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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三十六章

      周六上午有魁地奇选拔赛。哈利今年是格兰芬多的队长了。假期里他收到徽章后兴奋了好久,但梅林作证,他可没有对此太过吃惊,或者反应过度,在前往对角巷的路上翻来覆去地喋喋不休只能算是正常反应……好吧,可能罗恩不那么想。

      “你会让我当守门员的,对不对?”早餐的时候他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哈利。

      “那要看你在选拔赛上的表现,”哈利说,稍微转过头去以避过与右侧的罗恩对视,“比赛必须是公平的,我不能因为和你交情好就网开一面。”

      “可我这些天手指甲盖都没能碰到扫把!”罗恩愁眉苦脸地说,“我哪有时间练□□是这个作业,那个作业,无声咒憋了我三天,赫敏又不肯让我参考她的论文了,她生气……”

      “我没有,”坐在哈利左手边的赫敏说,头也没抬,“我没生气,我只是认为你该为自己的学业负责了,这对你以后的NEWTs成绩更好。”

      “看,这就是她生闷气的表现,”罗恩悄声对哈利说,越过他肩膀探头探脑,想要看清赫敏面前的书,哈利被他挤得直不起身子,但罗恩丝毫没估计上他,而是装作好奇地大声问道,“嘿,你在看什么呢!”

      赫敏语调板滞地回答:“如你所见,书。”

      “又是麻瓜物理?”

      “那又怎么样?”

      “没怎么,物理很好,很好。”罗恩结结巴巴地说,缩回座位后手忙脚乱地把一根没切段的烤肠塞进嘴里,差点呛到。

      坐在他俩中间的哈利觉得自己头开始疼了起来,不是实际意义的的头疼(谢天谢地谢谢伏地魔),他脑中开始快速闪过每一年罗恩和赫敏冷战时自己被夹在中间的悲惨经历,而直觉告诉他这回要是再度上演类似剧目,过程恐怕会更加惨不忍睹。

      一直到他们吃完饭,开始往魁地奇球场走,赫敏和罗恩还是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中间,就好像他是一堵人形防御工事。他们离球场越近,罗恩就越紧张,他一直调整着自己的头盔系戴和手套,抱怨手掌上的汗水会让他表现失误;而赫敏全程埋头在书里,那本比哈利上臂还厚的书已经快被她读完了,最后几页好像被揉过,皱皱巴巴的,一阵独属初秋的穿堂风卷过,赫敏手里的书被扫到,最后几片薄薄的书页哗啦啦卷了起来,被揉皱的那几页纸飞了出来。

      “看我的!”罗恩眼疾手快地伸手去够飞出来的书页,竟然一把就抓到了,他惊喜地合不拢嘴,“嘿!我守门的技术不赖嘛!”

      赫敏有些慌乱地合上书本:“快把它给我!”

      “当然,给——等等?”罗恩的脸上一下子凝重起来,他盯着手中的纸,“你怎么在看他写的东西?”

      哈利凑上前一看,被赫敏夹在物理书最后的赫然是几张羊皮纸——上学期她从弗利维教授那儿要来的《以麻瓜经典物理实验求证魔力发生及施放的基础原理》,尼尔森·诺亚在校时的魔咒课论文。

      “我整个假期都在看这篇东西,”赫敏说,不安地咬着嘴唇,“他引用的著作都有些年头了,但麻瓜经典物理学的基础几十年来没有大改,他对这方面的研究比我深得多……他写的后一半我还没看懂呢!”

      “这不重要,”罗恩说,他脸颊通红,显然也开始着急了,“重点是这是他写的,这个人,他在那帮血统论者眼中就像神秘人之于我们,你明白吧?而且大部分其他巫师也不喜欢他!要是你被发现一直在研读他写的东西……你会被当成恐怖分子的!”

