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酣想

41、江许的葬礼

　　陈习在厕所磨蹭了特别久，俞了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他悄悄走到厕所门口，没有听见里面的水声，只好打开厕所门，门没锁，里面的人却吓了一跳，俞了一眼就看到了陈习满背的伤口，还渗出血来。

　　“我就说感觉你不对劲，这就是你的腰伤？”俞了皱着眉头去拿房间里的医药箱，“你等着，我去拿纱布给你包扎。”陈习悻悻然笑着，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俞了拿碘伏涂在伤口上的时候还故意戳了戳伤口，陈习的牙间发出嘶的声音，俞了抬眼看陈习的样子，“你还知道疼，装模做样地给谁看，你这是被谁打了？”

　　陈习抿抿嘴没说话，只回了俞了一个绕有深意的眼神，他不想说是他爸发现了他俩的事情然后火冒三丈把他打了一顿，但俞了却猜到了，“看你这样子不会是你爸知道你喜欢男的，生了气打了你一顿泄愤吧？”

　　陈习吞了吞口水，眨巴眨巴眼睛，俞了耐心地替他缠上绷带，低垂的发梢拂过陈习的颈间，“你是想当什么一个人阻挡父母偏见的英雄吗？”

　　“那要是这么说，你现在就是我男朋友咯？”

　　俞了闻言动作一顿，将绷带塞回陈习手里，“当你男朋友有什么好处吗？”说完俞了就站起身准备离开，陈习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说：“当然有，比如你多了一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对象。”俞了想骂他不要脸，正巧对上陈习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陈习将他拉下来，委屈巴巴地说：“痛死了，快给我包扎，你舍得我一个受伤的人自己处理伤口吗？”

　　俞了没再说话，将剩余的纱布绑完固定好之后，扶着陈习起身，“陈习，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哪样说话？”陈习将脸凑向俞了，一阵温热的气息扫过俞了的脸盘，有些痒，俞了下意识将扶着的人推开，陈习重心不稳倒在床上，“嘶啊。”

　　俞了看着陈习一脸痛苦的样子，想到他背后的伤口，“你没事吧！”俞了走上前，“我不是故意的。”

　　陈习勾起嘴角，俞了就发现不对劲，他刚想退开反被陈习拉住，紧接着俞了也跟着倒在床上，准确的说，是陈习的怀里。

　　“没事，你男朋友不会怪你的。”陈习说完在俞了的额头上啄了一口。

　　俞了一脚把陈习蹬下床，皱着眉头摸了一下额头残留的唾液，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大剌剌地笑起来，两眼弯弯看着俞了的反应。

　　俞了撇了一眼地上的人，自顾自地躺上床。陈习才从地上爬起来，也钻进被窝，将手揽上俞了的腰，环抱住，将头靠在俞了的背上，心中绷着的弦放松下来，他脑子其实一团乱，李鹏的事情还有他爸妈现在也知道他和俞了的事情，还有俞了他爸的死背后的事情和东南郊楼盘开发的事。

　　这一夜，谁都没睡好，连穆沅都因为Luna怕生，总是上蹿下跳而没睡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陈习还在梦里睡得正香，他大概是在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却被一个电话给打断了。

　　“什么？！”陈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俞了推门而入，一脸不解。

　　“怎么了？”

　　陈习回完电话，就慌忙下床，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支支吾吾说：“是江许的妈妈。”

　　“江许怎么了嘛？”问完这句话一种不祥的预感从俞了心里悄然升起，他大概能猜到，可他又不信。

　　“江许的妈妈说…江许的葬礼在今天下午举行。”

　　葬礼？！

　　“这样啊，那是不是该换身西装去参加，我煮了粥你下楼去吃点吧。”平静的回答就好像只是去看一场电影一样，俞了转身离开，在书房里找到那本《我与地坛》。

　　一路上俞了都没说话，陈习最害怕俞了沉默，尤其是微笑着沉默，那双眼睛就像丢了魂魄一样，嘴角上却一直挂着笑容，他试探般问：“你没事吧？”

　　俞了回看了陈习一眼，才说：“你说江许肯定不希望我们在她的葬礼上哭吧？”

　　陈习肯定似地点点头，觉得奇怪，又摇摇头，“来世她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俞了神情凝重地点点头，长呼一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人各有命。”

　　俞了看着那个遗照时候心中默默吐槽，江许笑起来多好看啊，干嘛选了一张没有笑的照片。

　　陈习站在他身旁朝江母鞠躬，江母回躬，声音嘶哑，“谢谢你们来看小许。”

　　俞了双手将书递给江母，“火化的时候能将这本书也一起烧了吗？”

　　江母点点头，“好的。”

　　陈习想如果江许没有生病，没有死，那她现在肯定也才刚刚大学毕业，说不定还会有一个配得上她的对象，一起快乐的生活，或者是到处旅游和其他女生一样拍很多很多漂亮照片。

　　俞了将手搭在陈习的背上，安抚似的摩挲两下，陈习回过神来扭头看着他，眼神格外温柔。

　　结束之后，俞了说想去公园走走，陈习开车带俞了去了天星区的镜湖公园里散心。

　　一路上有许多人来来往往，天色已经昏暗，但公园的每一条路上都有路灯，鹅黄色的路灯照亮着公园里的每一个人。

　　两个人肩并肩慢慢走着，一言不发，湖面吹来一阵微风，捎带着树叶跟着晃动，树欲静而风不止。

　　陈习担心俞了一直憋着心里难受，又不知道问什么，只好牵起俞了的手，十指相扣。

　　俞了被陈习的动作吓到，但陈习握得紧，俞了挣不开，但手心的温度确实让俞了舒心不少。

　　“我以为我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一起散步，像梦一样。”

　　“但这不是梦。”陈习回。

　　“是啊，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倒霉，可有时候又很幸运，高中的时候，每次看到你和别人说笑，我就心里特别不舒服，你是我的同桌，我很自私的认为你就应该只把开心的那一面展示给我。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很幼稚。你说你喜欢我，我能感受到，可是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回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害怕，害怕真的走到那一步，然后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不会的，俞了。”

　　“哎呀，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听到俞了撒娇般的语气，陈习才发自心底笑起来，“好好。”

　　“靠，忘了我说到哪里了，算了算了，不说了。”

　　“没事，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很开心你能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俞了，其实比起在一起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俞了听到陈习的话停住脚步，仰起头问：“你的意思是你也没有多想和我在一起咯。”

　　“怎么可能，那我把你关起来，你要是不开心我也不忍心啊。”

　　“就不能是正当途径在一起吗？”

　　“这么说，你同意做我男朋友啦？”陈习将肩膀凑近，俞了稳着重心，回道：“你别挤我，这身西装可是你姐给我设计的，要是弄脏了你赔。至少你是富二代，就算做你男朋友我也不吃亏。”

　　“除了富二代这个身份，我就没有别的地方值得你爱吗？”

　　俞了摇摇头，陈习一把捏着他的脸，“你再摇头？”俞了露出笑容，因为陈习的手，俞了脸上的肉堆在一起，陈习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立刻松开手，做好被俞了揍的准备。

　　结果俞了什么都没做，只是笑着回握住他的手，说：“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