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羽》逍遥无名客

5、昧鹛

　　魇鳞狼不愧是魔兽，将短短十日，便跑完了三十年的距离。当然，排除某人腿伤行动迟缓的原因不说。

　　月华泉不愧是墨尘渊口中的疗伤圣地，空气中都充斥着浓郁的灵气，周边不知名的花草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使人疲惫顿失，就连绯也觉得内伤好了大半。

　　绯骑坐在魇鳞狼背上，感受着灵气的包裹，一只棕褐色小鸟飞来，绯伸出手，让它栖在掌间。不多时，更多的棕白色的小鸟从花草丛中纷纷钻出，围在绯的身边。

　　有的站在头顶，有的停在臂上，甚至有的无惧魇鳞狼的威压，歇在它的脖间。而没有地方站的，则直接在绯的周边盘旋。

　　魇鳞狼发出不满地哼哼，却赶不走这些小东西。即使它甩头一时赶走了他们，它们很快又会再次围上来。

　　“看来这些昧鹛很喜欢你，”墨尘渊骑狼上前，还未靠近，他所在一侧的昧鹛，呼啦一下全振翅而飞，胆子大的躲至另一侧，胆子小的则藏回了花草下，只露出个脑袋观察着。

　　“哎呀呀，居然都飞走了。”墨沉渊一脸悲痛，“难道我这么不受欢迎吗？”

　　“本来以为你只是不惹人喜欢，想不到还不讨鸟喜欢，”绯嗤笑一声，当着墨沉渊的面，伸出手指抚摸停留在肩头的昧鹛。昧鹛眯上眼，一脸享受。

　　“你刚才说它们叫昧鹛，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昧鹛啊，这是一种胆子很小，很警惕的鸟类，只生活在灵力充沛的地方，平时都会隐藏于其他生物看不到的地方睡觉。他们的睡觉就如同修行，能不断吸收灵力，虽然本身不具备攻击性，但那小巧的身体里却蕴含着巨大的灵力。只有遇到某些感兴趣的人或者事情才会出现，能够全部现身，也算是奇事一件。”

　　“难道我身上还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吗？”绯随口自嘲一句。

　　“也许的确有呢……”墨沉渊用对方听不见的声音轻轻一语，眯起细长的眼，竹扇半遮面，意味不明地望着眼前逗鸟的少女。

　　这是他的玩具，怎能被别的人吸引了目光，哪怕是鸟也不可以……

　　“怎么了？”绯似是感受到背后不怀好意的目光，回头时，墨沉渊已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

　　“无事，走吧，”墨沉渊飘然落地，向着月华泉深处走去，“拖得再久些，你的腿上便难治了。”

　　绯不知所以然地下了地，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其后。

　　很快，他们便走至泉水尽头，一股泉眼无声吐纳。泉眼前却是一处石壁，上面刻画着繁琐的符文，似字更似画。

　　那符文歪歪扭扭，似在不停字形演变，又好似根本未曾有过移动。

　　绯的视线被符文吸引，好奇心渐起，凝神正要细看，却被一把竹扇拦在眼前，“别看，你承受不住的。”

　　“不过符文罢了。”绯侧身于墨尘渊对视，“我在书中看过不少，与这相差无几。还是你看我不起？”

　　“这不是普通的咒文。”见绯不肯听劝，墨尘渊便也只能随了她去，“罢了，便让你任性一回。反正这咒文也不会伤你的命。”

　　当时的绯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上前两步，聚气于双眼，欲看清符文真实模样。耳边却轰然一响，似有万千魂灵在耳边痛苦哀嚎，声音之尖锐，仿佛要将灵魂也撕裂。

　　承受不住这股来自灵魂的痛楚，绯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墨尘渊伸手一捞，将她拦在怀中，叹道，“不听墨师言，吃亏在眼前。”

　　“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绯冷汗直流，面露痛苦之色。

　　“这里曾经是一个家族的领地，他们铸造之术高深，刀法绝伦，自成一脉，许多人慕名前来求学。家主倾囊教授，也收留了不少有天份的孤儿为徒，因其性格豪爽，在武林颇有名气。可惜听说后来被人所灭，如今唯有怨灵驻留在此。这符文多半便是守门所用，大概是家主生性仁慈，故而此符重在击退，不在伤人性命。”

　　听着这段故事，为何心却这么痛，明明这与自己毫无关系不是？

　　周围的昧鹛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声，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似在安抚。

　　墨尘渊挥扇将它们赶至一旁，以扇代指，在泉眼周边刻画起了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有何用途？”

　　“此乃天地一气阵，能将此泉眼所含生命之力全数吸收，压缩，任你所愿。”

　　“全数吸收？”绯皱眉，“那这月华泉岂不再无作用。”

　　“哦？你在乎吗？”墨尘渊专心刻画，没有回头，“不过是疗伤所用的泉水，过个千百年还能再生成，为何要在意。就算就此干涸，也与你我无关。”

　　绯无法反驳，但她内心在挣扎，抗议，告诉自己这是错误的。

　　“完成了。”墨尘渊收敛内力，“你坐在中央调息便可，如有需要再唤我。”

　　“好。”绯走至阵法中央，盘腿而坐。

　　黑幕已然笼罩大地，泉眼与阵法，在月光照射下交相呼应，许是心静了，竟也听不见外面虫鸣鸟叫。

　　绯的气息逐渐平静，顺着墨尘渊所述的方式运用着这股生命之力，她能感受到断裂的骨头、破损的血肉在快速愈合、生长。

　　一株花草上，叶枝轻轻一颤，便有一滴露珠，倒映着少女的侧颜，从叶尖坠落。

　　睫毛微微一颤，绯从修行中醒来，她已经许久未有过如此舒畅的感觉，仿佛脱胎换骨，身体飘忽轻盈，举手徒足间更有一种别样的风采。

　　绯正欲找墨尘渊分享这份喜悦，却见面前竖起一道无形的气墙，明明昨夜还未有。

　　绯着急外头出了什么事，匕首横出，竟直接将气墙一分为二。

　　还未踏出，却见不可置信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