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特蒙德之初心[足球]》黄梅吉茶

9、第九章

　　“马尔科，你和埃里希的关系有缓和是好事。”多特主帅略带忐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但是你没有也准备去拜仁吧？”

　　显然，当了近两年的多特主帅之后，图赫尔很了解马尔塞尤是个什么德性，也十分了解罗伊斯是个什么德性。
　　当然，图赫尔最了解的是，多特是个什么德性。
　　于是，无可避免的，图赫尔对多特头号和二号球星的前途，深感担忧。

　　“啊……啊？”罗伊斯被图赫尔这个古怪的问题砸得，不由地愣了片刻。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向主帅表忠心，“不、当然不会！”
　　“我绝对不会去拜仁的！”
　　“埃尔也……”

　　罗伊斯有点想说，‘埃尔也会留在多特了。’
　　毕竟，如果十七岁的埃里希·马尔塞尤脑子里有过哪怕半点转会去拜仁慕尼黑的念头，罗伊斯愿意从此改姓“马尔塞尤”。
　　但是……罗伊斯以余光瞥见身旁那个面上还带着懵懂和好奇，却完全是成年男子身形的、二十八岁的埃里希·马尔塞尤，忽然不是那么确定了起来。

　　毕竟，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马尔塞尤给罗伊斯带来的伤害甚至是心理阴影，实在是太过深重了。
　　以至于，罗伊斯本能地无法确定，顶着这么一张脸的马尔塞尤，是否还是一心想要披上那身红白战袍——就好像拜仁的球衣，真的就象征着胜利和荣耀一般。

　　不过，罗伊斯显然是多虑了。
　　因为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罗伊斯与主帅对话的马尔塞尤，在听清了图赫尔的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忽然激动了起来。

　　“先生！我绝对不会去拜仁的我发誓！！”马尔塞尤毫无征兆地从罗伊斯手里抢过了手机，开始隔空对着主帅表忠心。
　　“虽然和您只是初次合作，但是您尽可以放心，我对多特蒙德忠心耿耿！”
　　“我埃里希·马尔塞尤，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去拜仁的！！”

　　电话那头的图赫尔：……
　　不是，你出了个车祸，就变成和我“初次合作”啦？
　　当然，考虑到你突然不准备去拜仁了，哪怕真成了和我“初次合作”，也是好事一桩。

　　“呃……好，很好。”短暂的迟疑过后，图赫尔调整好了心态，开始昧着良心夸奖自己手下的——不管怎么说至少暂时是自己手下的——头号干将。
　　“埃里希，你不准备去拜仁了，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最大的好消息是知道你没事。”
　　“得知你出了车祸的消息的时候，我和主席，还有全体队友们，都很担心你。”
　　“不管怎么样，明天来马尔贝拉做个详细检查吧——当然，假如你想休一天假，也是可以理解的。”
　　……

　　马尔塞尤并未察觉到主帅对待自己时，有些古怪的态度。
　　听到图赫尔询问自己是否需要休假一天，马尔塞尤便拍着胸脯向主帅许诺，“不需要，绝对不需要！”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现在壮得像头牛！”
　　“先生，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您，以及见到全部的队友啦！”
　　“先生，埃里希·马尔塞尤，时刻等待着一线队的召唤！！”

　　？？？
　　好像……还是有什么不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这位素来拽得万儿八千的队内头号球星，在一遭经历车祸之后，好像在面对自己时多了几分谄媚的意味？
　　电话那头的图赫尔，越发地一头雾水了起来。

　　但是，短暂的思索过后，多特主帅选择了暂时放下心头的疑惑，并且接受了马尔塞尤莫名活泼的异常状态。
　　“啊……好、好！”
　　“埃里希，你没事就好。”
　　“埃里希，只要你愿意，你——尤其是健康的你——永远都是多特蒙德版图中最不可缺少的一块！”图赫尔随口向马尔塞尤说着其实早已说腻味了的许诺，得到则的是马尔塞尤过于元气满满的应答。

