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一个圆

3、第 3 章

　　初夏已至，气温渐渐上升，天气好极了。每天都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光是看着这片天空心境便开阔了。

　　自由居也陆陆续续迎来了几波客人，有的客人行李多，陈知安便借了一辆小三轮过去帮忙运送行李。

　　今天又有几位客人来，陈知安熟练地朝叶小然说：“小然姐，我去你店里借三轮车了。”

　　“去吧去吧。”叶小然磕着瓜子敷衍挥着手。

　　人走了，叶小然调转坐姿对着正浇花浇菜的孔朝阳，调笑着，“你这捡来的员工不错啊，做事做得好就算了，这人长得还不赖。”

　　叶小然第一次见到陈知安是在自己店里，知道是孔朝阳让过来借三轮车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借完三轮车立马电话过去，将来龙去脉盘了个底朝天。

　　今天她没什么事，过来找孔朝阳玩，磕着瓜子唠嗑好不惬意。

　　“人家小齐也很好啊，年纪轻轻就肯踏实努力工作，可不多见。”孔朝阳也夸自家发小的员工。

　　叶小然乐呵呵，“这不是小陈外形长得好嘛。”

　　孔朝阳觑了木凳子上傻乐呵的女人一眼，“这么明目张胆，小心你家那位跟你闹。”

　　叶小然呵了一声，“这咋了，人性天生喜欢美的东西，你敢说你的视线不会跟着小陈的脸走？”

　　孔朝阳头也抬继续手里的事，假笑了下，“又被你说中咯。”

　　叶小然盯着地上磕着瓜子若有所思，突然道：“最近你爸妈又让你相亲了吗？”

　　“对啊。”

　　“有没有合眼缘的。”

　　“没有。”

　　叶小然拍拍手，瓜子也不磕了，翘着二郎腿很是激动，“那你觉得小陈怎么样。”

　　孔朝阳洒水的手停了下，惊讶道：“你不会是让我去追陈知安吧。”

　　那可是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啊！

　　“哎呀。”叶小然越说越来劲，来到孔朝阳身旁，“又不是让你真的去追，你让小陈帮个忙假扮下你男朋友堵住你父母的嘴不就行了吗？”

　　孔朝阳摇摇头，“假装谈恋爱总是会穿帮的。”

　　叶小然继续给她分析这件事，“你看你因为找男朋友这件事和家里吵了多少次，多少次母女关系决裂呀，让小陈假装你男朋友是利大于弊啊。”

　　说不定两人还能真擦出点火花呢，那不是皆大欢喜。

　　“行了。”孔朝阳直起身，无奈看着眼前敢想的发小，“停止你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不干。”

　　顿了下，又道：“就算我想这样干，人家陈知安也不同意啊。”

　　叶小然看向又忙着去给菜圃除草的人小声嘀咕，“你救了他一命，按古时来说是得以身相许的。”

　　唉，她就想看俊男靓女谈个恋爱而已，还是相差六岁的姐弟恋呢。

　　叶小然回去接孩子了，孔朝阳打理好院子，陈知安拿着客人的行李回来了，后面跟着三个年轻女孩。

　　“你们好。”孔朝阳也上前去帮忙拿东西。

　　陈知安向客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客栈孔老板。”

　　“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说。”孔朝阳笑道。

　　“好的，谢谢孔老板，知安哥。”其中一个长发齐刘海的小姑娘甜甜道。

　　孔朝阳看了一眼去二楼的四人，转身去了小厨房准备午饭。

　　楼梯间，刚刚搭话的小姑娘熟稔的和陈知安聊了起来，“知安哥，你老板也好好看啊，你们的客栈还这么有特色。

　　“我们这还有很多好看的地方好吃的东西，你们休息好了出去逛逛就知道了。”陈知安每天都会出去逛一逛，不过不敢走太远太久，怕客栈有事孔朝阳找不到他。

　　“好嘞，知安哥你有时间的话能带我们去逛逛不。”

　　“行，没问题，我先去忙了。”

　　三人见陈知安走了，另外两个女生看着长发齐刘海女生挤眉弄眼道：“这趟旅行很值呀，对不对楚荷。”

　　接待完客人，陈知安径直来到厨房看到台子上没有摘的青菜直接动手，并吹了一下自家老板的彩虹屁。

　　“孔老板的厨艺可以再去开家餐馆了，会的菜式是一本行走的菜普。”

　　孔朝阳笑出了声，“就算你说的是实话，我也不会给你加工资的。”

　　陈知安啧了一声，“说什么工资，自愿免费给你打工，在你这里做多久我都愿意。”

　　孔朝阳拿菜刀的手停了下，侧头看向旁边的人，“小伙子谈过很多次恋爱，上过不少家庭教育课吧。”

　　话音落，只有切菜咚咚咚的声音，身旁的人像是静音了。她抬头瞧了一眼，她说错啥了咋还有点委屈了。

　　“你怎么了。”

