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外套与咖啡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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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语迟翻看着论文，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女孩通红的眼、颤抖的身体总是在她脑海里浮现。翻了一会，实在没心思看，她索性将论文推到一遍，怔怔地想着。她竭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关切，和学生走太近，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心还是说服了她。“看见一个学生遇见问题，关心一下是正常的吧。”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她盯着放在一旁林言的外套，出神。
这时，她注意到灰色的外套上混杂着深褐的印记。她将外套拿到眼前，发现袖子上有很多血点，有的是血痕。因为外套是灰色的，不易发现，但是凑近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她想到她皱了皱眉，更加坚定了要找她聊聊的想法。她本来准备先联系林言的辅导员问问情况，林言的辅导员是她的研究生学生。她之前开组会，他因为要开辅导员大会请过假，所以她是知道林言的辅导员是谁。但是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给他发消息。
这些血迹一看就不是擦伤、也不是砸伤，不然不可能星星点点的分布着，。最大的可能是受伤时皮肤是裸露的，经过潦草地止血后遗留下来的点点痕迹。虽然还不敢确定血迹的来源，但是她心中倾向于一个答案：这是林言自己弄的。虽然林言在平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负面情绪，但是她时常的走神、过度的敏感已经体现了林言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所以是林言自身的自虐行为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读博的时候，周语迟当过一段日子的辅导员，知道如果被辅导员知道有自残行为或自杀倾向，按规定学生应该是要做休学甚至退学处理，否则发生意外辅导员要负主要责任，甚至面临撤职的风险。他还是个研究生，知道的话肯定只敢走程序让林言回家调养身心。如果林言想要休学的话，应该自己会告诉辅导员，那应该还是不想退学，再者，林言的困惑应该和家庭脱不了干系，回家应该不会变好。还是自己找她聊聊吧。于是，她打开手机，给林言发去了消息，约她去自己楼下的咖啡厅坐坐。林言回的很快。周语迟换了件衣服，拿上外套，便出去了。
从林言家到这就两三公里，一站地铁，她很快就到了。周语迟在门外等她。在地铁上，她早就平复了心情。没有人喜欢总是丧着脸的人，她知道这一点，也早就学会了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演技倒还可以，至少目前除了母亲没有人发现她在掩饰。不过除了母亲，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就是陈涵了。其他人自然不关心她，而陈涵又是个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人，对于经过掩饰的情绪并不能觉察。
她前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周老师好。”
周语迟点点头，走在了在她前面，引路。林言不知道周语迟找她是为什么，明明白天自己已经拒绝她，她也没深究了。但是似乎眼前也没有别的事情值得她来找自己了。她跟在周语迟后面，在思考周语迟问她她该说些什么。“哎哟。”周语迟停了下来，但林言在想心事，没注意，撞到了她的背。
“你怎么这么喜欢出神啊，我遇见你几次，你都在出神。”周语迟轻笑，“坐吧，你喝什么？”林言摇头，“白水就好了，晚上喝咖啡睡不着。”周语迟点点头，对服务员说，“一杯白水，一杯冰美式，不加糖。”林言在心里悄悄记下周语迟的喜好。周语迟的体质很奇怪，晚上喝咖啡也不影响她的睡眠。服务员端来咖啡和水，走了，留下一阵沉默。
林言打破了沉默，“老师，可以问问您找我什么事情吗？”她又开玩笑地补了一句，“虽然之前没有学过法语，但是我感觉我学的还算认真......吧。”周语迟看林言还有心情开玩笑，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下。但是林言眉头抹不去的凄怆没有逃过周语迟的眼睛。到底是年轻，还是不可能完全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没有人发现只是没仔细观察罢了。周语迟也不想跟她兜弯子了，直言，
“我找你是想问问今天下午的事情，本来是想放过你不管的，但是......”周语迟没说话，把外套递给林言，将沾有血迹的衣袖叠在上面。
林言一看到血迹，脸色就变了。她忙把外套拽过来，想要掩饰什么，但已经晚了。
周语迟看出了她的仓惶，不敢刺激她，但也不想一直僵持，试探性地问道，“林言，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告诉老师，或者走法律途径。你都是菁南大学的大二的学生了，我想这点常识你还是有的吧。”
“没有没有，这……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林言心虚，不敢看她。周语迟心里已经了然，不给林言思考找借口的机会，“能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吗？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总是用伤害自己的方法……也不奏效呢。”林言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她。周语迟眼神坚定。周老师那么聪明，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法眼。她开始为自己每次处理伤口都很马虎，脱下的外套直接胡乱塞进洗衣机忏悔。
周语迟望着她，“我是真的很关心你。”
周老师是个好人，不能为我的事烦扰。可是对一个关心自己的人说出自己的困扰应该也不算麻烦别人吧。虽然才认识一个来月，林言却已经绝对地信任周语迟，包括她的“我是真的很关心你”。林言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周语迟看出来她的顾虑，又开口说道，“放心吧，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况且，我是真的乐意帮助你。”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她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目睹那场争吵之后一直放心不下的原因。
她透过那个哭着求爸爸不要走的女孩，看到了同样受着家庭困扰的自己。虽然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心境大抵都是具有相似性的。她想帮她，也想找到自己内心的一个答案。
林言不怀疑周语迟话语的真实度，她也开始动摇了，唯一害怕的，便是周语迟知道一切之后，对自己的一点点关心也会随着对自己的失望而消散。她开口，小心翼翼，“老师，那您能答应我，您不会因此讨厌我，可以吗，或者，不要让我知道您讨厌我，可以吗？”
“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学生，又没干什么有害我教学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讨厌你！说吧，我在这，陪着你。“迎着周语迟鼓励的目光，她下定决心，开始缓缓讲述这个故事，也是她第一次向别人扒开埋在她心底很久的心事。
这一切，都要从四年前的中考说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外套与咖啡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