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含桃》甜椰两两

4、新家

　　04
　　姜桃在附近转了转，整个下午只找到一个小时工。
　　工作内容是周日晚上返校上晚自习前，在清塘一中门口给家长发放校外数学机构的补习传单。

　　清塘一中的校园是是欧式古典风格，大气优雅，颇具有宫殿礼堂的恢宏气势。
　　在此基础上辅以景石元素，用假山喷泉突出水石庭院的中国古典园林特色，有种中西合璧别具一格的现代美感。

　　再次回到校园，姜桃有点恍惚。
　　曾经以为自己会和普通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在校园里奋笔疾书备战高考，按部就班度过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
　　明明才没过几年，人生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行驶轨迹，成了一个独自流落异乡的漂泊少女。

　　托某人的福，还有了个新家。
　　她单方面地把俞礼划为了“家人”这一行列。

　　傍晚的学校门口送孩子的家长人流如织，私家车堵得苦不堪言。
　　姜桃微笑和重复招呼递单子的动作机械又麻木，还小心地向被堵在非机动车道上的电动车筐里放了几张。
　　夕阳西斜，校园的上课铃声清脆，校门口也逐渐恢复了安静。

　　终于在这天结束的时候拿到了她新城市的第一笔工资。
　　虽然寥寥无几，但毕竟是来到这里的首次进账，充满了新生活开始的伟大历史转折的寓意，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清塘的空气温润特别，无处不在的甘冽清香气味游移，深深吸引着她。

　　浓郁的麦香和甜腻的黄油混合的气息轻拂，给姜桃的心情也加了点甜。
　　姜桃抬眸打量，这是一家在叫PIKA面包店，日式原木风的装修，坐落在街道拐角。
　　入门处是红棕色竹片形的长条层层堆叠，垒成一米来高的隔断，细木片拼接而成一节阶梯，连着五六米长的木制榻榻米，抬高了整个店铺的高度。

　　门外的榻榻米上铺着两个白色的圆形坐垫，木制圆形小茶几居于其间，两朵黄色小花在细颈圆肚的奶白瓷瓶中点缀，似是店面的点睛之笔，更具自然气息。
　　拱形透光玻璃墙让店内陈设一览无遗。
　　橙黄的色调温暖且彰显出极致美学主义，似是能够从装修的巧心构思窥探到老板的匠心精神。

　　店内环境干净卫生，纯木制面包展览架有序陈列。
　　透明玻璃窗内一个老师傅在厨房烘焙，店里还有几张木制小桌子靠墙摆放，可以在店里吃吃歇歇。
　　姜桃在看到面包后心动神驰，心生无限向往。

　　收银台是个扎着马尾的长发小姐姐，招呼姜桃时嗓音轻柔，冲她甜甜一笑，问她有什么需要。
　　得知是来应聘后，小姐姐兴致很高，激动道：“我开学就不做了，最近老板正在招人，正好等老板快下班出来帮你问问。”
　　趁着这段时间先一步跟她介绍起门店情况：“老板就是里面烘焙间的陈叔，这家店就是他的，他人很好的。”
　　这样的架势，像是如果她有决定权就迫不及待答应她了，十足的好说话。

　　话语间，里间男人结束当天的工作，关闭仪器和照明灯，打开门往外走。
　　小姐姐赶忙招呼：“陈叔，有人来咱店应聘啦。”

　　眼前的男人名为陈绍生，约莫四五十岁。
　　常年和面的胳膊肌肉线条清晰，但岁月沉淀下的小腹却微微隆起，绷紧了肚皮上的白色纽扣。
　　随着身体自然摆动还沾染的点点面粉，仔细端详下在白色工作服上留下了细弱印痕，看起来是个醉心手艺的老师傅模样。

　　陈绍生打量了下面前的女孩，向她询问基本情况，并告诉她这边上班的时间待遇后约定试用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就可以长期留下，还嘱咐小姐姐做好交接，先带姜桃熟悉几天。

　　陈绍生走后，小姐姐自来熟地跟她打开了话匣子介绍店里情况。
　　交谈中得知，小姐姐叫钟奚淇，是清塘传媒播音与主持系的新生，趁着暑假来体验生活。

　　她热络地给姜桃拿了个麻薯欧包当晚餐，似乎还嫌不够，又装了两个甜甜圈当第二天早餐，还告诉她店里晚上面包没卖完经常会让她们带一些回去，不用有心理负担，姜桃推辞不过只得收下。

　　得知姜桃背井离乡来打工，钟奚淇满心都是心疼。
　　她单方面把姜桃当做要照顾的妹妹，还约定等开学了带姜桃去学校玩。

　　不过姜桃也就听一下，并没真的放在心上。
　　新店的同事姐姐对她友好的确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姜桃只当是客套表示，她也真的没有报以过多的期望。

　　*
　　再从pika出来已经是快一个小时之后。
　　远远街灯明了亮橘色如梦一般的灯芒下熟悉的身影下漆黑的影子延展。
　　是俞礼。

　　姜桃蹦蹦跳跳向他跑去，如蝴蝶乘风飞舞：“你怎么来了啊。”
　　俞礼难得闪过一丝不自在的心怯，抬高语调正儿八经的跟她讲：“路过。”