      “我的立场早就很明显了,”赫敏说,坚定不移地站着,“而且我也不在乎那些血统论者怎么说,反正他们从来都是那样的。”

      “不止如此,”罗恩苦恼地揪着头发,“不止如此,以前他们只是讨厌你,现在这几张纸会成为你的罪名……你,唉……”

      他话没说完,赫敏一把抓过那篇论文,抱着书自顾自往球场走了。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她,”罗恩失落地说,手套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手肘上,“我不想让她遇到什么危险,最近各种流言够多了……”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他拍了拍罗恩肩膀:“走吧,你还要去球场上大展身手呢。”

      选拔赛现场闹哄哄的,而且来了一大堆显然不是奔着魁地奇而来的人。哈利的名声在魔法部事件后实现了巅峰飞跃,看台上至少有六成人是为了看他而来的。在赶走了一堆浑水摸鱼的赫奇帕奇,两名嬉皮笑脸的拉文克劳,还有三个试图往球场里扔臭弹的斯莱特林后,哈利已经想不出自己还会在格兰芬多学院的球队选拔赛上见到什么了。

      事实证明,你能在格兰芬多选拔赛上看到格兰芬多。

      戈德里克(或者叫他化名格里菲斯·格兰德)穿着那哈利在假期里见过金红色长袍,笑眯眯地站在看台的最上层,朝哈利热情地挥手(浑身上下就像写着“我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哈利仿佛能听见西莫输钱的惨烈嚎叫了)。他手里捧着一纸袋新鲜出炉的可颂面包,还冒着诱人的热气,从上往下走的时候戈德里克一路分发着那些面包,不管面前的学生是不是自己学院的,甚至在没收了臭弹后还给那三个斯莱特林都每人塞了一个。哈利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现在他和罗恩的紧张程度不相上下了。

      他只好赶紧转过头去,大喊:“下一组!”

      这一组都是二年级的学生,有一个瘦小的女生拖拖拉拉走在队伍最后,和所有人明显拉开一段距离,只有她还拿着学校给新生用的破扫帚。

      “你确定你要参加选拔?”哈利问,语气可能有些冲,他这个上午在那些凑热闹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他只想让选拔过程变得更快速有效。

      那个女生怯生生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敬畏并不是看到名人时的那种(很奇怪,她表现得似乎对哈利的名气一无所知),而是被不友善的声音吼到时的自然反应。但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怎么啦?”讥笑声从队伍另一边传来,一名二年级学生在嘲弄她,“课本和校服都弄丢之后你的扫帚也丢了吗?没关系,反正你也飞不好……”

      “飞得好不好是我来决定的!”哈利打断那个学生,对方的语气让他十分恼火。他对女生说:“行了,你一起去飞。”

      相较而言,二年级学生们的飞行技术比一年级到处撞墙的新生好得多,但远不到成熟或者精湛的境界。那名女生的飞行技术算不上很差,但也没多拔尖,而且她似乎有些恐高,哈利看见她在扫帚上摇来晃去的,并且脸色煞白。在他们一起兜到球场最远一端时,她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倒转过来。看台上起初还没什么反应,但好几秒过去了,她似乎没有任何调整动作,接着随着一声尖叫,她整个人从在半空高速飞行的扫帚上掉了下来,失去控制的扫帚直直插进看台防护栏里,球场上顿时乱成一团,哈利赶紧跑了过去。

      有一个人比他更先到。戈德里克直接从看台上跳了下来,正跪在那名坠落的学生身边。她仰躺在地,一动不动,看来已经失去意识。戈德里克好像冲哈利嚷了句什么,接着他抱起女生,快速朝医疗翼跑去。

      .

