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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番外 6 ...

  •   俞岱岩听从师命到南方除恶,回程路上又多遇风波,此番终于回到武当山,心中自觉轻松,见到两个师弟,更是高兴,当下三人叙了两句话,便向顾绛说起这二人。

      “顾先生,这是我五师弟,姓张,名翠山,这是我六师弟,姓殷,名梨亭。”俞岱岩拍了拍两个师弟的肩,介绍道,“这位顾绛顾先生,是我在回武当的路上结识的一位前辈高人,此中牵扯到一桩大事,还得面见师父,再详细说来。”

      张翠山二十一二年纪,看着文质彬彬,身形瘦削,但神清气朗,举止间有股剽悍气,虽生得俊秀,气质却不文弱,听俞岱岩说这年轻的青袍道人乃是前辈高人,心中疑惑,面上含笑拱手道:“武当张翠山,见过顾先生。”

      另一边殷梨亭不过十八九岁,加之神情天真稚弱,还有股孩子气,只把顾绛看做俞岱岩的朋友,也笑道:“武当殷梨亭,见过顾先生。”

      顾绛道:“多礼了。久闻武当七侠的名声,今日一见,张真人门下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绝非虚言,纵观金书中各派人物,能似武当七侠这般性情各异却个个出彩、重情重义的实为少见,可见张三丰挑选弟子时对个人品性的要求,以及平日的引导,教人向善的同时,绝不至于压抑人之天性,才使得殷梨亭三十余岁依然能哭能笑,纯澈自然。想来,若是令狐冲那小子早生个百年,拜在此时的武当门下,也不至于在师门教导和自我天性间倍感为难,心中酸苦了。

      俞岱岩待两方见过,才询问师弟:“你们二人此时下山,是有何事要办?”

      张翠山解释道:“明日便是师父寿辰了,咱们一早便要向师父他老人家拜寿,偏偏三哥你还未回转,想那贼盗也不是什么人物,四哥说你一定是路上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但三哥为人稳重,最迟不过今日明早,一定赶回来。咱们便想下山来看看,果不其然,正遇上三哥回来!”

      殷梨亭跟着说道:“还带了顾先生这位朋友一起,便又添了一分热闹,明日先生也一定要来喝一杯寿酒。”

      顾绛笑道:“我既在此时上山,便是要凑一凑这份热闹的。”

      俞岱岩得知他二人并无急事要做,便道:“如此,六弟,你先送顾先生上山安置,再叫几个弟子下来,五弟,你随我来,这山道上还有几人,咱们需将他们带回门中问询。”

      张殷二人见俞岱岩神色郑重,便果断应下,俞岱岩带着张翠山沿路返回,殷梨亭带着顾绛继续往山上走。

      殷梨亭虽好奇三哥带着五哥去做什么了,但眼下还是要招待远来的客人,正值暮春初夏时节,山中草木青翠,野花成趣,远处水声款款,林间鸟声不绝,山道上时不时有清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殷梨亭与客人说起这山间赏景的好去处,没成想,顾绛对武当山的了解并不比他这个住在山上的人浅,殷梨亭心中越发好奇,便问道:“顾先生曾来过武当山?”

      顾绛点头道:“武当东接襄阳,南望重山,北临丹江,自汉末就有寻仙访道者隐居其中,作为道家名山,慕名而访者数不胜数,我也曾在这山中住过一段时日。”

      只不过他所住的武当山,非此武当山罢了。

      殷梨亭并不清楚其中区别,只道顾绛也是好道学之人,自元朝建立,蒙古人坐了天下,汉人中不少子弟不愿在朝中做官,隐居山中或游走江湖,也是常事,笑道:“如此说来,咱们与先生,还做过邻居呢。”

      如此谈笑着,两人便到了紫霄宫前,殷梨亭嘱咐了几个年轻弟子去寻俞岱岩和张翠山,自己引着顾绛入内,就见大堂上坐着一个道人,其人瘦长身材,气质淡泊,颌下三络长须,形容十分清雅,见顾绛进来,便起身相迎。

