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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事实证明,感冒的第二天才是最难受的。
      同班的师兄弟们早已换上了轻便的春装,而只有肖霖还未解脱,一条柔软的混色羊绒围巾把整个脑袋捂了个严实,就连说话都不利索。旁人玩耍的时候,他只有唏嘘的份儿,一进门,视线排山倒海而来,目送他入座、放包、喝水,像是一场仪式。
      算盘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看起来比重感冒的病人还要虚弱。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问道:“昨个一下午没见你,还有先生,你俩干嘛去了?”
      肖霖假借咳嗽躲过去这个话题,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你呢,你人呢?有好事不叫着我?”
      “可别提了。”算盘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明显对此刻这种这种低级的挑衅毫无兴趣,“昨天被拉去查账,忙了一晚上还真让我逮住一笔。今天还得继续查。我跟你说……”
      “得,大学生,打住。”
      肖霖对数字一窍不通,就没有再问下去。上午只有一节历史课,两人早早上完后各奔东西。一个奔着财务部去了,一个在食堂里买了点包子稀饭,吃到打饱嗝才出来。
      还算是和煦的晌午,肖霖活动着手臂,开始闲逛。谢客轩的隔音并不好,大门虚掩着,里面好像有人在背贯口,每隔三五句就卡带,总是重复着同一个词组。
      “……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青龙桥……”
      “康庄子。”
      看着白禹的扇子蓄势待发,阿荣更加紧张起来,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继续道:“康、康庄子,怀来,沙城,下花园……”
      “少保安。”
      “少保安,辛庄子……”
      “我说的是少了‘保安’!”
      一声有力的脆响,吓得屋檐上挂着的鸟笼在空中荡起了秋千。
      阿荣的鸡窝头上陷进去一个坑,这次的眼泪只是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倒是十分争气。在和肖霖对上眼神时,他忙不迭地躲开。听说这院子里就没有没挨过打的逗哏,唯独剩下肖霖这棵独苗,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好像产生了某种灼热感。
      接近十二点,阿荣才被放出来,眼睛肿着,看来还是没忍住。路上又遇到算盘,三人一拍即合去吃顿好的。这条近路上多矮树杂草,他们在缝隙中穿梭,偶然旁边闪过一个踩着自行车的身影,清脆的铃声萦绕耳畔,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机动车的轰鸣声,掀起一阵带着泥沙飞尘的冷风,呛得人不敢睁眼。
      中午这顿热干面是算盘请的,他难得大方,还加了三份煎蛋和冷牛肉。老板是武汉人,算盘攀谈起家乡时还不忘照顾生意,无比随意地在普通话和武汉话中来回切换。几近两米的壮汉操持着铁锅,裸露着半臂,狼头的纹身在厨房的热浪之中波动,更像一只吐着舌头的哈士奇。
      吃完饭,三个人又去附近的公园里玩了会儿转椅和秋千,想着时间差不多才开始往回走。李大院门口还有百来米时,一辆玛莎拉蒂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柏宙抱着手臂倚在车门前,与黑曜石般的车体几乎融为一体,也不说话,气氛沉重而压抑。
      巧合的是,手机招魂一般地响起。算盘拿起一看,来电人是白禹,皱眉道:“坏了,出事了。”
      柏宙看着还算是清醒,但身上散发着一股刚从酒窖里拎出来的味道,脸上挂着两个青黑色的布袋子,本就不大的眼睛现在彻底失去存在感。算盘问到底怎么了,他这才懊悔地揉了揉脸,说:“严惊羽不见了。”
      白禹火速赶来,口袋里还剩半包烟,但碍于阿荣还在,只能无奈地来回搓着手。两人简单交换了一下情报,白禹生气地咬紧牙齿,骂道:“天天的,正事不干!就知道添乱!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据柏宙的解释,昨晚他们应邀去参加了朋友的聚会,一直喝到凌晨。断片之前的记忆里,严惊羽将醉未醉,他酒量一直很好,喝倒了一帮人还有精力在卡座里吹瓶。柏宙先去结了账,并嘱咐领班一定要亲自送严惊羽回去。
      “然后,第二天醒来,人不见了。”柏宙说,“手机也关机,现在联系不上。”
      白禹说:“去4128看过没?”
      柏宙摇头,“没时间了,国展那边还等我俩去彩排,来的全是老先生,我得先应付着。师哥,您受累跑一趟。”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有条有理的叙述根本看不出宿醉的后遗症。临走之前,他最后嘱咐了一句,“找到惊羽就给我回电话,我来接他。”
      “好,你开车慢点。”
      白禹目送他出巷口后,一抹脸上的虚汗,转身又对另外三人说:“阿荣你先留下来看家,有事及时联系。算盘和肖霖!走,去找人!”

      礼拜天的酒吧街一片冷清,只有三五个人聚在小巷子口,各自食指上夹着一根香烟,从左边开始点着,郑重得如同一场接力比赛。烟灰由黄变黑,在听到巷口的动静后,他们齐刷刷地转向肖霖和白禹,肃穆的表情也变得跳跃起来。
      “哎我去,这不是我白哥吗?”来迎接他们的那人一脸的油光,抬脚一碾烟头,他的手臂上也有一头狼,但比起面店老板的要更加瘦弱一些。
      白禹和他们依次握了手,说:“烟就不抽了,好些时间没见你们来小橘园了。最近怎么样?”
      “忙,忙的很。这不,豪子上个星期刚结婚,就没顾上。我也听说万老板的事了,赶明带点喜糖,就当是冲喜了!”
      这大哥看上去和白禹熟得很,没一会儿两人就勾肩搭背起来。肖霖偷偷问道:“谁啊?”
      “范哥,小橘园的常客,十几年了。”算盘说,“算是酒吧街的经理,别看他长得凶,人可好了,这三年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都是老熟人儿,范哥也不再客气,一拍肖霖,“哎,你就是那什么‘肖泽翎’吧?”
      按理说这还是商业机密,白禹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夏瑞卿又来了?”
      范哥立刻捂上嘴,两根眉毛紧张地上下摆动,“哎,哎,这可是您自己猜的!跟我无关!”
      “他又喝酒了?”
      “不能!就是纯聊天,我保证!”
      走过两个街区,4128的霓虹灯牌下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夏瑞卿果真在这儿,比他们来的还早,单薄宽大的高领毛衣在风中抖动。外套披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不知讲到什么有意思的话,她笑得肩膀颤抖,声音随风送至肖霖的耳朵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草味,说不清是烟草还是中药的苦涩。白禹皱眉问道:“抽烟了?”
      旁边的女人抖了抖自己的烟盒,说:“我抽的行了吧?白禹,他又不是肉骨棒子,没谁惦记。多大人了你还管?”
      “芸姐。”白禹低头喊了一声,“您也是,他来了也不告诉我,万一……”
      “没什么万一的,小夏就是来聊天的。”芸姐一揽两人,“进屋瞅瞅你们家小师弟吧,我老遭罪了。今晚谁都不许走,都给我留下来吃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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