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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那场宴席的最后是怎样结束的,朝露丝毫没了记忆,因为自从和肖晗一道入席开始直至结束,她都浑浑噩噩的坐在位置上不知在想什么。

      肖晗在席上觞筹交错,同百官之间你来我往应对自如,她却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幕,丝毫没有生气,直到盼夏来唤她,才惊觉已经散了席。

      盛夏的夜风凉爽,但被暴晒了一整个白日的地面依然散发着灼热的水汽,熏的人浮躁不堪。

      是以,刚一回到朝阳殿的朝露就立即钻进凉爽的书房,试图誊抄两页书册来平复下自己纷乱的心绪。

      盼夏见她自席上回来后情绪就一直不高,趁着她进了书房后便端来一个鸡翅红木托盘,献宝似的说:

      “适才东宫遣人送来的,说是殿下特意从庆州带回来的墨锭,专门给公主平日里温书习字用的,您瞧瞧,可还喜欢?”

      朝露坐在案前,刚平铺开一张宣纸正待取笔架山上的小毫,听到这话不由的抬头看向盘里。

      “是皇兄给我的?”语气轻柔,却没有半丝欣喜。

      盼夏点头应是,随即,手往前伸,好让她看清楚盘子里放的东西。

      “殿下有心,每次外出都会给公主带东西回来,也难怪宫里人都说殿下待公主就像亲妹妹一般。”她含笑的说着,语气里是难掩的自豪。

      毕竟宫里谁都知道,自朝露十岁进宫以来,一直就跟在肖晗身边,不仅求皇上赐了公主封号,还能和肖晗同进同学,肖晗习字,她便习字,肖晗学骑射,她也学骑射,不过一位皇室的异性公主,能有此殊荣,属实难见。

      朝露原本捏着小毫准备动笔,在听到这话后便再也写不下去了,一路回来脑子里那些嘈杂纷乱的东西像是突然找到一个可以理清思绪的源头,她现下可以通过这根源头来慢慢抽丝剥茧,捋清从年初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肖晗口中所谓的“一类人”究竟是为何意,当初没去深究是因为被肖晗气势所吓害怕累及更多的人,而今能想明白,是因为方才盼夏无意中提起的一些往事,勾起了一些她脑海中深刻的记忆。

      那所谓“一类人”,其实是肖晗自己给定义的,他自小就刻意地让她进入他的领域范畴,入太学,习字,骑射,书画,都是他自作主张让自己学的。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被浸染,在不知不觉间也把自己划入了肖晗的范畴里,“被迫”成了他的“同类”。

      但现下想来,他做这些事情既没问过她意愿,又没征得她点头,只因为她年幼不谙世事,欺她不懂而为之。

      而他身为太子,是元后和皇帝所出的嫡子,凤子龙孙,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怎能同她这血统不正来历不明的人成为“一类人”。

      旁人不明,可她却懂,皇后对她态度冷淡,皇帝看在他肖晗的面上勉强对自己客客气气,这些都足以说明,自己和他不是“同类”。

      “啪嗒”

      门扉闭合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盼夏放下了那个盛满墨锭的托盘出了门。

      视线移到案上,她素手按下的宣纸上已经落上了一滴墨点,那是她准备用来誊抄西戎县志的,但现在看来,今日是誊抄不下去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要怎样才能脱离和肖晗是“同类人”的定义,如同肖晗迫不及待想再次将她卷入他的世界般。

      屋外院子里的虫鸣声还在窸窸窣窣,虽不至于搅扰到令人无法安睡,但听多了也不免会心情躁郁,朝露不欲折腾,沐浴过后便去了偏殿,主动躲开了夜里不绝于耳的虫鸣。

      …

      肖晗离京半年,虽说解决了庆州的一应事宜,可朝政上也有事情亟待他回来处理,是以在李徵走后的次日,他便急急回了朝堂接下皇帝留给他的事物。

      太子勤政爱民,行事端方持正,就连城中三岁小儿都知晓。

      朝露心知他回来定然有的忙,甚至预感到两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法碰面,但为了断绝所有能同他碰上的可能,以及划清自己和他“同类”的界限,她不仅提前了每日向皇伯母请安的时辰,还称病拒绝了一应的宫廷宴会。