      “是的,我意识到你说的那些情况了。”邓布利多站在办公室窗边,捋着胡须,“近几个月来各种矛盾都在加剧,像一口烧开的锅,这边一个泡泡,那边一个泡泡……热水四溅。麻瓜出身对纯血的不满、伏地魔对麻瓜的袭击、麻瓜当局的恐惧反过来加剧了魔法部的压力,于是魔法部开始不问清白地抓人,然后这个现象又让纯血家族们夜不能寐,于是他们更加敌视麻瓜出身者……”

      “哈!”格林德沃用一个音节为他的长篇大论打上结尾。

      “他们能不怕吗!”格林德沃说,“用麻瓜的猎枪,一枪把在职魔法部长送进地府,而且是在几十台相机全角度拍摄下。感谢麻瓜科技(枪与相机),不仅是英国,整个欧洲都被吓疯了。”

      举世震惊的魔法部枪击案已过去三月有余,相关的流言消失了,但只是表面上,实际上它沉得更深,变成怀疑,种植进了每个人心底,缓慢地发芽、生长。人们平日里忙着自己的生活,闲聊其他时下的话题,但暗地里缓慢地咀嚼着那些曾经轰动一时但有头无尾的新闻,每个人都品咂出不同的余味来。

      “我的朋友,”邓布利多回过身来,“这告诉了我们什么?”

      “说明是时候把保密法撕了,在历史墓园里为它选一块好位置。”格林德沃说,好奇地转着办公桌上的糖罐。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毛:“我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随你怎么理解,它可以是任何东西,甚至还是我们的定情誓言呢。”格林德沃揉了揉眼睛,向软椅靠背倒去,长舒一口气,“奇哉怪也,现在一边是纯血家族对麻瓜出生者大声叫嚷着,说他们要联合自己的麻瓜祖先来覆灭巫师界;一边又是被这群血统狂热者吓到瑟瑟发抖的麻种巫师们,左右都不是安全地带——麻瓜发现他们,他们倒霉,回到巫师这边,又有个伏地魔要灭绝他们——可看着纯血家族委屈又气急的模样,仿佛他们才是加害者了。两边都说是对方心怀不轨,都说对方才是坏蛋。天底下怎么处处是这种滑稽的场面?我的答案:因为信息的阻塞,因为保密法。”

      “但是保密法出现前,类似的争端也早已持续多年,”邓布利多抬手指了指正对着办公桌的那四幅画像,“看看我们的创始人吧——”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观念落后于时代,所以牠死了。”

      “但仍有大量认同这类观点的人活在世上,而且就目前情形来看,支持者在未来也不会灭绝。”邓布利多双手交握,袖口长长地垂着,他从窗边缓慢踱步回办公桌前,低头思索着,“无论如何,风声又一次强势地吹回这所学校,影响到了孩子们,他们多数还没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他们不安、害怕,而恐惧中总是会滋生过激行为。”

      格林德沃在桌边握住他的手:“那么校长先生,您有什么高见?封锁新闻,管教学生……”

      “我想乌姆里奇女士在去年已经尝试过这些方法了,”邓布利多说,“为我们演示了一遍它们的各项弊端。”

      “真可惜我没能亲身见识一下,不然说不定我也能被教育一通呢。”

      “在‘不要试图高压统治’这件事上,我希望你的过去已经教育过你一通了。”

      格林德沃抬起另一只手拍拍邓布利多的手背:“好,亲爱的,你又赢了。”

      “我确实在思考调整课程内容,尤其是魔法史和麻瓜研究课,但这还要参考教师本人的意见……”邓布利多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脸,“请你告诉我,盖勒特,这两天晚上你完全没有睡着过,是吗?”

      格林德沃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最终他问:“是我在忍不住打盹的时候发出动静了,还是我这张不再英俊的老脸上更显疲态了?”

