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与海》杦木

5、她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余回过神。她翻开书，拿起笔，在书上画着，写着。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陆南屿大汗淋漓的回来。见祝余在看书，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忽然：“小傻子！”

　　“啊！”祝余大叫一声，抬头，眼睛不知为什么有些湿润，见是陆南屿有些生气，陆南屿做了个鬼脸，坐回座位喝水，祝余转身将水杯向上一提，水成功倒了出来，“我去！”陆南屿直呼。

　　祝余立马回过身，她才发现，好像每次不开心时只要见到陆南屿一定会心情好一半，但又想起宋悦的话，不时有些失落。祝余想着，继续拿笔在书上写。

　　陆南屿见这，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发现祝余不太开心。他盖好水瓶，点了点祝余的背，祝余没有理他。

　　“小傻子？小傻子？”陆南屿叫着，祝余还没理他，“小傻子？生气了？对不起啊...”陆南屿继续戳着她的背，祝余有些心软了，她捏了捏笔，还是转过身去，陆南屿看有用，仔细端详着祝余。

　　“呦，小傻子，你看看你，皱着眉，丑死了，这是谁，不会是祝余吧。”

　　祝余眉头舒展开来，陆南屿见这才满意：“这才对嘛。”老师也来了，让他们自己自习，祝余回头把书拿过去给陆南屿，陆南屿叹了口气，但还是开始给祝余讲题。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所以基本没有什么课，自习也是非常的多，所以从这节课以后就和自习没区别了，要坐到晚上八点多就可以放学了。

　　陆南屿就这么一直讲，下课也讲，上课也讲，坐到晚上七点时两人吃了些陆南屿带的零食，就继续讲。时间经久不息的奔跑，很快也来到最后几十分钟，祝余才休息，陆南屿趴在桌子上闭着眼。

　　“天，小傻子，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发奋图强了？”

　　“嗯。”祝余整理着书闷声回答。陆南屿趴在桌子上：“小傻子，到底是什么让你今天如此激动，要好好学习了？”他其实是不想问的，可这让他越来越好奇了。

　　祝余停下手里的动作，沉默了许久，才开始继续收书。“就是...想好好学习。”她没头没脑的回答，陆南屿用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祝余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就在她要睡着时，下课铃响了，她摇了摇头才清醒一些，背上书包，陆南屿也起身，跟祝余一同出了教室。

　　一阵清风吹过来，夹杂着树花草的味道，很好闻。夜空中的月亮很亮很圆，照着大树，从缝隙里照射下来，树影斑驳，陆离的光影，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天空繁星点点，月亮照亮了世界，繁星照明了不会被眷顾的角落。

　　也许，在某个地方，某个角落，有着一朵欲放的玫瑰，在等待着神明的眷恋，等待下一次月光的升起。

　　祝余走在了最前面，陆南屿跟在她的身后，一会儿，祝余停在原地，陆南屿也停下脚步，“小傻子，怎么了？”祝余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阿屿，谢谢你帮我辅导作业...”陆南屿放下心：“这有什么，咱两谁跟谁。”

　　祝余捏着校服衣角：“我...”

　　“小傻子，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我...没事了。”祝余说完继续向前走。

　　陆南屿一阵奇怪，但还是跟上了祝余，“小傻子。”跟上后，陆南屿想问的话哽在喉咙，一路上两人只是沉默，陆南屿将祝余送到楼下，“小傻子，明天见。”祝余点了点头：“明天见。”

　　祝余上了楼，陆南屿在楼下目送。她快速上去，打开房门，来到卧室，放下书包从窗户望下看，陆南屿正朝自己家走过去，在路灯的照耀下他修长的身影映在马路上，那个背影祝余看过无数遍，也在梦里看过无数遍。

　　直到背影慢慢远去，祝余才关上窗，她坐在窗下，望着空荡的卧室，屋里很亮，却没有一丝温暖，难过涌上心头，她哭了。

　　她真的好累，好烦，可她自己却没有一点办法，想起什么，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站起走到床边的柜子里，拿出药，刚要吃，手机铃声在空荡冰冷的床上响起。

　　她爬过去将手机拿起接通了电话，只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尖锐的中年女声，里面混杂着很多声音：“是小余吗？”祝余麻木的回：“姑姑，是我。”

　　“呀小余啊，这个月呢手头有点紧，没办法给你生活费了，你看姑姑也带了你那么多年了，姑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体谅一下姑姑，这个月放假你去打工吧，也可以锻炼一下，就这样，诶嘿，胡啦！”

　　电话挂断，祝余手没有力气，手机也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扶着床有些站不稳，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来到卧室。

　　来到床边的柜子，里面放着很多药以及一张报告单，她从众多药里把它翻出，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年龄，下面是诊断结果：重度抑郁，建议临床检查，必要在医生的指导下服药。

　　她眼眶湿润，最后放闷声痛哭，她擦去眼泪，喝下药，坐在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赶着回去，最后在一座被熊熊烈火燃烧的宅子前停下，火是那么大，人是那么多，救火车在被大火的照亮中不停的叫，周围人议论纷纷...

　　忽的，面前变了，在一个白色病房里，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睡的安详的中年女人，她浑身捆着绷带，只有眼睛嘴巴鼻子露出来，是众多的亲戚，面前又变了。

　　那个女人醒了，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有多困难，她在一张纸上写下：如果有人愿意收养小余，我会把我所有的资产都给她。后面不知道怎么的站在了急救室门口，推出来了一张盖着白布的躯体。

　　祝余被惊醒，她环顾四周，是自己的卧室。想着梦里的女人，她失声痛哭，那个女人，是她的妈妈，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可是，她去到了天上，做了那星星。

　　“小余，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在你抬头看夜空时，最亮的那两颗星，就是我和你爸爸。”这是她妈妈最后对她说的话，她记到了现在。在她十三岁那年，她就已经死了。在她爸爸妈妈逝去那年，她早就死了。

　　支持着她的，让她还有一丝灵魂的，是陆南屿。

　　她没有什么了，什么都没有了。

　　祝余呆滞了很久，最后去到浴室洗澡。这次澡她洗的格外久，再出来时，已到深夜。祝余回到卧室，呆着上床睡觉。

　　熄了灯，卧室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前那一片月光，隐隐照亮了整个卧室。可她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摸了摸柜子上的水，尚有余温。她拉开抽屉吃下安眠药，最后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