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焰鸣歌》酒生

5、暮城风波

　　暮城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高大坚实的城墙如巨人般包裹着整座城，为其中的居民创造了绝对安全舒适的居住地。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似乎在举办庆典，各式各样的珠宝玩物摆满街头，其乐融融，一片安宁祥和之景，人群中还有不少异色发瞳的外乡人，这倒显得轩辕奕鸣的蓝色眸子没那么突兀。

　　“喂！！大侠请留步！”老头追上来一把拽住轩辕奕鸣，双眼晶亮，满脸兴奋。

　　轩辕奕鸣未答话，目光冷厉地盯着那老头拽着自己的手，后者被吓得立即收回了手。

　　“小子，收起你那拙劣的幻术再同我讲话。”轩辕奕鸣冷道。

　　“大侠竟然能看出来，真是太厉害了！”老头感叹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咒，符咒见光很快便烧成了灰，而老头也逐渐变回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大侠方才洒钱袋的壮举实在是令我倾佩，不知大侠尊姓大名，我叫段明玦，想和大侠交个朋友！”

　　少年顶着爽朗的笑容在轩辕奕鸣眼前晃悠，后者越看越烦躁，敷衍道：“薛奕鸣，朋友就不必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交朋友，尤其是你这毛头小子，别在这碍事。”

　　说完轩辕奕鸣拔腿就走，段明玦却还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大侠等等我！我一看大侠就知道不简单，也是来参加天师殿选的吧！大侠若想找什么住宿吃食，都可问我，这暮城我可比其他人熟悉多了，就是要收点小费，不过大侠我可以打对折！”

　　轩辕奕鸣突然停下脚步，问道：“既然你很熟悉暮城，那你可知天师殿在哪？”

　　“知道啊，这暮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段明玦一脸精明样。

　　轩辕奕鸣眼睛一亮，忽然转变了态度，勾起嘴角道：“成，那就带我去天师殿，酬劳好商量。”

　　看着他的笑容，段明玦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突然有点后悔拉这单生意了。

　　段明玦带着轩辕奕鸣穿梭在大街上，滔滔不绝地给他介绍着暮城当地的特色与美食，口才倒是不错，看起来颇有经验，但轩辕奕鸣并未细听，目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喧闹的街市，五彩的花灯，街角的杂耍表演，以及酒楼里飘出的阵阵饭菜香味，这是他久违的烟火气，勾起了记忆深处的一丝温暖，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烦杂的情绪倒是缓和了些许。

　　忽然旁边传来一名女人的叫唤声：“喂，段小子，你又在带客人呢？你娘叫你回家吃饭！”

　　轩辕奕鸣侧头看去，那是站在胭脂铺子前的一名妇人，双手叉腰，看着就极为泼辣。

　　段明玦尴尬地笑道：“林婶，我在忙，告诉我娘中午就不回去了！”

　　“哟，这客官长得可真俊，你这小兔崽子多上点心哈！还有早点回家，莫让你娘担心！”

　　“好嘞！”段明玦说完就加快脚步，带着轩辕奕鸣飞快远离了胭脂铺子，然而一拐角，又遇上了肉铺的屠夫，屠夫扯着嗓门叫道：

　　“段明玦，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声音大到整条街的人都看了过来，段明玦瞬间红了脸，“知道啦！晚点回去！”

　　轩辕奕鸣笑了两声道：“你还挺受欢迎。”

　　“我自小就在暮城长大，街坊邻居自然都认识，大侠你呢？是从哪来的啊？”段明玦闲着无聊与他搭话道。

　　“冀州。”轩辕奕鸣淡淡答道。

　　“冀州啊！那可老远了！传说那里还住着神裔族呢，欸，对了，叶公子也是从冀州那边过来的，和你是同乡！”段明玦惊喜道。

　　“同乡？”据轩辕奕鸣所知，冀州除了被摧毁的雷帝城与地处边界的千机阁外，到处是荒漠以及陡峭的山林，极少有人居住，怎会有同乡？

　　“他和你一样是来参加天师殿选的，而且他也要我带他去天师殿呢，真巧啊！”段明玦乐道，“说不定这会去还能见着，正好我也能向他交付施粮的差事了。”

　　种种巧合，倒是勾起了轩辕奕鸣对这位叶公子的好奇心，“快走吧，正好也见见这位同乡。”