　　姜桃并没注意俞礼转瞬即逝的不自然神情，主动问：“你吃饭了吗？”
　　又忍不住跟他炫耀：“就是那家店，我以后要在这里上班啦。”
　　俞礼在旁边远远看了店牌一眼，随口嗯了声。

　　姜桃蓦地想到自己还提着两个甜甜圈，态度特别狗腿地往俞礼眼前递：“我尝了这家，很好吃的，甜甜圈分你一个。”
　　俞礼抵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才接过来，过了半晌咽下才给了评价：“甜”。
　　姜桃眉眼弯弯：“就是甜的才好吃嘛，你要不喜欢的话我下次给你带别的呀。”

　　两人并排往回家的方向走，俞礼毫无征兆开口：“你想好了吗，以后都留在清塘？”
　　姜桃低垂着头，却语气坚定嗯了一声。

　　俞礼继续说：“你这年纪还是得上学，我想办法帮你。”
　　姜桃闻言愣了几秒，语速很慢：“以前可能会有遗憾。”
　　“可是我最近觉得，在学校也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加自在。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很多不方便，不想再添麻烦了。”

　　俞礼语气温柔，揉了揉她的脑袋，似是低哄：“不是什么麻烦事，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姜桃鼻尖一酸。
　　陌生人尚且能对自己施以善意，有亲属关系的却对她避之不及。

　　可在陌生人面前更是要小心翼翼。
　　这几年她学会了装乖收敛，却还是被当成累赘。
　　她不想再体会被抛弃的滋味了。

　　俞礼眼神懒懒扫了眼盯着地面走神，鼻尖红红的小姑娘，扯了下唇角：“你大概是不知道，我们这种自由散漫的不良少年。”
　　偏过头来跟她形容正经地普及：“最喜欢的——就是金屋藏娇。”

　　小姑娘不可思议睁大了眼，抿了抿唇，正想说话。
　　就又听俞礼轻嗤了声：“原来没哭啊。”

　　姜桃气恼地偏过头不理他，却又在想，他那样开玩笑会不会只是因为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胸腔中一股热烈又紧张的情绪激荡不息，让人心跳不自觉加速，颤个不停。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俞礼按开客厅顶灯，蹬上了拖鞋。
　　姜桃抢先将买回来的东西分好类别，整理到茶几和电视柜里放好。

　　只是房子里只有俞礼所住的主卧房间有大衣柜和带有落地窗的阳台，姜桃新买的衣服不可避免的要放在他的房间。
　　男生的衣服不多，大部分是夏季短袖和裤装，占的空间不大，正好还余出一扇柜子的空间。

　　姜桃紧紧搂着怀里仅买的几套换洗内衣和两件短袖的购物袋子进了俞礼房间。
　　靠近落地阳台的内侧立着一个四层置物架，凌乱地摆着一些生活用品，乌黑色头戴式黑色耳机悬在顶层。

　　旁边的小黑桌上摆着台电脑，后面毛毡墙上挂着英文和中文混合的各式吊牌，挂钩上还勾着几顶纯黑鸭舌帽。
　　灰色的被褥下是黑白块相间的地毯，立地小夜灯让室内泛起暖黄色的柔光，给灰黑色调的卧室增加了些暖意和温馨。

　　卧室内清冽自然，干净从容的木质香调和身后俞礼身上的味道浑然一体，让身处其中的姜桃一下子更加真切地有了侵入他领域的感触。
　　姜桃在柜子前站定，小幅度瞄了俞礼一眼，对方似是看穿了她的意思，先一步出了房间。

　　姜桃把衣服归类叠好放在衣柜后，剩一套今天换洗的留在袋子里出了门，俞礼正在厨房，见她出来掀了掀眼皮：“你先去洗澡。”
　　姜桃听从他安排，抱着袋子去了浴室。

　　把洗好的内衣裤裹在换洗衣服里抱着过来时，俞礼正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摆了一碗表皮还留有晶莹水珠的葡萄，叫她过来吃。
　　小姑娘声音脆柔柔的，还带着点试探：“我能、借用你阳台晾衣服吗？”

　　俞礼拖腔带调地讽她：“不然呢，铺在沙发上？还是挂在浴室里？”
　　男生一脸无语又语重心长地教育她，“我这人呢，没什么规矩——你就放开了弄，在我这出不了事。”

　　说完，俞礼回屋拿了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姜桃趁着这段时间去阳台把衣服撑了起来，想到他来了卧室就能看到，姜桃仔细谨慎地把内衣搭在了短袖t恤的里面。

　　累了一天后躺在沙发上，姜桃把头埋在松软的茉莉小猫里蹭吸。
　　回想来到清塘，好像远比预想的要顺利的多，起码没有露宿街头，而是有了个明亮温馨的新家。

　　还有接她回来的那人，表面上看起来凶凶的，脾气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动不动还喜欢三两句地呛人。
　　可是好像这样拌拌嘴，的确让先前低落和初到的茫然消减不少。

　　俞礼洗完澡后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小姑娘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新买的黑色小猫里，两个黑色小毛球一晃晃的，倍感好笑：“有那么喜欢吗？”
　　见他出来，姜桃回应他：“这只小猫好软，抱起来好舒服。”

　　小姑娘仰视他时眸子光泽透亮，脸颊光润白腻。
　　俞礼恍了神。
　　莫名觉得，那不染一丝尘埃的洁白仙丽小脸，是不是也软的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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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礼子：想贴贴软软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