      “因为我比你以为的更了解你,”邓布利多真诚的蓝眼睛注视着格林德沃,“这两天我也在思考这件事情:我们是否不应该那么急切地同床共枕?毕竟睡眠习惯很难调整,考虑到近百年来我们都是独自一人入睡的……哦,我希望你也是如此。”

      “我当然是的!”格林德沃猛烈拍击椅子扶手,生气的扶手椅差点把他扔下去,“你知道我没找过其他任何人……你自己说说谁比得上你?没有!”他夸张地猛一甩手,不小心撞倒了桌角的笔筒,十几支羽毛笔齐刷刷翻出来,又很听话地自己飞回笔筒里。“绝对没有!”格林德沃强调。

      “好啦,”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双眼,“你该去休息一会儿,困倦让你开始像小孩儿一样发脾气了。我有个消息得告诉你,我需要你精力充足……”

      “你有什么消息?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脑袋不糊涂。”

      “我得提醒你,那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那又怎么样?我晚上做的噩梦够多了,听不听都睡不着……被蒙在鼓里的焦虑倒让我更加精神不济。”

      “如果你非要听,”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巴希达昨天晚上不小心摔断了腿……”

      “什么!”格林德沃又猛地拍向扶手,这回椅子气得把他颠下去,抬起椅子腿,狠狠踢了他屁股一脚,格林德沃不得不站起身来。

      “那名记者又回来了,不知用什么方法藏在她宅子周边,日夜不分地骚扰她。昨晚屋外的防护咒语被打破了,她下楼去查看,但是楼梯上太暗……”

      “她一百五十六岁了!天杀的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会去大半夜骚扰一位一百五十六岁的独居老人!”格林德沃气得快步绕圈,他举起拳头宣布,“我要去杀了那个记者!”

      “私人治疗师已经处理过了,盖勒特,”邓布利多揽住他,把他从火炉边上拽走,“她现在没有大碍,但我们是得经常去看看她。她老了,一个人生活总会有意外危险。而且我不建议你贸然行动,这件事我可以联系人处理。”

      “我得去看她,”格林德沃说,一只脚不安地踏着地板,“对,我得去看她,我今晚就去。”

      “那你得注意好伪装身份,并且最好不要顺路‘随手’制造出什么‘意外事件’来……天呐,发生了什么?”

      邓布利多快步走向窗口,对着魁地奇球场的那一扇,格林德沃紧随其后,他们都看到了抱着一个学生匆匆向城堡跑来的戈德里克。

      .

      哈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在邓布利多向他询问那名女生——莎拉·弗里茨(注1),哈利现在知道她的名字了——是如何从飞天扫帚上坠落时,他也说不清楚,但他确实没有听到或看到任何人向她念咒。选拔赛被临时终止了,哈利和罗恩赫敏一起站在医疗室门外,一旁还有靠墙抱着双臂的戈德里克。

      庞弗雷女士在里面询问着苏醒后的莎拉。她做完一些基本检查,确认过莎拉身上没有任何中咒痕迹后就把他们统统轰了出去。哈利有些想把伸缩耳拿出来,但一旁有大人在的时候他还不敢那么明目张胆,而且偷听别人的病情似乎不道德?但哈利是目击者之一,并且他还是选拔赛的发起人,他似乎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不,不,你不用告诉我详细经过……”哈利听到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随着谈话的深入庞弗雷夫人似乎已经难掩怒火,她的声音也因此高起来,“是谁对你那么干的?什么时候……”

      他有些好奇回答,但莎拉的声音很轻,而且多数时候只有不成句的啜泣声传来。邓布利多面色平静地叠着双手站在门外,但哈利能看出他眼底的隐忧;相较之下戈德里克对自己的情绪没多少掩饰,他眉头紧皱,哈利看到他悄悄地捶了下墙。

      医疗室的门霍然打开了,庞弗雷夫人满脸怒容地从里面大步走出来,每一脚都踏得咚咚响:“校长先生,我想你得进来一下。”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进入了医疗室,大门在哈利面前又关闭了。

      他刚想掏出伸缩耳,门忽然又打开了,邓布利多从里面走了出来,语气沉重地对戈德里克说:“请让麦格教授来一趟,我想这件事上她是最适合的人。”戈德里克稍稍颔首,默不作声地向楼梯走去。