　　“我还没谈过恋爱呢。”陈知安不满被曲解，很是理直气壮。

　　“哦哦哦，你能言会道是自带技能。”孔朝阳也很是义正言辞道，然后继续切自己的菜。

　　旁边的陈知安还在絮絮叨叨，“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初恋都还在呢。”

　　孔朝阳没有搭话，专注做菜，旁边的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他高中、大学、毕业后为什么没有谈恋爱，像只蜜蜂在一边嗡嗡嗡，主要是还不能赶走。

　　对方不仅是个话痨，还八卦，问她：“孔老板谈过几次恋爱。”

　　“五六七八次吧。”孔朝阳敷衍道。

　　直接惊得陈知安凑了过来，声音激昂，“这么多！！！。”又很小声的嘀咕，“怎么和我那大哥一样。”

　　“什么？”孔朝阳只听到细碎的声音，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随后想起叶小然的提议，又看向旁边男人。

　　才二十五，正是大好年华，而且为人很健谈，这样的人说没谈过恋爱她是真的难以置信。

　　犹犹豫豫开口，“陈知安啊，如果……。”

　　“嗯？”

　　后面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启齿，摆摆手，“没什么，你去忙自己的吧。”

　　“嘿，你怎么说话说一半的，很吊人胃口。”陈知安心思都被提起来了，对方却不说了，像有个羽毛一直在挠他心似的，痒痒的。

　　孔朝阳不想说了，催促着，“去吧去吧。”

　　陈知安只好走了，碰上正要外出吃饭的三位客人，问他这附近哪家餐馆好吃。他介绍了叶小然的店，对方邀请他一起去吃。

　　他道：“不了，谢谢啊。”

　　人走了，十多分钟后，他将饭菜端到凉亭里，两人午饭晚饭都是在这吃，不管天晴还是下雨。陈知安喜欢极了孔朝阳的厨艺，但吃饭的时候他还惦记着厨房里没说完的话。

　　“你在厨房的时候想和我说什么？”

　　旧话重提，孔朝阳夹菜的筷子停了下，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吃着饭。“昂，我忘了。”

　　得了，他又被敷衍了。算了算了，人家不想说他不问了。

　　晚上，弯月悬挂，旁边缀满了星星，大自然的夜景让人惊叹。自由居内，石子小路边和花圃菜圃两边的竹编灯亮着，微黄的灯光给院子增添了一丝朦胧美。

　　楚荷和两位朋友买了啤酒和烧烤正坐在院子里聊天拍照，正好见到陈知安从外面回来，忙喊道：“知安哥来吃点东西呀。”

　　这时孔朝阳也从客栈里出来，她每天晚上都会在院子里坐坐，喝点自己酿的米酒再回去睡觉，微醺的感觉睡得更好。

　　陈知安叫了一声“孔老板”，正准备拒绝楚荷的邀请，小姑娘眼尖嘴快对孔朝朝道：“孔老板也一起来吃吃东西聊天吧。”

　　陈知安望着孔朝阳不说话，孔朝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米酒，又看看凉亭里三位客人，她走了过去。

　　“好呀。”将米酒摆在桌上，“你们想尝尝我自己酿的米酒吗。”

　　陈知安忙说：“好啊好啊，我去拿杯子。”

　　孔朝阳只觉好笑，他又不是没喝过，这么激动做什么，她还是用眼神再次询问了三位客人。

　　楚荷自是欢喜应了，另外两位也想尝尝地道的自酿米酒。

　　陈知安边给楚荷三人倒酒，边说：“我们孔老板酿的米酒比外面卖的都好喝。”

　　“哇，这琉璃杯好好看啊。”其中一位叫王小甜的惊叹之余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陈知安倍感荣耀，继续输出彩虹屁，“我们孔老板的东西都很精致又有特色。”

　　孔朝阳听了头晕，一口一个我们孔老板，那会说话的技能这会又点亮了。

　　王一甜笑着打趣道：“知安哥，你是你们老板的粉丝头吧。”

　　楚荷配合的笑笑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孔朝阳，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就那样随意靠坐着，浑身散发着松弛感令人也感觉到一丝惬意放松。这样的女人连作为女人的她看了都想去接触，何况男人。

　　“孔老板的生活简直就是我们向往的。”楚荷羡慕道。

　　“对啊对啊。”王一甜和何梦云激动附和着。

　　孔朝阳啄了一口救，抿唇一笑，“不用羡慕，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什么都有了。”

　　“说得你好像年纪很大一样。”何梦云笑呵呵道。

　　“我三十一，比你们大好几岁吧。”孔朝阳坦然道。

　　“妈呀，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和我们差不多呢。”王一甜不可置信，这三十一的皮肤和状态还有身材也太好了叭。

　　“那也就几岁而已，有什么。”陈知安无所谓道。

　　楚荷心想，和你差了六岁，和我们差了九岁呢！

　　孔朝阳从容一笑，“所以你们别急，还年轻，该有的都会有的。”

