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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送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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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安宜仰着头问:“母亲这话当真?”
姜瑾华:“自然当真,学肯定是要学的,不过可以由你选自己想学的,黄先生的课要上,算术也要学,其他的你再选一样。”
戚安宜想学骑马射箭,可从前说过,母亲说那不是姑娘家学的东西,遂道:“母亲,女儿想学下棋。”
姜瑾华没多想,痛快地答应了,“那母亲给你寻一位好老师。”
戚安宜一脸欢喜道:“那岂不是明儿学算术,后日就能学下棋了!”
姜瑾华:“对呀,你还小,不用把整日的功夫都花在读书学习上,要劳逸结合张弛有度。”
戚安宜觉得母亲说得有理,“嗯,您说得是。”
姜瑾华笑了一下,“多走走转转吧,你要是想玩就玩会儿,母亲在这儿看着你。”
戚穆升官一年有余,也是那会儿搬进将军府的,大花园戚安宜早就转够了,但今日对她来说不太一样。母亲跟她一块儿吃了晚饭,没有叮嘱她要孝顺谦让,反而让她劳逸结合,还不用再学画画了。
今晚的饭菜也好吃,不仅母亲变了,连厨子都变了,她心里盼着这种改变能久一点。
戚安宜玩到天黑才说累回去,母女二人相处还算融洽,至于二房三房,就没这般欢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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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瑶拧着戚安东耳朵回去的,念叨了一路,回去之后把人按在椅子上让他念书,“你可得好好读,让你娘我也当个诰命夫人。”
戚安东根本坐不住,一坐下就抓耳挠腮的,他是真的痒,看见书就难受,“娘,你咋……唉呀,咋大伯母说啥你就听呢!”
李瑶:“当我为了谁,不读书就没出息。”
姜瑾华都说了,再逃课两人就别读了,谁让是托了姜家的关系请的先生。
李瑶往椅子上一靠,二房的摆设远远比不上正院,不过她不在乎,在这儿已经比祝阳村子里好多了。
要不是因为戚穆,她这辈子都出不了祝阳。
人得上道儿,况且读书大房掏银子,笔墨纸砚哪一样不花钱,现在大房给出钱不读,等以后想读那不是得自己花银子。
盛京最好的书院是松山书院,六七岁就能送去了,去那儿花的银子更多。
李瑶:“我丑话放在前头,就半天功夫,你就算用浆糊把屁股黏上也得从那儿好好坐半天!别逼我抽你!”
安西才三岁,李瑶不指望长子指望谁。
大房没有儿子,可三房有,陈晓慧一直都是个聪明的,论讨喜李瑶比不过她,但是儿子读书上可不能输。
“安宜是丫头,读得再好都没用,但你可不能输给安南!”李瑶给自己倒了杯水,见儿子脸皱得跟包子似的,圆目一瞪,“干啥,还不赶紧看书!”
戚安东哪里认得书上写的是什么字,上了小半年,就记住人之初性本善了,但李瑶都发话了,再不听,真该发火了。
蛐蛐都没抓完呢,真是烦。
明儿下午再叫安南抓蛐蛐去。
戚安南也不好受,回到三房之后陈晓慧一直冷着脸,她能高兴吗,因为戚安南在姜瑾华那儿跌了两次跟头。
戚安南站在墙角,看陈晓慧在榻上坐着,一句话都不说,他心里直打鼓。
他低下头,喊道:“娘,我知道错了。”
陈晓慧:“读书还用人盯着,跟你爹一个德行。以后再让我发现你逃课,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她不像姜瑾华,有那么多丫鬟可以使唤,戚盛就是个童生,三房只有两个丫鬟伺候。
戚安南跟鹌鹑似的不敢再说话,心里一阵唏嘘,娘这也太凶了,好像要吃人了。
陈晓慧是有火没处撒,看戚安南一声不吭,心中火气更大,“问你话呢,听见了没有?”
戚安南:“我听见了,听见了。”
陈晓慧叹了口气,她看天色也不早了,让戚安南回自己屋子,这会儿戚盛还在书房,安北才两岁,懂什么,安中才四个月大,连话都不会说。
她看着桌上的鲜花,都不知道一身牢骚和谁发。
因为没法和大房比家底和银子,所以她就尽自己所能,把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
正院摆圣上赏的瓷器,她这儿摆花花草草。
到底是不一样的。
姜瑾华有底气。
陈晓慧又叹了口气,书肯定是要读,就盼着安南能懂事点,原本想着再多管点家事,可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她做弟媳的,哪儿能上赶着管家,只有婆婆来说才行。
婆婆也真是的,就算两个孩子都能考中,那也得十年后了。
要是戚盛明年能考中秀才就好了,也不至于一直仰人鼻息。
想到这儿,陈晓慧又忍不住叹气,自己的夫君什么样她自己清楚,要是能考上,早就考上了。
她从花瓶里揪了朵花,兴许是她想多了,姜瑾华其实是为了孩子好,读书不是坏事。
她没儿子,只能催着别人儿子读书。
也是,男子能考功名,这女子以后除了嫁人九没有别的出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哪怕安宜学得再好,再快,又有什么用呢?如今大房没有儿子,大哥长年累月不着家,以后有没有也未可知,说到底将军府的银钱,不还是几个侄子的?
