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情》穿堂风JY

93、第 93 章

　　一句“吁”声止，马车最终在宫门口处缓缓停下。元朝律令有言，本朝官员不论官阶大小，皆需下马行至大殿以示对圣上的敬意，但却有一人除外。
　　桓月扶着人下马的时候，领头的太监早已候在门外多时，见人露面才忙不迭迎上去笑道。“宋大人总算是来了，圣上可盼着您多时了。”
　　但宋景玉却没接过他这话，随口又问了一句。“诸位大人都来齐了？”
　　那小太监笑得有些谄媚，宫里常年练出来的本事，多少也能摸透出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梁家那二位公子还得晚些时候。”
　　紧接着太监又埋头转身为二人带起了路，彼时的桓月还不明所以，她在身后扯了扯宋景玉的衣摆，昂头轻问了一句。“什么诸位大人？你究竟要带我做什么？”
　　男人牵过女子的手在掌心，温润的面孔弯出一道极好看的弧度，淡淡道。“参加宫宴，我与阿月讲过的。”
　　确实，宋景玉是说过这话，但那时的桓月也只当是他醉酒的胡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可如今…
　　“你莫不是疯了吧！”
　　桓月轻甩了一把身旁人的手，面带了些怒气的又冲宋景玉低骂了一句。“这可是皇宫，圣上的地盘，你竟敢明晃晃地带我进来？”
　　说罢，她又随着太监的步伐朝前望了一眼，金黄的琉璃瓦在日头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桓月伸手挡了挡眉目，面色隐隐有些不对劲。

　　可谁知，那大胆的男人反倒慢慢笑开了眉眼，支起长身拉过女子的手一步步向大殿走去，边走还边说道。“阿月怕什么？现在谁人还不知你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桓月警觉昂头，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说什么也再不肯挪一步。“宋景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态度强硬，那样子分明是男人不说清楚她便不会善罢甘休。宋景玉闻言，回身看着人，也不藏着掖着直直一句。
　　“景玉已经去向圣上请了旨。”
　　“从此以后，我与阿月一双人，今生今世永不离分。”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纵是桓月也曾想过与宋景玉在一起，但自己那样的出身，又在坊内待过不少时日，便是当个宋府洒扫的丫鬟也还不够格，元帝竟还应允了？
　　“疯？也是。没有人会比我更疯了。”宋景玉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没有着力点打在人心上。他眼眸晦暗地死死盯着皇宫，一下一下轻点指尖启唇道。
　　“他们费尽心思办了一场这样的鸿门宴，我一个人总归是害怕得紧，所以找阿月来替我撑撑场面。”
　　“那你缘何不早说！”那女子再开口的语气显然已没有了刚才的计较模样，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能分清的。旨意可以缓缓再谈，但梁府这事必须解决。
　　小太监一路领着人到太和殿门口后便离开了，桓月瞅着眼前的雕梁画栋心中又免不了一阵紧张发怵，她也是初次入宫，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圣上，但多少仍有些畏惧不安。
　　一旁的宋景玉许是察觉到了女子的异样，又停住了脚步慢慢宽慰了她几句。“阿月别怕，我一直都在。”
　　一时间，桓月又被男人的话搅得面上发燥，原是叫自己来给他撑场面的，如今倒反过来被他安慰。但也好在有这一出，女子的心绪这下才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二人甫一入殿，最先瞧见的就是内殿里那根根顶柱，一个个似是要直插云霄，每个上头还有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盘旋，红顶玉砖，无一处不透露着奢靡富贵。
　　大殿内，歌舞升平，丝竹管乐不断。高台上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元帝正高举玉杯，不知是在同谁谈论着什么，还是一旁的常膳提醒，他才回过头瞅见二人。
　　元帝瞧着面目红润难掩，应是也饮了不少酒水，说话间还手舞足蹈的不利索。“宋卿可是来迟了，该罚，该罚！”
　　宋景玉闻言，立马端正朝上头作了个揖，缓缓站直淡笑道。“既是圣上的旨意，景玉自当领命遵从。”说罢，他就接过常膳端来的杯盏一饮而尽。
　　入口的酒水浓烈，一下下灼烧着人的嗓子眼，宋景玉依旧面目不改，却只是在酒入肚后微蹙了下眉心，似是察觉到什么般疑惑了片刻。
　　可元帝却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机会，又对着桓月上下左右审视了一番开口问道。“就是你央着宋卿向我求了旨意？”
　　突然被人点醒发问，桓月根本来不及准备，张口一句话也如同吃了酒般，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民女…民女确实是属意宋大人…可…”
　　忽然，女子这头的话还没说尽，远远的一道声音就从后头截来，众人转头皆循声望去，歌舞声也莫名停了下来，好像在昭示着什么。
　　“微臣携余弟来迟，还望圣上责罚。”
　　那声音由远到近，像是雨林间的蛇黏黏腻腻，一路爬到人脖颈处才肯停下。梁远书裹着大麾从大殿迈入，他身后还跟着梁安夜，派头是十足十的显眼。
　　元帝见二人也姗姗来迟，又伸手点了点一旁的常膳，再开口时带了些不解与疑惑。“梁卿竟也来得这样晚，那便一并都罚。”
　　下一刻，他忽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改口道。“你身子不好，就一起罚了梁三罢。”
　　“多谢圣上。”梁远书的声音不卑不亢，连回答的语气也与先头没有半分差别，好像赏罚与恩赐在他心中从来都是一个意思。
　　“为什么圣上对他这么…看重？”桓月的眉眼里满是惊奇，开口就勾了一把身边人的小指问出了声。
　　她与宋景玉被常膳安排在元帝的左手边落座，要知道这自来可都是近臣，左右手才能得此殊荣。
　　可梁远书的职位也只比宋景玉高个半阶，便是梁安夜也只能落于下座，他究竟凭什么？
　　且不说梁府在朝堂上的地位岌岌可危，便是元帝也早已有所忌惮，难不成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还能去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