　　这实在是过于古怪了……图赫尔暗暗想着，以至于根本不敢给予马尔塞尤过多的回应。
　　再随便与马尔塞尤寒暄了几句之后，图赫尔便主动挂断了电话，并且默默把这通电话列入了“生平接过的最奇怪的电话前三甲”。

　　结束了与一线队主帅的通话之后，马尔塞尤很自觉地把手机递回给了罗伊斯。
　　接手机的时候，罗伊斯的指尖，与马尔塞尤的微微相触。
　　饶是这样短暂的触碰，也撩拨得罗伊斯忍不住地心头一颤。

　　罗伊斯忍不住地仰起头，去观察马尔塞尤的神色，便见男人帅气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泛着些傻气的笑容。
　　“马尔科……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等罗伊斯问出口，马尔塞尤便用一种有些夸张的语调赞叹着。
　　“马尔科，我接到了一线队主帅的电话，马尔科——！！”
　　“先生告诉我，我永远都是多特蒙德版图中最不可缺少的一块！“
　　“马尔科我好开心啊……马尔科啊啊啊啊啊啊——！！！”

　　马尔塞尤所表现出的，不符合年龄和身份的、过分激动的态度，让罗伊斯不由地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不过，罗伊斯随即想起来，眼前这个，是只有十七岁之前记忆的埃里希·马尔塞尤。

　　十一年前，年仅十七岁的马尔塞尤虽是多特蒙德无可争议的未来之星，却也只是刚刚完成一线队首秀的水平。
　　对于十七岁的埃里希·马尔塞尤而言，能够得到一线队主帅的肯定，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罗伊斯也想起了自己的十七岁。
　　如果他十七岁的时候，能够得到一线队的征召，或者是仅仅能顺利升入多特蒙德U19，继续与最好的朋友也是所爱的人并肩……十七岁的罗伊斯，只怕会表现得比现在的马尔塞尤还要兴奋。

　　罗伊斯没有给马尔塞尤泼冷水，而是真心实意地向对方——向十七岁的马尔塞尤——道喜，“嗯，恭喜你，埃尔！”
　　“恭喜你成为了一线队的一员了！！”

　　罗伊斯话音未落，便被马尔塞尤一把抱住。
　　而且，是直接被抱到了半空中。

　　马尔塞尤毫不费力地抱起罗伊斯，直接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然后，他低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承载着无尽欢喜的蓝眼睛，注视着怀里身材单薄的男人，“马尔科，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激动的，但是我就是好开心！”

　　马尔塞尤说着，把罗伊斯放回了地上，然后又在对方同样带着笑的眉眼处印下了一个轻吻，然后很努力地止住笑，板着脸，做出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
　　“马尔科，我以后会尽量调整心态的，你不要担心。”马尔塞尤说得一本正经。
　　罗伊斯没有提醒爱人，进入一线队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马尔塞尤自己就想到了。

　　内里只有十七岁的马尔塞尤，竭力想要做出成熟的模样。
　　可是哪怕再想要成熟起来，埃里希·马尔塞尤二十八岁的躯壳里，装的仍然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灵魂。

　　于是，马尔塞尤做出正色还不到两秒钟，便不小心破功了。
　　“嘿！我是大球星了，马尔科……我是多特一线队的大球星了！！”马尔塞尤说着说着便又笑了出来，而且又蹦又跳了好一番才真正冷静了下来。

　　然后，马尔塞尤掏出手机，向罗伊斯晃了晃，展示了屏幕上一大长串的未接来电，“刚刚先生跟我说，主席、队友们都很关心我！”
　　“看起来我的人缘不错呢！！”
　　“就是……我把这些年的记忆都给丢了，还不认识我现在的队友呢！”
　　“来吧，马尔科，跟我说说看这些都是谁！”