想到这儿,陈晓慧放心了些,往外一看,天色阴沉,赶紧把衣裳收了进来。
*
次日。
昨儿夜里就下雨了,一改前几日的闷热。
搁以前这种天儿戚安东戚安南肯定不会出门的,下着雨,路不好走,湿滑不说还容易踩一脚水,哪里有在家里待着舒服。
但祖母和娘发话了,那就不得不来。
姜瑾华晨起去了舒宜轩,问戚安宜今天还要不要去上课,戚安宜支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要去。
倘若先生不来,那她自然不用去。下着雨,先生尚且都能过来,她还在将军府里,也就那么一小段路,有何过不去的。
姜瑾华道:“母亲送你去。”
这个年纪放以后正是上幼儿园的时候,只要不过分,哄一哄,顺着点儿,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况且今日两个侄子也过来,姜瑾华还有话对他们两个说。
戚安宜乐了,露出两个小酒窝,眼睛一弯,跟月牙似的,“母亲今日怎么想着要送我去上学?”
姜瑾华:“这不是下着雨呢吗,晴天肯定是丫鬟送的。”
戚安宜:“这样呀。”
下雨可真好。
出门后,姜瑾华撑了一把伞,带着戚安宜一起走,后头跟着素夏,一手撑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拿着戚安宜的书箱。
将军府占地广,院子有十几处,剩下的地方都是花园景致。
静谧的小路,雕工精美的长廊,茂盛的花丛,树干粗壮的银杏垂柳,还有油绿色松柏……是后世需要花门票才能看见的风景。
姜瑾华把伞往戚安宜那边倾斜着,“安宜,若是黄先生教的东西你以前学过,你万不能仗着自己会了就不认真对待,他讲的和母亲讲的不一样,你认真听听。”
她本身就是当老师的,知识量储备大,一路上东扯西扯,见什么都能念几句相关的诗。
她觉得说一遍戚安宜兴许记不住,但时间长了耳濡目染,肯定懂得比旁人多些。
戚安宜偶尔会故意踩下水,还会把手伸到伞的外面去。
雨丝冰凉凉的,好舒服。
母亲说话好好听,不知道中午下课会不会还在接她,要是天天下雨就好了。
一路上一边走路一边说话,过得也快,加上离学堂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姜瑾华把戚安宜带了进去,黄先生刚到屋里,正在用帕子擦手,姜瑾华过去之后,点了下头算是见礼,“安宜劳先生费心了。”
黄先生很喜欢戚安宜这个学生,“哪里的话,安宜聪慧懂事,能教这样的学生,是老夫之幸。”
姜瑾华差不多就知道,安宜在学堂上进乖巧了。
她准备给黄先生准备些小礼物,来答谢他风雨无阻过来教书的辛劳。
以后自然是不能做这种事,但在这里靠着人情和权力才能做事,把事情办周到才是重中之重。
戚安东和戚安南的桌子还空着,姜瑾华从屋里出来之后,就站在屋檐下等着。
等了有一会儿,姜瑾华远远看着两个个子差不多到腰间的小孩,踩着水从雨幕里走过来。
戚安东没有人送,自己撑着伞,戚安南后头跟着一个丫鬟。
两人看着一点都不着急。
今日姜瑾华穿的素净些,但料子首饰也都是珍品,戚安东一开始是踩水玩儿,可抬头看见大伯母在那儿好端端站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意识的规矩起来。
他还提醒臭着脸走路的戚安南,“安南,大伯母在呢。”
戚安南抬起头,见姜瑾华就这么低头看着他们,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同样的,他心里也一紧,明明见他娘都没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怕大伯母什么。
明明以前不这样的。
姜瑾华笑了笑,“过来了,下着雨过来上学辛不辛苦?”
两个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辛苦不辛苦。”
“那下回可以再早点儿,今日都有些迟了。”
戚安南还愣着,戚安东道:“大伯母,我们下回肯定早点儿。”
姜瑾华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学堂要听先生的话,不懂就问,不可顶撞,不想问先生问安宜也成。”
“是。”
戚安南心里还有些不得劲儿,因为上回认错的事。
姜瑾华想说的话在后面,“虽说安宜比你们两个大几个月,但其实年岁相当,也没必要非在意姐弟这个身份。我倒是觉得安宜个子矮些,还要托你们俩多多照顾呢。她父亲不在家中,伯母要拜托你们两个一件事,以后万不能让她受欺负了。”
“你们是戚家的儿郎,可能答应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