      殷梨亭引见道:“顾先生,这是我大师哥宋远桥,如今咱们门派中的事务,多半是我大师哥处理,你有什么事,和我宋大哥说也是一样。大哥,三哥回来了!他找了五哥有事去做,稍后就来。这位是三哥请来的客人,顾绛顾先生。”

      宋远桥道:“贵客远来,我等招待不周了,这位先生还请稍坐。和明,为客人上茶。”

      身为武当派如今对外的掌事者,武当七侠的老大,宋远桥是个端正谦冲的君子,没有什么名人大侠的架子,他见顾绛不过二十来岁的面貌,便把他当三弟这次出门交得的好友,被邀了一起回武当、参加师父的寿宴,宋远桥相信自家师弟的为人,交的朋友必然也是侠义中人,请客人落座后道:“先生与三弟来到武当,一路风尘,辛苦远行,请稍作歇息,用一杯茶水。我让弟子安排好客房,好让先生休息,明日便是家师九十寿宴,门中弟子这些时日为他老人家筹办庆祝,或有人手不足,慢待之处,还请见谅。”

      顾绛笑道:“宋大侠客气了,上门做客的人,自然是客随主便。”

      宋远桥这才转向殷梨亭问道:“三弟刚刚回来,未曾安置,又和五弟做什么去了?”

      殷梨亭摇头不知,顾绛道:“我与俞三侠在武当山道上遇着一伙拦路的,他们为了屠龙刀,从江南一路追赶过来,一言不合动了手,被打晕在了山道上,俞三侠带着张五侠下山,是去把那些人带上来,询问此事背后的缘由。”

      宋远桥闻言一惊,那边殷梨亭“啊”了一声,却未开口,宋远桥道:“屠龙刀?莫非是江湖传说中,‘武林至尊,宝刀屠龙’的屠龙宝刀?”

      顾绛应道:“是,就是为了这把屠龙刀。”

      既然如今武当由宋远桥处理外事,顾绛干脆就简略地说了自己如何在海神庙中遇见俞岱岩和德成,惹来海沙派和天鹰教争夺,最终自己将刀卖给天鹰教,又在山腰被用少林武功的人拦住。

      宋远桥越听神色越沉重,当下没有追问细节,而是起身拱手道:“此事说来复杂,就中牵扯不少,在下需得禀告恩师,由他老人家示下。”

      说完便留下殷梨亭招待客人,自己去到紫霄宫后,面见张三丰。

      不一会儿,又有两人走进来,正是武当七侠中的老二俞莲舟和老四张松溪,两人见过客人后也坐下,俞莲舟沉默寡言,故而张松溪说起两人来此的原因:“咱们适才见到大哥,他说有一桩要事,需得咱们师兄弟几个商议,他去见师父了,要咱们来此等候。”

      说完,他错眼打量起眼前这位客人,见这青袍道人始终面带笑意,神色淡然,眉宇间有一股高华气度,言谈随和,说话时的神情口吻有种和外貌不符的老成,便道:“顾先生是江南人士?敢问在何处出家?”

      顾绛心道终于有人问起自己的来历了,这武当七侠感情深厚,又信任彼此的为人,因他是俞岱岩带上山的,都下意识信任自己,忙碌起眼前事,竟没一个问他这生面孔的出身来历,他心中发笑,又有些许感慨,回道:“我生于北方,早年定居天山,后游走江湖,居无定所,并非江南人士,也非全真道士,只是师从道家门派,习惯做此打扮而已。”

      张松溪刚要再问,就听殿外一阵喧哗声,俞岱岩和张翠山走进大殿,张松溪见两人神色有异,便问出了何事,俞岱岩皱眉道:“我与五弟去到山下林中,却只找到了四具尸体,那会少林武功的两人不见了。”

      “尸体?”顾绛的功力可以说举世无双,若非怕自己惹来天象破碎虚空,他都不必约束手脚,另创武功,当然听得出当时道上只有他们八人,并无他人跟在后头,那只可能是阿二或阿三在他们上山时醒了过来,他们师兄弟俩自知不敌,赶着逃命,临走时还灭了口。

      俞岱岩也是这样想法:“是,四人都被金刚指力捏碎了喉骨。”

      张翠山也道:“是少林金刚指,咱们把那四人的尸体带上了山,这些少林寺的人当真荒唐,为了一把刀,千里追赶三哥,逃命时还对同伙下此狠手。”

      宋远桥制止道:“五弟,那两人的身份还不明,不要妄下定论。”

      张翠山向他们身后道:“师父,您来看,这四人是不是死于少林武功?这天下还有别的法门练成《大力金刚指》吗?”