　　罗伊斯看着马尔塞尤手机屏幕上的“马茨·胡梅尔斯”、“曼努埃尔·诺伊尔”、“菲利普·拉姆”等等名字，一时间无言以对。

　　毕竟都是埃尔的朋友，而且在车祸之前，埃尔和拜仁那伙人的关系一向不错……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罗伊斯心头，残存的良心疯狂叫嚣着。
　　可是很快，罗伊斯重新想起了自己目睹心上人和拜仁帮称兄道弟，并且逐渐背离他们的誓言，也背弃他时，心头的哀痛。

　　片刻之后，罗伊斯下定了决心。

　　“这些都是拜仁的球员！”
　　“他们都是一心想要拐你去拜仁的坏家伙！”
　　“当然，亲爱的埃尔，你可从来没动摇过，你心里从来都只有多特蒙德！！”
　　“埃尔，你现在失忆了，可千万不能被这伙人给骗了！！”
　　罗伊斯说着，紧紧攥住了马尔塞尤的双手不说，又仰头看着对方，目光诚恳。

　　“拜仁……”马尔塞尤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名字看了一会，然后猛地一拍脑袋，“我记得这个胡梅尔斯！”

　　可不是记得么，胡梅尔斯是拜仁青训又与他们同龄，少年时也是罗伊斯和马尔塞尤的老对手了。
　　只不过，胡梅尔斯和马尔塞尤升上二队的时候，与他们几乎同岁的罗伊斯却因为身体瘦弱而逐渐掉队，不得不前往德丙寻找机会。

　　“还有这个格策，我也有印象……好像是多特青训的？”
　　“就是比我们低两届？”
　　“怎么，他也去拜仁了？？”
　　同样出身多特青训的马里奥·格策，在十七岁的马尔塞尤的印象里，还是比他们低两级的、十分有天赋的小兄弟，以及要找他拜码头的存在。

　　罗伊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马里奥确实去过拜仁没错，不过上个赛季，他又回多特了。”
　　“不管之前做过什么，能回来就是好的。”

　　罗伊斯早就不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少年了，但是马尔塞尤的情绪，明显比他激烈得多。
　　听到罗伊斯解释，马尔塞尤登时怒了。
　　只见他指着格策的名字，怒目圆瞪，“叛徒！叛徒！！”
　　“马里奥·格策你这个叛徒！！”
　　“多特蒙德的叛徒！！”

　　这可真是……唉！
　　多特蒙德最大也最新鲜的叛徒……不是你吗？
　　人家好歹晃荡一圈回来了，你呢？你半条腿已经迈进拜仁更衣室了好吗？！
　　还是在赛季未结束的时候迈的！！！
　　亲眼见识了马尔塞尤义愤填膺的模样，知道内情的罗伊斯，忍不住地暗自腹诽。

　　当然，此时的马尔塞尤，对于自己失忆前的真实身份毫不知情。
　　知道了给他打电话的都是拜仁帮之后，新鲜出炉的“马恨仁”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罗伊斯，“马尔科，现在的手机怎么拉黑人来着？”
　　“你帮我把这群家伙都扔进黑名单里！”

　　这反应……也未免太过了吧？
　　我都没把这伙人扔进黑名单呢？
　　罗伊斯无奈扶额，却也只好尽力哄劝忽然变得幼稚了的马尔塞尤，“哎呀埃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格策胡梅尔斯他们虽然是拜仁的，可也是你的国家队队友！”
　　“我们德国队队内……还是很和谐的！”
　　个屁——！不过这种事情，罗伊斯就不准备跟马尔塞尤说了。

　　“总而言之，埃尔，你还是要跟拜仁的国脚保持正常关系的。”
　　罗伊斯强压下想要翻的白眼，以此作为结语。

　　马尔塞尤皱着鼻子，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才终于打消了把拜仁帮这群人通通扔进黑名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