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刀》三川川川川

3、03

　　曾泉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曾泉一边走一边自嘲地摇了摇头。想他一个在特务基地供职十几年、身经百战的老特务，居然有一天会为了躲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连办公室都不敢久待。
　　他抬起眼，于是A03就走入了他的视野。
　　宽阔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但不知为什么，曾泉一眼就看到了他。此时他正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乱晃，指尖绕着一枝蓝玫瑰的花茎转着玩儿。
　　这朵蓝玫瑰还挺配他的。曾泉内心没来由地冒出这种想法。
　　这时，东张西望的A03也看见了曾泉。他眼睛亮了亮，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乎准备张口对012打个招呼。但是下一秒，毫无征兆地——
　　“轰——”
　　A03身后不远处连接两座建筑的玻璃连廊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化为无数玻璃碎片，紧接着在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中朝四下飞射开来，两座建筑之间霎时间被滚滚黑烟充斥。
　　曾泉瞳孔骤缩，下一秒，身体已经比大脑更先一步作出反应。他往回跑了几步，按下墙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基地中顿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他转过身，见A03正淡定地拔掉扎进手背的玻璃碎片。他疾步冲到A03身边，拉起他的手腕把他往远离爆炸口的地方拽，在警报声和烈火燃烧的声音中吼道：“在那傻站着干什么？等下一个炸弹把你炸死吗？”
　　A03盯着曾泉拉着他的那只手，问道：“这是演习还是实战？”
　　曾泉回头睨了他一眼，沉声道：“估计是变异体的袭击。”
　　没等A03接话，他又说：“问出这种问题，别是被训傻了吧。”
　　爆炸声不绝于耳，基地主干楼与另外五座包围着它的建筑之间相连的玻璃连廊全部被炸毁，浓烟不断朝主干楼内翻涌着扩散，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神色或警备或紧张的特务。
　　这时，一队人从曾泉和A03前方的浓烟中冲出来，为首的正是001。这一队人每人手上都端着一把枪，背上还背着一把。见到曾泉，001把手中的枪扔给他，自己则取下了背着的那把枪。
　　不等曾泉开口询问，001就简要说明了情况：“是变异种，目标是主干大楼。”
　　“明白了。”曾泉点点头，转而问A03，“A04呢？”
　　“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办公室。”A03回答。
　　曾泉看到他手上的蓝玫瑰，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跟她说了？”
　　A03点头。曾泉别过脸，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偏偏在这个时候。”
　　A03看到曾泉说不上有多好看的脸色，目光沉了沉。他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曾泉对001说：“给他也弄一把枪。”
　　001看了一眼A03，说：“他不需要。”
　　曾泉意识到这可能与A03改造人的体质有关，没再多问。而001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安抚的口吻说：“A04很优秀，她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曾泉皱了下眉，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训练有素的特务们很快集结成队、各自分工，主干楼之外的特务部门负责清除从陆地上不断朝基地里涌入的变异种，而有飞行能力、不断从空中向基地投掷炸弹的变异种由特级特务、S级特务和A级特务处理。
　　001、曾泉等一众拿着热武器的特务沉着冷静地射击飞行的变异种，而其余一些没有拿到枪的特务或持冷兵器，或赤手空拳与入侵的陆生变异种搏斗。
　　曾泉在躲避炸弹的空隙间看到A03，他一头蓝发被爆炸的气流拂起，手中那枝脆弱的蓝玫瑰在他手中却化为利刃。花茎划过变异种的脖颈，带起一片喷射状的血珠。然后他把将要朝着他倒下的变异种一脚踹开。
　　变异种数量虽多，却终究没能敌过特务基地的精锐人员。很快，变异种们死的死、伤的伤，尚有一丝气息的变异种躺在废墟中，发出怪异的痛哼声。
　　A03脚下倒着的变异种是最多的，且无一存活。他垂着眼眸默然而立，手中还捏着那枝蓝玫瑰的花茎，黑红的血水顺着他的手背凝聚到指尖，裹挟了蓝玫瑰的花茎，渐渐侵染了与花茎相连的蓝色花瓣。
　　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A03的肩膀。A03回过头，001看着他的眼睛说：“干得不错。”
　　A03能感觉到001正在观察他的神色，便有意躲开001审视的目光。他目光稍一偏移，就与几米之外的曾泉对视上了。
　　曾泉在与A03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001要特地去“关照”一下他。A03那双平日里总是盛着笑意的眼睛，此时却被另一种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A级特务身上的情绪所替代。
　　他的眼里竟充斥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怆。
　　A03看到曾泉又一次无意识地凝起眉毛，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心想他怎么这么爱皱眉啊。
　　忽然，他看到曾泉脚边那个奄奄一息的变异种的胳膊似乎动了动。他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好几个尚有气息的变异种的手臂豆不易察觉地在挪动。
　　A03从看到那些变异种时脑子里就一片混乱，但直觉指引着他像个机器人一样绕开001、快步走到曾泉身边、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摁到地上，然后用身体护住曾泉。
　　就在他做完这些动作的同时，角落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誓死捍卫受害实验人生存权——”
　　之后发生了什么，A03不太清楚了。他只能在巨大的耳鸣声中感受到滚烫的热浪、似乎能将灵魂都撕毁的疼痛，以及涣散的视野中曾泉焦急而又惊恐的表情。
　　恐惧……他会害怕什么呢？
　　这是A03昏迷前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