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杏》椰子雨

13、十三颗酸杏

　　夏固好像没听懂她的话，直到诸园杏将报纸递给他，用手点了点报纸上以“xxxx乐园小区b102一女子跳楼，疑似被长期网曝。”为标题的板块。

　　看完报纸，夏固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沉默几秒，很快又振作起来，询问诸园杏:“那现在住在这里的是谁？”

　　诸园杏沉默片刻:“我前男友买下了这个住宅。”

　　“那他人呢？我有事要问他。”

　　然而夏固才说完，诸园杏就摇头:“他死了。”

　　死了？！

　　二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直到诸园杏指了指角落里一直被他们忽略的npc。

　　诸园杏怕二人不信，在一旁解释:“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尸体，人不是我杀的。”但云霁却在一旁插刀:“大多数罪犯都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

　　这句话换得诸园杏带着嗔怪的眼神回应。

　　夏固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两人的互动，这才回归正题:“可以把这栋楼的人都叫出来么？”

　　经他这么一说，两人立即动身寻找剩下的人。

　　很快，全部的人都到齐了。

　　夏固带着众人在沙发上坐下，首先是于圆复述自己这天的全部经历:“我叫于漫画，是一位自由漫画家，今天早上9:00我收到甄舞蹈的消息，中午13:10我找到甄舞蹈却被他辱骂。于是下午13:40到13:50我办了一件私事，最后下午15:22时我再度敲响他的门，得到了一句‘滚开’，然后就是现在你们叫我过来。”

　　“甄舞蹈发了什么消息？”面对夏固的问题，于圆却摇了摇头，她那张水清芙蓉似的脸上带着疲惫神色:“抱歉，不可奉告。”

　　轮到云霁，他讲述着:“早上8:30甄舞蹈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他喝酒，9:10甄舞蹈说了一句玫瑰不好。虽然我是甄舞蹈的兄弟，却也是玫瑰的朋友，所以我很生气的直接离开了。下午14:50到15:10我办了一件私事，气也消了，所以15:20我回到甄舞蹈的房间道歉，但是最后不欢而散。”

　　薛小薇接着说:“我是一名幼师，叫薛幼师，今天早上8:10我向甄舞蹈打电话没有人回应，因为事情很重要，所以早上9:00我再度拨打电话，但是依旧无回应。下午13:40甄舞蹈回复我说‘下午14:00找诸玫瑰。’后来在诸玫瑰那里，我得知了那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让我很生气，于是下午14:40我去甄舞蹈家和他理论，大概15:15离开。”

　　最后是诸园杏，她说到:“早上8:00——8:10我去了他的房间，8:10——8:30我们大吵了一架，于是我归还钥匙。等到12:00的时候甄舞蹈打电话给我，威胁我不许和他分手。下午13:00——13:30我去办了一件私事，下午14:00的时候薛幼师找到我并向我求证了一个问题。然后就是刚才，我返回甄舞蹈家发现他的门是敞开的，然后进门发现他已经死了。”

　　等到开始搜证的时候，诸园杏自告奋勇去搜寻薛幼师的房间。

　　刚进入薛幼师的房间，诸园杏就看到薛幼师和甄友善的合照被贴在墙头。随后她又在衣架上挂着的布袋里发现了她们二人的来信和甄友善送给她的礼物。其中有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在照片后发现了一句话——永远的朋友。

　　然后诸园杏打开了她的电脑，发现浏览页面显示的是一个论坛，其中，很多人对一个id叫“对世界多点友善”的用户恶言相向。

　　只是诸园杏还没来得及仔细浏览，只听“啪”的一声，室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变故突生，诸园杏来不及反应，声音却比脑子快了一步叫出声来。这时，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在空旷而安静的大厅回响。

　　周遭充斥的恐怖气氛让诸园杏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她蜷缩成一团抵在墙边，渴望冰冷的墙面能给她带来些安心。

　　只是没有用。

　　伸手不见十指的黑使周遭的恐怖几乎凝为实质，化为后背黏腻的冷汗。尤其是回忆里的场景争先恐后的钻进大脑，头痛的快要炸裂般。

　　却在抑制不住发抖之际，一个人影突然凑近，伴随着他的声音:“你在这里吗？”

　　她的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地认出这个声音，几乎是一瞬，她一下子扑向声源处。

　　不过也足以云霁反应了。

　　他微微后仰，轻而易举的接住了诸园杏。

　　男人的身体条件发射的绷直，右手下意识地搂住诸园杏的头，大拇指却碰到她脸颊上的湿润。

　　云霁无声的叹气，任劳任怨的做一个人的支撑点。

　　察觉到云霁突然的不抗拒，颇有种“任君挪用”的态度。诸园杏在窘迫之余，鼻子再度泛酸。

　　这个人还是这样，温柔总不显山露水。

　　虽然因为眷恋云霁的怀抱而想耍赖不起，但诸园杏还是松了手，拉开和他严丝合缝的距离。

　　她小心翼翼地组织了一下措辞，说话还带着鼻音:“对不起啊，有点怕黑。”云霁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事，便带着诸园杏打开电闸。

