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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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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约会的时机,明明已经定好了时间,清暮这家伙竟然迟到了,好生气啊!
忙,忙,忙,你的工作哪有那么多好忙的?不就是在公司打打杂……
论职位,甚至还不如翼彬那个小猪佩奇呢!
算了,来了就行,不生气。(笑)
我打听过了,当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突然跑来找他的人好像是个男的,是什么新的客户吗?怎么还偷偷摸摸的?难不成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吗?天了噜,我觉得好像有点儿困难……
行吧,不猜了,只要不是背着我偷偷找别的女人就行。
至于惊不惊喜的,生意上的事儿,反正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看,我这个人还是很大度的吧~
这也是我爱他的证明呀!(爱心)
——摘自李阙瑶(22岁)的日记
深夜,北江分局的刑警们在一家皮肤管理中心的店铺门口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沈翊本来是要跟上的,被杜城给摁在办公室里头了,说是死者面部清晰,身份明朗,暂且没有用的上画像师的地方,现在的小画家是裹着绷带的挂彩人士,还是留在办公室里好好休息吧。
死者名为李妮,是个长相非常出众同时特别爱美的姑娘,也是这家店里的常客,此刻却是神情扭曲、颜面嘴唇呈青紫色地倒在美容床上,金色的长发像是杂乱的麦穗一样随意地铺陈在雪白的床单上。
她的包包以及包包里边的东西则是七零八落地掉落在床边和地上,尸体附近的现场看起来比较凌乱。
报警的是这家店里夜间唯一的店员,也是一名美容师。
这本来不该是上班的时候,是因为李妮执意要在今天的这个点做护理,还以退会员卡为要挟,老板实在不愿意损失这个挥金如土的大客户,才以加工资为条件派了她过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真的不是我干的,你们相信我……”美容师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被一屋子警察乌泱泱包围的这种场面,早就吓得腿都软了,话也说不利索,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给她递纸巾都递不过来,更别说好好录个口供了。
杜老大总览全局,远远地盯着这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看了一会儿,没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抬脚往里屋,也就是案发现场走去。
此处目前是何溶月的地盘,她听到了杜城的脚步声,但是头也不抬:“是中毒。”
杜城负着手,毫无压力地走近过去,围着女尸慢慢地转悠了一圈:“排除了缺氧?”
何溶月托起李妮的手,给他看她的右手拇指指腹上一个细小的洞,而且有血珠渗出。
杜城会意,立刻开始巡视四周:“针?”
“大概率是的,”何溶月冷淡地说,“所以千万不要随便乱动这个现场的东西,一不小心碰到了,可能都撑不到救护车过来。”
杜城连忙将双手贴在裤腿缝上,表示自己老实得很,绝对不会乱摸乱碰。可他的眼神却没那么老实,这不就已经开始到处瞄,在努力寻找可能做得成凶器的东西了。
“是那个吗?”他指着李妮胸口别着的一个光泽度不太高的银色胸针问。
他没等到回答,却被何溶月毫不客气地赶到了门边:“出去等结果。”
杜城扒拉着门框,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的包是被人翻乱成这样的?在找什么东西?”
何溶月拒绝下没有根据的判断:“这谁说得好,如果能提取到可疑的指纹,我再通知你。”
杜城“唔”了一声,这才踱步出去。
美容院的店铺监控只包括了门口以及大厅的范围,里屋的那些护理室为着保护客户隐私的缘故,全是一片盲区。
而今夜与李妮一块儿出现在摄像头镜头里的人,就只有那位泣不成声的美容师。而且由于窗户和后门都是锁好了的,很难想象有外人可以进到此地害人还可以不着痕迹地离开。
被警察这般质问,美容师彻底变得慌乱起来,为了撇清自己的干系不惜口不择言道:“那她也可以是自杀的啊,反正不是我!我们无冤无仇……”
杜城站在远处,突然开口问:“你是怎么发现李妮出事了的?”
“护理后,我在外头打电话,跟老板汇报她想留在店里过夜,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李小姐执意让我打这个电话,我只好放她在美容室里头休息,跑到走廊上去跟老板诉苦。然后,然后不久,我们这边正聊着该要怎么解决呢,突然就听到屋里传来了哐啷哐啷的声音,我以为是不是商量这么久使她发脾气砸坏了什么东西,赶紧跑进去一看,结果发现她已经成这样了……”这女人像是已经哭得累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蒋峰小声跟杜城汇报:“有通话记录,老板那边的口供也对得上,但通话时她究竟身在何方在做什么,监控里是看不出来的。”
“这么晚了,还要如此执着地约下你们店里的服务,李妮有透露过原因吗?”