      皇后起先不觉,只当她是近日起的早,请安的也早,可处在深宫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玲珑心思,待时日一长,终究是发现了端倪,在朝露连续了十数日提早请安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之前没问,本宫当你是心血来潮日日早起,可这已经一连十数日了还是如此,你老实告诉本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凤栖宫在朝阳殿北侧,光是走过来也要两柱香的功夫,朝露这每日提前半个时辰来请安,也就要早起一个时辰,皇后心觉不对,一脸担心的问她。

      她却像早就找好了说辞,面色平静的看着皇后浅笑道:“皇伯母多虑,朝露无碍,只是近日暑气犹盛,胃口有些不大好,大约是苦夏的缘故。”

      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要躲避肖晗的缘故才会每日早起来请安,大燕早朝在每日辰时之前,辰时三刻才会散朝,而从勤政殿到凤栖宫就算坐轿撵也要用上一炷香,她只要算好时间,就能刚刚好同肖晗错开,两人即使想见面都难。

      她面不改色的撒着慌,夏日炎热,她所着衣物本就单薄,一袭蜜合色的绣粉色牡丹的褙子里若隐若现的是一截杨柳细腰,衬得一身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得骨肉匀停了,皇后见此不疑有他,只叮嘱旁侧伺候的盼夏回去好生伺候将养后就放她回了。

      朝露闻言起身行礼,没待多会早早便回,殊不知正因为此,再次和提前到来的肖晗错过,桌上的茶盏还来不及撤下,夏日天热,茶水一时半会退不了热,是以肖晗进殿的时候,朝露那杯茶还散着热气,但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微微皱眉,眼神不着痕迹地在殿内扫了一圈,还是没见到想见的人,心里疑惑更甚,明明今日已经比昨日更提前,怎还是没看到那丫头,正待找个借口问皇后的时候,反倒听她惊讶的开口:

      “怎今日一个个的都提早来我这儿,莫不是你也哪里不妥,提早下了朝?”

      皇后不经意之言引起了他更深的疑惑,加深的眉头能明显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但张口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

      “母后在说谁哪里不妥?”

      他边说走近皇后挨着坐下,宫人很有眼色的将朝露未饮的茶撤下,随即奉上新的,皇后不觉有他,复又回答一次:

      “方才昭昭来请安,本宫瞧着样子像是消瘦了不少,又忆起这些时日她日日早起,便没忍住多问了两句罢。”

      “怎么说?”他执起茶盏,先是往鼻尖轻嗅,随后掀了掀眼皮状似无意的又问。

      “说是苦夏所致,吃东西没胃口,夜里又睡不好,本宫已经叮嘱身边的人好生伺候。”皇后似乎不大乐意过多提及,轻描淡写了几句后就问起了肖晗别的事。

      他这次替殿下巡幸了庆州半年,回宫理应有的接风宴都因为忙着朝廷的事情而屡屡延期,皇后心疼这儿子,三不五时的就会问起接风宴的事情。

      之前肖晗一直推脱,说李徵的饯别宴才结束不久,宫里就又要大肆操办,劳神伤身不说,恐还会耽误手里的政事,是以这事一直拖拖拉拉,直到今日都还没个定数。

      而今日他难得下朝的早,皇后眼见多了些时间能同他斡旋,自然不愿放过这机会,这会好言相劝了许久,他才勉为其难的点头,说是同意让皇后看个合适的日子把宴会给办了。

      目的达成,皇后自然高兴,兴致颇高的连让丫鬟寻来名册,她要好好挑挑邀请那些大臣亲眷前来赴宴。

      肖晗见此也是眉色淡淡,坐上不过一会就离开了,他明白皇后的心思,是想借着这宴会的名义,替他掌眼看看这京城中的适龄女子,他素来不耐这种场合,一贯都是拒绝。

      可就在方才,得知那丫头已经是连续数十日都早起来问安后,他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对皇后提议开宴的事情点了头。

      想到此处,他不免轻嗤一声,什么天热苦夏,都是托词罢了,他方才特意闻过,那凤栖殿内泡的茶可是专门添了消暑解渴的薄荷叶子,她要真苦夏,怎一口没动就走了,还那么凑巧,和自己一前一后。

      不过是为了躲着他,不与他相见而找的借口。

      她到底还是在生气,不然不会为此整整躲他那么久,他回京后本就日夜忙碌,根本抽不出多余的时间去找她解释,她倒好,反而躲起来不见人,既如此,那便开宴,她既身为公主,那宫廷的宴会总不至于不出席,只要她出来,自然就能逮住她。

      自己就想在宴上抓着那小狐狸亲口问问,究竟还要躲多久。

  •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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