　　少年带着他朝城中心一路走去，渐渐的，周围的建筑开始减少，视野开阔起来，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白色宫殿，壮观华丽，宫殿前插着几枚火红的旗帜，上面都印着朱雀纹样，而大殿前有一座巨大的圆台，圆台中央还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一人仙气凛然，脚踩火焰之上，手举长剑，脸上则戴着一张铜镜面具，镜中印着暮城的全貌。

　　见此雕像轩辕奕鸣目光阴沉，问道：“他是谁？”

　　段明玦一脸震惊地回过头看他：“大侠不是来参加天师殿选的吗，竟连大天师都不知道？”

　　“他就是大天师？”轩辕奕鸣只在零零碎碎的传言中听说过此人。

　　“那我可得给你好好说说。”段明玦摆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清了清嗓子道：“天尊座下有一位战神，名为昭炎神君，光是他的名号就足以令群魔闻风丧胆；五百年前天魔腾空降世，昭炎神君孤身与天魔缠斗数日，天魔终是败在昭炎神君的手下，而昭炎神君身负重伤，只得留守凡间，于是他建立天师殿，庇佑凡间数百年，后人们便尊称他为大天师，他可是离我们最近的神明！”

　　轩辕奕鸣嗤笑一声，道：“呵，歪门邪说。”他少年时最崇敬昭炎神君，翻阅光了所有记载他的古籍，从未见过这段记载。

　　“欸？怎么就歪门邪说了？”段明玦纳闷道。

　　轩辕奕鸣未理会他，阴沉着脸自顾自往前走，段明玦撇了撇嘴也知道这客人的情绪阴晴不定，便没再与他闲谈。

　　二人很快绕过了石台，来到了大殿下方，洁白的石阶整齐排列着连接着高耸的大殿，仿佛连接着地与天，更加感觉到宫殿的巍峨，宏大。

　　轩辕奕鸣眯着眼，不由得想起雷霆大殿，那比这还要伟大的宫殿，如今却荡然无存。

　　“到天师殿了，之前说的小费打对折，我就收你四文钱吧！”段明玦伸出手，露出友好的笑容。

　　轩辕奕鸣却无视了他，一言不发朝台阶上走去。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不能进去！”段明玦拦不住他，急忙喊道。

　　轩辕奕鸣刚迈出两步，一旁的守卫却抽刀将他团团围住，他伸手去拉身后的木匣，却听守卫道：

　　“浩澜殿禁地！不得入内！违令者斩！”

　　“浩澜殿？”轩辕奕鸣一抬头，瞧见了屋檐下的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浩澜殿，顿时一股被欺骗的怒意涌上心头。

　　轩辕奕鸣拽过段明玦的衣领，目光阴狠，怒道：“天师殿在哪？！”

　　段明玦顿时被他吓得冷汗直冒，急忙解释道：“原本的天师殿就在这，后来改成了浩澜殿，由城主接管，你也没说要去哪个天师殿啊——啊！”

　　段明玦被捏住了脖子，发出一声惨叫，一旁的守卫却都纷纷散去，漠然地回归自己的岗位。

　　“我再问一遍，天师殿在哪？”他渐渐加重了手指的力道，段明玦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枚玉箫重重敲击在轩辕奕鸣的手臂上，骨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随后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紧接着一袭明艳的红影闯入了他的视线，宛如锦缎般的银白长发从他面前扫过，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段明玦身前。

　　轩辕奕鸣捂着剧痛的手臂站定，才看清那是一位身着红衣的男人，有一头罕见的银发，脸上则戴着张奇异的鸟首面具，随即便对上了面具后冰冷的目光，感觉到那目光一凝，轩辕奕鸣的身子猛然绷紧，手下意识按在身后的黑木匣上，只是目光交错的片刻他便本能的产生了强烈的威胁感。

　　“叶公子！”段明玦惊喜道。

　　烨尘举起玉箫指着轩辕奕鸣，冷道：“与魔为伍之人，终将被魔心所噬，吾不屑杀你，你好自为之。”

　　语毕他收回玉箫，转向段明玦：“你无碍吧？”

　　段明玦揉了揉还在刺痛的脖子，勉强笑道：“没事没事，多谢叶公子救命之恩，”

　　“走。”

　　段明玦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轩辕奕鸣，追着烨尘一同离去。

　　轩辕奕鸣看着烨尘远去的背影，抬起左手捏着骨折的右臂，用力一按，骨头又发出一声脆响，他脸色丝毫未变，甩了甩恢复的右手，缓缓勾起了嘴角，“叶公子，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