　　等眼睛再度适应光明，诸园杏也拾掇好自己的情绪。她睁大眼睛看着云霁，黑葡萄似的眼眸像会说话，让人无法在这样的眼神注视里拒绝她的请求。

　　虽然她没说话，但她眼里的乞求和行动上的亦步亦趋很容易让人一眼看出她的想法。

　　云霁略显疲惫和无力的揉了揉眉心，抬腿走进薛幼师的房间。诸园杏眼光一亮，立马端正“小尾巴”的态度，一路小跑到云霁身边:“你不用去于漫画的房间吗？”

　　云霁的视线落在还在亮屏的电脑上，他大踏步的上前，一手抓住鼠标，专注的浏览界面。闻言不忘回复:“那里差不多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诸园杏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又恢复到搜证状态，她利用这段时间找到一件眼熟的衬衣和黑红条纹的领带，她微微皱眉，就听到一旁的云霁在呼唤她:“玫瑰…你过来。”

　　于是诸园杏把找到的衣物一股脑的塞回衣柜，匆匆往云霁的方向跑去。看清电脑里薛幼师和甄舞蹈的暧昧聊天记录和薛幼师不间断的转账记录，诸园杏忍不住笑出声。

　　“我说呢，家花没有野花香。”诸园杏一点都不惊讶，用“我早知道是这样”的口吻说话，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意。

　　谁曾想，却对上一双专注、认真，没有半点玩笑意味的漂亮眼睛:“我不会这样。”

　　说话的人浅褐色的双眼因背对着光而变深，显出一种别样的深情。

　　尽管知道他只是为了契合角色而已，但诸园杏跳错拍的心跳和显于形色的慌乱做不得假。这样近的距离，能让诸园杏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投射出的自己逐渐变得粉红，像蒸熟的薄皮虾。

　　有了这一认知的诸园杏艰难的拉开两人的距离:“阿野，别靠我太近。”

　　说完这句话，又对上某人好整以暇的脸，似乎看出她用来掩人耳目的面具下潜藏着怎样一颗为他跳动的心。

　　因为害羞过度的诸园杏表现出暴躁和急促，她离开云霁，双手为自己扇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说我眼光不好。不许嘲笑我。”

　　说完，她又恶狠狠地开口:“快来和我一起搜证，别想着偷懒。”

　　看着诸园杏忙碌中略带几分慌乱的背影，云霁愉快地翘了下嘴角，又赶在诸园杏“气急败坏”前四处搜证。

　　第一次取证完毕，诸园杏看着自己手中的证据，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证据没有长久保留，就被诸园杏贴在墙上。

　　作为第一个讲述的人，诸园杏尽量控制住自己的“个人感情”，就事论事:“我在薛幼师的房间里发现甄舞蹈的衬衫和领带，还有他们的暧昧记录。可以看出甄舞蹈经常向薛幼师借钱，薛幼师自己工作所赚的工资本就不多。长此以往，薛幼师借了大量网贷，这里的利滚利已经不是她可以承担的起的了。”

　　将薛幼师和“万事可借”高利贷公司的账单给众人展示，她又说:“而且，薛幼师和甄友善是好朋友，甄友善离世后她也一直在寻找证据。你们看这张，2018年6月30日，也就是昨天的截图，薛幼师截了一张甄舞蹈的入住证明，上面显示甄舞蹈是在2016年6月30日，也就是甄友善自杀第二天买的入住房。这说明她至少怀疑甄舞蹈。”

　　夏固在此时问:“报纸上不是说甄友善是跳楼而死的吗？”

　　“是。”诸园杏肯定的点点头，但是紧接着她又拿出最后一张照片，上面记载了她在那台电脑里发现的聊天记录。

　　其中id为“对世界多点友善”的用户因为穿着清凉而被他们造黄谣，辱骂她是外围，女孩一直在抗争反驳，只是那些人的辱骂愈演愈烈。最后，她选择用自杀恢复平静。

　　可以从照片上看出，该用户的最后一条公开微博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友善的世界，晚安。

　　然而，回复她的依旧只有无穷无尽的谩骂。那些话低俗粗鲁无下限，很难想象她离开这个世界时有多么绝望。

　　听完诸园杏的话，夏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气氛有些低沉。

　　轮到云霁，他说的很简短，言简意赅，表达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