　　陈知安望着悠悠品尝米酒的孔朝阳，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意，眼里看不见渴求，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失了那份轻松，只肆意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一份他向往已久的安稳和自在。

　　光喝酒没意思，楚荷提议玩游戏，循环说“我不是猪、我不是狗、我是人”，开场人说“我不是猪”然后指向的下一个人要按照顺序说，依此类推，说错的人可以接受提问也可以选择喝酒。

　　孔朝阳不太想玩这种小孩子游戏，正准备离场，被楚荷留住了。

　　“孔老板一起玩嘛，你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呀。”

　　王一甜、何梦云也留人，“孔老板来嘛来嘛。”她俩对孔朝阳很感兴趣很想了解。

　　孔朝阳想着陪客人玩玩，手机响了，她妈打来的。考虑到这通电话可能会引发家庭战争，她也没心情玩了。

　　“你们先玩，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孔朝阳接起电话去了客栈后院。

　　陈知安陪三人玩着，但他向来也是不喜欢喝酒玩游戏的人。不过玩起这种反应类游戏他还没输过，只是玩着玩着时不时瞟一眼后院的方向。

　　楚荷因为一直抓不到陈知安提问，玩游戏的兴致瞬间减了一大半。

　　游戏中途，陈知安去了趟洗手间，听到孔朝阳的声音，像是在吵架。他没有立刻离开厕所，而是留下来听了会。

　　“妈，我说了我不去相亲就是不去。”

　　“对对对，我这辈子就是嫁不出去了，又不用你们养！”

　　……

　　这语气凶得陈知安都有点怕，火药味十足，不是开玩笑那种。之前就听小齐说孔老板在相亲，现在又听到她妈催婚，不用想就知道手机那边催得多狠。

　　电话挂了，陈知安赶紧离开洗手间，若无其事回到院子里。

　　玩游戏达不到目的，楚荷便说不玩了累了。陈知安帮忙收拾好桌子也回了房间，院子里只剩下烛光晕染，花草浮动。

　　夜渐深，星空闪耀，无人欣赏。

　　孔朝阳不是那么早睡的人，又和她妈吵了一架，十分郁闷。披着披肩端着一壶温热的米酒坐在凉亭，和广阔的星空对饮。

　　陈知安顶着半干半湿的头发出来吹风抽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夜景。逆光之下，初夏的风吹动着院子里独酌人的发丝，垂落的披肩流苏一晃一晃的。

　　难怪古人云，灯下看美人另有一番风味。

　　他走了过去，轻声唤“孔老板”。

　　孔朝阳仰头瞧了一眼，“要来一杯吗。”

　　“好啊。”陈知安欣喜地跑去厨房拿杯子，这个米酒他还没喝够呢。

　　杯子碰撞的清脆声在小院中萦绕，陈知安看着孔朝阳直接一口闷，他也不甘落后，喝完赶紧把空杯子往前面推。

　　两人沉默无声喝了一会，陈知安实在憋不住了，试探性问：“孔老板心情不好啊。”

　　孔朝阳没有回应，游览着院子兀自喝着酒。在陈知安打算识趣当个酒搭子的时候，孔朝阳突然盯着他问：“你说人这一辈子一定要结婚吗？”

　　“不结婚犯法吗？”
　　“这个社会容不下不结婚的人吗？”

　　灵魂三连问，问得陈知安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了，想了下才说：“其实结不结婚这个事是个人自由，只不过这个社会对于女性不结婚的舆论胜过男性。”

　　“是啊，连自己父母都不理解孩子，何况别人。”孔朝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感慨万分。

　　陈知安其实不擅长安慰人，毕竟不能感同身受，个中惆怅只有自己清楚。夜深人静的时候果然不适合喝酒聊心事，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面都不由自主露了出来。

　　他只能倒倒酒，陪着喝几杯。喝着喝着，一瓶米酒很快就见底了，但人还未醉。孔朝阳的酒量他见识过一次，简直就是还海量，何况这米酒度数也不高。

　　只是他头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正准备劝人去休息，对面人突然丢了一句话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说：“如果我请你和我假结婚你愿意吗？”

　　相视无言，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滞了。孔朝阳凝视着对面男人，看他愣神的样子好像被她吓得不轻。她真是被叶小然念多了，乱开什么口。

　　“就当……。”
　　“我愿意。”

　　轮到孔朝阳懵了，上下打量对面毫无表情的男人，“你，没喝醉吧。”

　　“我没有。”陈知安坚定摇摇头。

　　“哦。”孔朝阳看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陈知安也喝了不少酒，虽然米酒度数才十多度，但他有次喝了一瓶就醉了。今晚至少喝了有大半瓶脑子不适合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去休息吧。”

　　“哦，好。”

　　陈知安没有立刻走，而是看着孔朝阳端盘子进了客栈，他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