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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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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球载着他们从崖底飞到了另一个海岸,一身青衣的涂山璟已半截身子泡在海水里。
她记得上一世璟说过,如果她不来,他会一直在这里等到她来为止。这人连涨潮都不曾退避,效仿尾生的行为,明明是第二次见此情景,还是让她心中一阵不忍。
被情蛊影响的相柳自然感知到她的心酸,嘲讽道”刚刚还说离了我不愿独活,见到这男狐狸却又心酸难过是何意?大王姬果然惯会撒谎“
她收起那阵心酸不忍,回头看那个冷言冷语浑身醋味的九头妖,见他不知何时又带上他的面罩,心道:不生气不生气,他就是个嘴硬的妖怪,我不生气。
“我说没说谎,你自己心里有数”说着便从毛球背上跃进海里,游到了涂山璟附近。
涂山璟急急冲过去抱起小夭,“小夭,你还是来了”他的眼中是一如从前那般的柔弱和渴望。
“璟,你先把我放下来”,她从涂山璟的怀着挣脱,带着他走到岸上。“我知道,若我不来,你就不走。但是……”
你再不放手,躲在云层里的某人估计要把你手射穿!
“小夭,小夭你听我说,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能来就好”,涂山璟拽着小夭的手不断输送灵力,想让她暖和起来。
“只需等我十五年,十五年后我还会是你的叶十七,我们一起回清水镇过寻常百姓的小日子,可好?”
小夭把涂山璟的手挣脱开来,“璟,恐怕这次我不能等你十五年了。你终归是要回青丘做涂山家主的,回春堂的叶十七早已不复存在了。过去玟小六跟叶十七的约定,就让它留在过去吧。你也见了,我已经不是清水镇的玟小六了”
涂山璟黯然的收回双手,”原是我不配……“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小夭正要进一步解释,却听到远处传来玱玹的声音,是玱玹知道她掉落山崖来找她了。
”快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值得更好的人真心待你,恕我不是你要找的良人了“说着便往玱玹声音的方向奔去。
云层里,看了很久这场苦情戏的某人拍了拍毛球的背”走吧,回军营“
在皓翎呆了一段时间后,小夭跟玱玹就如同计划中一样启程前往西炎。
期间涂山璟的商队一直若远若近的跟着他们,可无论怎么递帖子,小夭都不出来相见。
途径轵邑城,又遇上了辰荣馨悦和防风意映。
到辰荣府中赴宴后,本想躲避一直想跟她说话的涂山璟,便依着上一次的路径,去到了河边。
小夭本想去河边等一等那载她回城的姑娘,顺便还人家船费。谁知道,这次在河边等她的竟是披着防风邶外皮的相柳。
(由于相柳不知道小夭重活一世,早已知道防风邶也是他,下文为了区分装束和身份,在没被拆穿前称为防风邶。)
“姑娘好雅兴,也来这湖边泛舟吗”防风邶举着酒杯,满眼调笑的示意船家接上小夭。
“不如与我同游,这轵邑城好玩的地方我最清楚了!”
小夭看着这披着羊皮的狼,心道: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相柳,你怎么在这里”她小心翼翼的上了船,坐在一身水红狐裘的防风邶身边。
“姑娘竟是认错了人,难道邶跟你说的这位朋友长得很相像?能跟姑娘在意的人相似,也是邶的福分”
小船摇摇曳曳的往城里开,两岸的小屋慢慢的往后退,水面泛起阵阵波澜。
“不是朋友”小夭看着他,淡淡然道“是我死去多年的未婚夫婿”
“咳咳咳”防风邶被这话惊的,一口呛到,刚入喉的桑葚酒变得火辣起来。他不禁瞪了小夭一眼,又强装镇定恢复着笑容说道:“哦?可惜了,像姑娘这天人之姿,定能找到更好的夫婿。”
小夭顺手拿起他的酒杯,喝了起来。
“依公子所见,我应该嫁给谁呢”
“这就得问姑娘自己的心了,你想嫁给谁”
防风邶又斟了一杯,浅浅敬了下小夭,一饮而尽。
“我这身体里,跟那个人种下了一种名为情蛊的蛊虫。心中有情,情蛊同生;心中无情,这蛊就会变成断肠蛊,寸寸夺人性命。种蛊至今十年,这蛊从未反噬伤主。我以为那个人知道我的情意,却不知他是在睁着眼睛装瞎子。”
防风邶失神苦笑,他不是不知道小夭的情意,只是这样的感情,他不敢回应,更怕拉她一起沉沦。“依我说,这样的人姑娘不如趁早忘了好,何必平添忧愁呢。普天之下,总有更适合姑娘的男子,情蛊可解,痴心错付不可耽兮”
小夭不语,只静静的看着这小河的景色。不知不觉他们回到城里已是晚上,城里的烟火如记忆中般绽放。
“你说,在岸上的人们眼中,我们是不是很般配呢。”
防风邶半倚在小桌上,深情的看着带着白色纱帽的小夭。今天的她一身白色衣裙,浅蓝色的天蚕丝在她的裙子上勾勒出祥云的纹样。穿这一身去别人的酒宴,倒真像是去给未婚夫婿奔丧的了。
“坐了公子的船,还不知道公子名讳。他日若是在这轵邑城再相遇,定是要请公子一顿酒喝喝的。”
“我不过就是防风家的庶子,得姑娘同船而行已是幸事,怎么还好找姑娘讨酒喝呢”
“防风公子如此客气,难道不想再见到小夭?”
防风邶拱了拱手笑到,“怎会,小夭姑娘甫一出现就夺走了邶的心神,若不能再见,自是命中大憾了”
小夭只觉得跟这人扯嘴皮子无趣的很,黑发的相柳就跟换了灵魂似的,油嘴滑舌的,像极了常年在万花丛中过的花蝴蝶。
船到了岸边,防风邶扶着小夭把人送上了岸,“心中烦闷时,不妨想想惦念你的人。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小夭姑娘。”
她知道他该是又要回去辰荣军营,便把袖中备好要给相柳的毒药塞到了防风邶手中,“这个就当是船费吧,不怕死的话你就吃,是毒药。”防风邶笑着接过,“那我,自是愿意死在姑娘手里的。”
船已渐渐远去,船舱里的防风邶敛去笑容幻化成白衣相柳的样子。手中不停磋摸着那瓶毒药,冰冷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容,但很快又被漠然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