大姑：“升了。但不是升为京兆尹。孙宝检举王立之后，先是调到巴蜀任广汉太守，俸禄中二千石，赐黄金二十斤；后来才调回长安担任京兆尹一职。”
　　小悠：“孙宝之前是丞相司直，比二千石；这个广汉太守，则是中二千石，这个薪水是加了还是减了呀！”
　　大姑：“汉官秩以万石为最高，中二千石次之，真二千石再次，后一级即为二千石，再次一级为比二千石，其下依次为千石、比千石、六百石、四百石、比四百石、三百石、比三百石、二百石、百石、斗食、佐史。佐史最下，月俸八斛。凡俸禄一半发谷，一半发钱，偶有变动。”
　　小悠：“‘中二千石’较‘比二千石’多，所以从丞相司直到广汉太守是升官了。”
　　大姑：“嗯！‘中’是在中央做官的意思，中二千石月俸一百八十斛，一岁凡得二千一百六十石。九卿（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及执金吾等中央机构的主管长官，皆为中二千石。地方官中的三辅，即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也是秩中二千石。”
　　小悠：“哦！京兆尹的薪水跟广汉太守一样，所以是没加薪！”
　　大姑：“但是，西汉京兆尹具有地方行政官员与中央朝官的双重性质，在管理京畿地区的各方面行政事务的同时，还具有参与国家政务的权力。”
　　小悠：“懂了，就是虽然薪水不变，但位置更重要了！那淳于长想要京兆尹大人帮什么忙呢？”
　　大姑：“淳于长有个好朋友，叫杜稚季，住的地方属于京兆尹管辖的地界。孙宝刚上任，想惩治‘奸恶’，结果部下说本地最大的‘奸恶’是‘霸陵人杜稚季’。”
　　小悠：“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要烧到淳于长的好朋友了。”
　　大姑：“嗯！但当时孙宝没有下令逮捕杜稚季，而是问，‘次’为谁？”
　　小悠：“这是孙宝也不想啃首恶杜稚季这个硬骨头，想看看‘次恶’是不是好下手点，那这个次恶是谁呢？”
　　大姑：“不知道！因为当时他的部下回答孙宝说：‘豺狼横道，不宜再谈狐狸’。”
　　小悠：“这孙宝的部下挺硬气的嘛！史书里留下他的名字了吗？”
　　大姑：“嗯！叫‘侯文’！”
　　小悠：“后来呢？孙宝去抓杜稚季了吗？”
　　大姑：“没有！于是侯文对孙宝说：‘今不敢捉拿杜稚季，应当闭门，不要过问任何事。如果不治杜稚季之罪却责备别的事，众口就要喧闹了，最终会身毁名败。’杜稚季听说后，躲在家里不出门，不再犯事，孙宝于是在此期间没有责备别的事。”
　　小悠：“这个侯文后面说的这些话，怎么看着……不好评！孙宝这个京兆尹就这么一直装聋作哑吗？”
　　大姑：“没有一直，因为第二年杜稚季就病死了。孙宝一共做京兆尹三年，京师人都称颂他。”
　　小悠：“这‘病’来得很懂事嘛！让杜稚季及时死了，刚好把孙宝的难题给解了！”
　　大姑：“是啊！”
　　小悠：“可是看不出来跟淳于长有什么关系呀？”
　　大姑：“是啊！看不出来有什么关系！或许根本就没关系，是王立乱想的！不过，这杜稚季不仅与淳于长有交情，还与大鸿胪萧育要好，后来淳于长破败，孙宝与萧育等都连累有罪被免去官职。”
　　小悠：“这么看来，当时的人都默认他们是一伙的，这孙宝跟淳于长之间，应该有事。说不定这孙宝之前检举王立，就是淳于长指使的，两人早就勾搭上了，所以在杜稚季这事上，淳于长没说话，孙宝就主动逢迎，这样才说得通——大姑，你是从哪里找的资料呀？这明显有猫腻的事都没记下来，导致人物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这水平不行呀！谁写的呀？”
　　大姑：“上述材料来自《汉书》列传第四十七，‘盖诸葛刘郑孙毋将何传（盖宽饶、诸葛丰、刘辅、郑崇、孙宝、毋将隆、何并）’。作者，我爸，我大哥，还有我！你觉得写得不好，那应该怎么写呢？您说，我记下来！”
　　小悠：“什么？记下来？哎呀呀！《汉书》写得真好！思路清晰，表达流畅，行文舒展自如，自然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