美容师摇了摇头:“她说可以加钱,至于原因就……只是让我们不要问。”
“过夜……她的意思是,想在你们店里借宿一晚?”
“对,她是熟客,一般这个类型的顾客的要求我们都会答应,毕竟是衣食父母来的,谁也不敢得罪。但是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过分的,她又不是花不起钱,外头大把的酒店,还可以自由洗漱,哪个不比我们这里的这种小房小床强?竟然非要赖着不走,也是无语了……”
除非她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住进酒店里去,杜城面无表情地想,然后接着问道,“李妮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知道吗?”
美容师垂着眼帘思索了一会儿:“她说是日常通勤上班的白领。”
杜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微妙的表情以及措辞:“你觉得不像吗?”
“我们这一行,见过的女人太多了,她的气质,确实不太像。”
“怎么说?”
“可能是因为太不心疼钱了吧,”美容师自嘲地笑了笑,“打工人,不管是混到哪个级别的打工人,自己赚的钱,好像没有那么不心疼的。”
杜城想了想,皱着眉“嗯”了一声。
蒋峰在心里悄悄地补充道,除非他家里有矿。
“杜城,”何溶月走出了案发的屋子,戴着口罩的脸基本上看不到表情,“过来一下。”
她终于找到了疑似凶器,一枚小小的落在了地砖缝里的针,针头隐隐发黑,被放在了透明色的证物袋里。
“比起胸针上的那根别针,我觉得这更像是那个害死她的凶器。”
杜城再次打量了一圈现场的情况:“毒针?怎么做到的?是那个美容师?”
现场只剩得两人,最简单的,就是活着的人将毒针扎在了死去的人的手指上。
“你说这话,自己相信么?”
“如果是其他人,怎么做到隔空杀人?放在这个包里,得是一个某个时刻一定会被李妮触碰的位置……那该是什么地方?”
“有可能,这些东西……”何溶月审视着床上和地上落得到处都是的物件,那都是从李妮的包包里散落出来的,“适合用来夹带这根针的……有可能是纸巾吗?”她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不,纸巾太软,与之对比,针的金属质地摸起来了太明显了,若是用来害人,存在穿帮的风险,那么应该就是……”女法医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地捡起来一块两面合在一起的小圆镜,“你觉得这个东西怎么样?”
实际上根本就轮不到杜城开口点评“怎么样”,小圆镜合并出一处细小的凹槽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将毒针插到里边,人的手指开启这个镜子时就是致命时刻。
杜城锤了锤手心:“镜子啊,这倒是符合这爱美之人刚刚做完美容之后想要对镜欣赏一番的心理。”
“但是……”何溶月四处找了找,“大部分时候,给客人即时欣赏新鲜出炉的美貌这一环节其实该是美容师的工作,毕竟随着时间流逝,这份即时效果明显的美貌大概率是要逐渐凋零的,可是她并没有带镜子进来,而且这个房间里也没找到……”
“我只是忘记了。”美容师不清楚这帮警察为什么会突然跑来质疑她的工作流程,简直是有那个大病,“没拿镜子而已,这也不是要死要活的什么大罪过吧,我们大厅这不有的是……好吧,我就是想快点结束,没顾得上那么多,谁愿意这个点跑工作室来加班啊,哪晓得结束护理之后那个女人还故意找麻烦说是想要留下来住宿……当时听着我的心态都快要爆炸了!为了没到手的工资不骂人不赶人,真是拿出了我这辈子最好的修养!”
看得出来,确实怨气挺重。
“所以你怒从心头起,干脆杀了她?”
“杀你个大头鬼啊!我只想她快点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死人履行所谓公民义务,实际上是加这种老板已经不承诺增添工资的班,回去躺平睡觉不香吗?”
“行了,现场勘查的留下,其他人收队了。”
“那我……”美容师一脸期待地望向在现场发号施令的杜城,她算是搞明白了,这位衣着看似低调但其实价值不菲的男人就是这群警察的头儿,是她现阶段需要紧紧抱住的大腿。
“你回家躺平睡觉吧,记得手机要保持畅通,还有,暂时不能离开北江。”杜城无视了美容师殷切的眼神以及试图抱大腿的行为,一转头走得干净利索。
美容师颇感遗憾地耸了耸肩,这么高这么帅的小哥哥,可惜好冷漠哦,不是我的菜~
只愿意尽快跑回沈老师碗里去的杜队长则愉快地表示:谢谢呐您嘞!
“鉴定结果为细鳞太攀蛇毒液,半数致死量为0.025mg/kg。”何溶月向大家详细地介绍这种罕见的毒药,“比响尾蛇毒性强300倍,约相当于眼镜王蛇的20倍,其毒素种类分为神经毒素和心脏毒素,如果作用在人的身上,最终会导致呼吸系统瘫痪,心脏停止跳动。”
杜城皱起了眉头:“我都没听过这种蛇,哪里产的?这么狠毒啊!”