      “她怎么了?”哈利急切地问。能让邓布利多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情,那多半已经大事不妙了。

      但邓布利多只是叹息着回答他:“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哈利,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不久后戈德里克带着麦格教授回来了,他们脚步匆匆。麦格教授顾不上和哈利打招呼就径直走进了医疗室里。门关上后里面又是一片沉默,凝神静听才能听到莎拉微弱细碎的声音,而另两位女士都闭口不言,门外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大约十几分钟后,麦格教授又走了出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不停擦着忍了许久的泪水,它们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

      “都是我的错,”麦格教授哽咽着,“都是我的错,阿不思,我本该在去年就注意到的,那时我以为只是新生……我竟然忽略了这件事!”

      邓布利多走过去,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是我们都疏忽了,”他说,“我们忙着那些‘重要的事情’,‘更伟大的事情’,这样一年来一直关注着伏地魔,而忽略了其他微弱的呼救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声音问,哈利震惊于这句话竟然不是自己说出的,因为他心里正翻涌着一模一样的疑问。他转过头去,看到赫敏眼眶里竟也噙着泪水,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

      麦格教授转过头来,轻轻摇着头。“不,不,你们——”她吸了下鼻子,“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在这件事解决之前……”

      “我们需要迅速开一个会,就我们三个,”邓布利多说,更像是不容置疑地宣布决策,他又点了一下戈德里克,后者心领神会地走到了他身边,“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哈利,就说弗里茨小姐已经被送往圣芒戈救治,你们也不清楚情况,谢谢你们。”

      .

      “又什么都不告诉我们!”罗恩抱怨道,“我以为那种‘让我们都瞒着小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已经加入了—— ”在他说出那个名词之前,哈利赶紧捣了他一拳。

      “我觉得这次跟我们加没加入没关系,”哈利说,“你听到当时邓布利多怎么说的了,这件事显然和伏地魔无关。”

      赫敏闷不作声地跟在他俩身后,从医疗翼后她的情绪就不对劲,哈利把这归结为女生之前奇怪的共感,她们的情绪像是有秘密通道一样,互相之间传输得特别快,而且男生多半接收不到。

      “我想借一下你的隐形斗篷。”赫敏忽然说,哈利有些惊讶地回头。

      “当然可以,但是。但是你要去哪里?”

      “去看她,”赫敏说,垂头抱着书本,整个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重力拴在地上,“我能借一下你的隐形斗篷吗?”

      “我们可以一起去啊。”罗恩说,他和哈利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只有我去,”赫敏说,“我的意思是,只能我去,因为有些事情……你看,因为你们是男的。”

      哈利和罗恩瞪大了眼睛:“那又怎么样?”

      “因为她不想在男性面前说起关于她是怎么受伤的,”赫敏的手指焦躁地抠着书本封皮,“今天邓布利多出来后请麦格教授来显然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要去也只能我去。”

      “那你回来以后能告诉我们事情经过吗?”罗恩问。

      “这我不能保证,要看她是否同意……”

      “你去吧,”哈利说,“来,我们先回宿舍,我把斗篷拿给你。”

      .

      莎拉·弗里茨躺在床上,全无睡意。霍格沃茨的同学们不喜欢她,因为她举止笨拙,课堂上总出洋相,而且连续两年都两手空空地来上学,甚至连校服都没换;她还怯懦,紧张,弄不懂很多巫师家庭出身的同学认为幼儿就该知道的常识,但和麻瓜家庭出身的同学也说不上话,因为她也没见过他们口中的很多东西……但即使如此,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莎拉的梦境依然比现实更可怕。

      这会儿已经是午夜时分,她听到了时钟敲响,接着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隔间的帘子被拉开了,一个头发蓬松、打着细卷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呀,你还没睡。”她轻声说。

      “格兰杰。”莎拉叫她,她认得这位学姐。

      “是、是我,”赫敏有些惊喜地说,“你怎么认得我?”