      原来宋远桥从后殿而来,与他同来的还有武当派创派真人张三丰,顾绛抬眼看去,就见宋远桥身侧有一高大老者,这老道人须发皆白,眉目慈善,穿着简朴的道袍,环视了几个弟子,尤其是看了俞岱岩一会儿,确认他安全归来后,欣慰地笑了笑,待看到顾绛时,目光一顿,难得的露出讶异之色。

      殿中一众武当门人见到张三丰,纷纷行弟子礼,唯有顾绛拱手行了一个平辈礼,惹得众人侧目,心道张三丰今年九十岁,在武林中的辈分极长,就是少林寺空闻方丈见了自家师父,论理也该行晚辈礼,这年轻道人怎生这般倨傲?可他之前言谈态度,不似如此无礼之人。

      张三丰却不在意,问道:“你们刚才说,把那四人的尸体带上了山?”

      俞岱岩答道:“是,此刻这四人尸身就在外面。”

      众人行到殿外,就见一少年守在尸首旁,他的年纪和殷梨亭相仿,人却显得更成熟稳重一些,正是武当七侠中最小的师弟莫声谷。

      张三丰查看了尸身,发觉这四人生前都被一种极重的掌法所伤,只一击就受了重伤,甚至没有交手的痕迹,不过这伤并不致命,他们真正的致命伤在咽喉,被人用指掌生生捏碎了喉骨,天下间在外功修炼上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只有少林寺千年累积,打磨而成,别家便是想要自己揣摩,也无此基础。

      想到少林寺,张三丰心中一阵惆怅,他忽想起自己年少时跟在觉远师父身边侍奉,情同父子,想他二人为少林退却何足道这样的强敌,少林却要问自己偷学之罪,师父不得已带着自己逃下山来,终究力竭而亡,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十余岁的孩子,被少林群僧追捕,逃上武当山,如今,他已经是九十岁的老人了。

      今日难道真又是少林之人,追着自己的徒儿到了武当山下,还血染山林吗?

      张三丰一时沉吟,俞岱岩倒是想起顾绛在山道上出手时说过的话,问道:“顾先生,你如何看?”

      顾绛道:“适才张五侠问,天下还有没有别的法门能练成《大力金刚指》,其实是有的,昔年少林寺分裂,苦慧带了一帮弟子立下西域少林,而那杀人逃走的火工头陀也创立了金刚门,更早些年,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都有失窃的经历。”

      张三丰当年也曾听说过此事,微微点头,顾绛接着说道:“我之前在山道上与那二人交手,可见其所用的都是少林外功,并无禅门内力,若是少林和苦慧门下,他们既有这样的天赋练就绝技,不该吝惜内功修为才是,多半是那火工头陀门下,他昔年旁观少林僧人练武,只看到了招式,看不出内功运行,所以门人弟子也不懂此间门道。”

      俞岱岩奇道:“如此说来,先生曾在少林学艺?”

      顾绛笑道:“你是说我在山下用的《大力金刚指》?那是我用道家心法仿照的罢了,少林派这七十二绝技练起来十分复杂,每一门绝技都有自己的心法,我并未练过,但世间武功修行到最后,若非两极相对,便是殊途同归。”

      说话间,顾绛右手中指向一旁的树木点去,劲气破空,折断了树上的一根树枝,还未等断枝落地,他又折手拈指,一片落在地上的树叶被他指风拂动,落入他指尖做拈花状,但见他面上微微一笑,树叶便从他指尖激射出去,和那节断枝相撞,双双化为齑粉。

      似这般摘花飞叶,皆可伤人的武功,其中惊人之处,更甚于他一个道人接连用出两种少林绝技,一时四下寂静。

      张三丰则在此时开口道:“果然不同,阁下的武功威力惊人,但只看似刚猛,实则有道家清静无为的意味,是道家武功。”

      顾绛抚掌而笑:“好,张真人好眼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番外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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