何溶月如实回答:“澳大利亚的中部地区。”
“……”诶?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澳大利亚吗?有没有这么巧的?
何溶月继续宣布她的观察结果:“那枚小圆镜上只有李妮一个人的指纹,从多个断开的指印上推测,凶手全程是戴着手套行动的,因此没有留下有用的痕迹。”
“她很漂亮。”非要从办公室里摸出来参加会议的沈翊盯着李妮的照片说,他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甚至有些慵懒的气质,眼神却是锐利的,搅得杜城只好默默在心里感慨,到底是补了一觉,夜猫子这不就开始精神了?
“确实,”李晗也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而且,虽然这姑娘取的是个中国名字,但是我总觉得她像是西方人……这头金发很自然,怎么看都不像是染的吧?”
“是混血儿。”沈翊下了结论。
杜城面色诡异地同他对了一个眼神,还混血儿呢,真就这么邪门吗?
沈翊看起来要淡然许多:“查到她的工作单位了吗?”
李晗飞快摆弄着她的键盘:“这个李妮是一家名叫‘芳踪’的模特公司的老板,这公司规模可不小,天呐,她才20岁,好厉害啊!”
得,混血儿,模特公司,要素真齐全啊。
这个故事,他们好像已经提前听说过了。
蒋峰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道:“这种类型的公司,最容易面对三教九流的角色了,才20岁的小姑娘,想也知道,厉害的能是她么?”
李晗冷冷瞪了他一眼,哼!就你会说话了!
“这倒是经验之谈,”杜城以指节扣了扣桌子,某俩小情侣的互动他是尽收眼底,怎么说呢,爱秀的人终于被秀到,心情略微复杂吧,“李晗,查查李妮那家模特公司还有它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拍到她同李泰宇接触过的实际证据?”
听到这话,李晗和蒋峰同时张大了嘴巴。
城队你的手里竟然攥着如此可怕的惊天大瓜!
这也是富二代的乐趣之一吗?慕了慕了!
这是你们沈老师中午拼着他那脆弱得要命脖子从孔赋那儿挖出来的料,跟我没关系,富豪的桃色绯闻神马的,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对面的“罪魁祸首”则是乘机坐实了杜城满肚子豪门八卦的“罪名”:“这种北江商界大佬的花边新闻,但凡搞不清楚的,来问我们城队就对了!”
杜城朝这倒打一耙的“坏小孩”扯了扯嘴角,沈老师,你可真行啊!
沈翊以微笑致意,谢谢夸奖~
“找到了!”李晗给大家播放了李泰宇乘车等在李妮公司楼下,不久之后下了楼的女孩飞奔到男人怀里,两人一起坐车离开的画面。
“真就是……”蒋峰半晌咂摸出了一个不太好听的词,“真就是做了别人的小三啊!”
“李泰宇姓李,李妮也姓李,”李晗就是忍不住想要反驳他,但因为说出来的话连自己也觉得离谱,不好意思太大声,“不能是失散多年的父女……么?”
杜城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这位妹妹,还记得您也姓李不?
沈翊则是更温柔的那个,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李妮具备了外国人的血统,比较难分辨些,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从面相上看,不像。”
蒋峰像是感觉到扳回了一城,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要不是隔得远了,李晗真想当场给这只不要脸的大公鸡一脚。
“所以他们俩真的是……”李晗又低下头去摆弄她的键盘了,“额……但是,查不到李妮的身份背景,她是在美国的孤儿院长大的,英文名叫做Jenny,回国之后改了名字,还开了这家模特公司,那个时候才18岁,确实蛮可疑的。可能是……我们可以申请查查李妮同李泰宇之间的银行流水往来记录。”
“行,”杜城利落地下了新的命令,“既然老板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家模特公司,还有它的所有员工,都值得被好好调查一下。沈老师,”他看向了会上话不多的沈翊,“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我在想,能不能从混血女儿的外貌特征中分离出她外国父亲或母亲的真面目,从来没有试过,好像有一点点困难哦。”嘴上说是困难,小画家的眼里却闪着不惜迎难而上的光。
杜城太清楚沈翊的性子了,这在专业上无比自信又倔强的小家伙,不连夜捣鼓出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心疼归心疼,没辙也是真的没辙,都怪他太懂得那份抑制不住的追寻之心了,因为毫无疑问,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试试吧,我们这边也会尝试循着她的人际关系网络开启同步调查,有结果的话记得随时分享。”
沈翊垂落的发丝以及刘海后明亮的眼睛看起来都乖巧极了,仔细瞧的话,那唇上的润泽的水色更是无比动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