      “去年,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是你在开学时带着我们到宿舍里去的,”莎拉说,“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对,对,是这样,”赫敏有些局促地别了别头发,“我能问一问,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很想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被人欺负了,你看,我是级长,我可以……”

      “没有同学欺负我,我只是从扫帚上掉下来了。”

      “但你不该从扫帚上掉下来的,你一开始飞得很平稳。”

      “我的身体很痛,”莎拉说,她的手在被褥下逐渐挪回身边,“我当时突然太痛了,就没有控制住扫帚……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爸爸不准我来上学,他把我关起来,所以我只好逃跑,过程中受了点伤。”

      “他不准你来上学……”赫敏颤抖着问。

      “他认为我这样的人是邪恶的、不洁的,他要净化我,不让我被巫术和魔鬼引诱,”莎拉望着天花板,“一年级之前,他烧掉了所有的录取通知书,即使学校寄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学校派了老师来接应我,但买好课本和魔杖后他就走了,把我又送回家里,爸爸又把所有东西都烧掉,幸好我把魔杖埋在了花坛里。假期最后一天我把它挖出来,骗爸爸说我要出门摆摊,然后照着那个老师曾经指给我的方向找到车站,然后我就来学校了,只是校服和课本都没有……我当时是新生里唯一没穿校服的,你肯定还记得这个笑话。”

      “不,”赫敏盯着脚尖,愧疚地说,“其实我不记得了。”

      “那也好,我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很尴尬。但上学还是很开心的,麦格教授给了我一件旧袍子,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莎拉艰难地抬起一只胳膊,蒙住眼睛,“ 可怕的是放假,我又不得不回到家里,而且我的爸爸,我的父亲……他知道我撒谎了,决心再也不让我得到机会离家,所以他把我锁进了地下室里。

      “魔杖在花坛里,我不知道要怎么拿回来,我魔法用得也不好,我不知道怎么逃出来,那扇门太重了,我在里面被关了整个假期……他不让我饿死,会给我食物,但也会打我,用很奇怪、很难受的方式净化我……地下室顶上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我想向邻居求救,但他们敲门告诉他地下室有声响,他知道后继续打我。最后我通过他包食物的报纸发现,离开学没有几天了,我一定得逃出去。我那时候每天都哭,不睡觉,大喊大叫,只想着要跑,拼命往比我头还小的通风口钻……最终我竟然真的钻出来了,我还以为我疯了,但我真的出来了,我在不用魔杖的情况下成功把自己变形了!”

      莎拉微笑了起来,但她耳边却传来啜泣声,赫敏在一旁捂着嘴,泪流满面。

      “然后我跑出来,又回到学校……只是又没有校服和课本……你为什么哭了?”

      “对不起,”赫敏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在道歉,“对不起……我是级长,我该对低年级学生负责的,但我每天就只是在看书,看书……”

      “但你现在就在这里,”莎拉侧过头来,泪痕从她眼角划下,“我也很抱歉,搞砸了选拔赛。我听说成为魁地奇球员可以有奖金拿,我只是想试一试……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没关系!”赫敏忽然扑上前,紧紧握住她落在被子外的手,“邓布利多已经开始调查了,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你安全了,你安全了!”

      莎拉点了点头,吞咽了几下,终于哽咽出声。她的手与赫敏交握着,两位女孩的身影被笼罩在漫长的夜色里。

      Tbc.

      注1. 莎拉·弗里茨(Sara Fritzl)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她的名字来源于2021年上映的电影《地牢女孩》中女主人公,而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案发家庭的真实姓氏就是弗里茨。郑重预警:承受能力差的建议不要去搜这个案件详细信息,本文已经极力把其中最令人不适的部分改写了,而且不了解真实事件也不影响后续剧情理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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