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if线·行至歧路·第2章 竹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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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兹级长盥洗室内，四处氤氲着水汽。
就连磨得光滑的大理石墙壁都被温热的雾气沾湿，脚下是砌得完美方正的玉石地砖，琥珀色的花纹旋绕其上，摆列整齐地铺于方形水池周围。
鸠一路上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也不管岚在脑海里如何质疑他的一意孤行，只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抱着向原来到级长盥洗室门前，他都沉默着始终未曾开口。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没在霍格沃兹担任过什么职位，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
闻言，鸠停顿了身形。
“我确实还得感谢你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而不是当个所谓的逃兵。”
话还是那句话，说出口却好像突然变了味。
当人格转换的微光一闪而过，换由岚抱着向原站在门口时，他的脸已经阴沉下来。
他是逃兵...那他又是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鸠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处理那些麻烦事...每次都要面对向原的抱怨和不解，现在反倒是成他的问题了。
误会丛生之际，不满在心底疯狂滋长着。
岚突然开始懊悔自己做下的决定，他就不该选择逃避那个吻。
哪怕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鸠就会承受不住崩溃破防吧？
想想就觉得异常痛快。
何况他是怎么有能耐说出这句话的，就凭向原喜欢他?
喜欢又如何，最后还不是给了别人。
隐忍许久的不悦暗自喷涌着，他加快步伐抱着向原走进级长专属的浴室，同时施咒布置下防护设施，直到目光落在自己怀中的人身上，他脸上的怒意才勉强消散些许。
尽管心有不满，岚还是怀中的向原动作轻柔地放下，让他靠在边角的石像旁，任由淅沥的水柱冲刷着，上身的衣服也在这一瞬间湿透。
此刻各个角落都有布置的龙吐水装置正毫不停歇地往池中灌入温度适宜的热水。
岚看着这一幕，觉得衣服碍事便要伸出手为他.脱.下，却在看清白衫下那具.身.躯.时微微凝眸，动作也一时顿住。
似乎是感觉周身的温度适宜极了，少年的身体没有了刚下水的僵直与不自然，反而整个人倚靠在池壁上，动作极为放松，仿佛要化开一般。
那一头黑发在温水的不断冲溅下染湿了大半，悉数垂散在微微泛红的颊边与脖颈上，待.周.身.都浸透后，那一深一浅的痕迹在皮肤表面便额外显眼。
岚只出神地注视了片刻，目光便飘远，想起他朝自己投怀送抱的模样，又想起自己曾拒绝过那份带着误会的喜欢，就这么坐在向原身旁许久未动。
既然自始至终都是欺骗，倘若当初...没有拒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你总是...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伸出手撩起浴池中翻腾的温水，用指腹轻柔地擦过脸颊...再往上掀开遮盖额顶的一缕缕黑发，展现在岚面前的是热水蒸腾下微红的面容。
“笑我临阵脱逃也罢...以往的数次放弃，都改变不了心悦于你的事实。”
岚垂眸看向那具身体上的痕迹，虽有所不舍，还是拿起魔杖一点点抹去自己留下的印记。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把向原拱手相让。
事无巨细地做完这些事后，岚又抬眸看向他，见向原周身的冷汗与黏着的灰尘被悉数冲洗干净后，便只身踏入水池，半坐着扶起那个暖烘烘的身体，让他靠坐在玉石阶上动作轻柔地为其擦拭每一处。
期间途径某处时，指尖缓缓抚过的地方明显感觉到.肌.肉.一时紧绷起来，岚神色微动，眸底黯淡下来，最终还是选择起身单手将向原拢住，另一只手拿着魔杖使出飞来咒，眨眼间两条浴巾便自几步远的地方悬空而至。
他将怀里的身躯尽数擦干后再为其穿好面料舒适绵软的浴衣，然后使其平躺于不远处的靠椅上继续安眠，自己则独自一人待在水池里，发丝飘荡在周身，如同密集的蛛网将自己死死缠绕，困于池底。
他想，是时候该做那件事了。
......
(这里安娜贝斯遇到安德鲁的情节没有发生变动，所以就省略了)
不知过了多久，岚已经身着浴衣，手执魔杖站在平躺着的向原身旁。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岚的话语带着分明的挑衅，他感受着时间流淌下那人在脑海里漫长的折磨与犹豫，唇角隐隐上扬着。
这离别的滋味与痛苦，可不一般啊。
【...尽管去做，不用管我】
呵，不过强撑罢了。
论深情他比不上鸠，但在坦然面对这件事上自己永远走在第一步。
岚站起身移开半步距离，魔杖在手心缓缓颤抖，由末端逐渐引伸出一道又一道萤白的光束汇聚在顶部，随着数量越来越多，他的身体也逐渐有了变化——
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一个人的身体有了重影，在施法途中相互堆叠糅合着，直至完全分离开来。
实体部位留在原处如同闭目养神一般站着，虚影般的分身则有着较之更为模糊淡化的外观，在伸出手接触到向原的那一刻瞬间被吸附，消失在他体内。
......
但这一次，情况却出现了差错。
稳妥落地出现在万花筒一样的记忆之壁面前的岚在调整好状况后，下意识转头望向四周。
鸠的意识体消失不见了。
独留他一人面对眼前成千上万如银箔般的记忆碎片。
但在这一幕下，岚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眉眼淡漠若有所思地站在向原的记忆之间，隐隐捏紧了拳头。
......
另一边，级长盥洗室内。
岚的身体还是如先前那般站立着保持施咒动作，站在雾气朦胧之中，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除非这时有人凑近观察，才能发现他的双目不知从何时起就睁开了，正微阖着以一种失神的状态望向前方。
失去焦距的瞳孔中，本该漆黑的虹膜倒映出一片淡淡的紫色，逐渐覆盖了整只眼。
而那片紫色之中，一个人影正躺倒在其中。
“......”
鸠的意识体站起身来，沉默之余发觉自己已是孓然一身。
入目所见是紫罗兰色的草甸，这样的颜色实属罕见，他用手抚过，掌心泛起痒意。
下一刻鸠抬首望向四周——
天色是缥缈的白，入目可见遍野的紫色绒草铺满了地表，面前新月形的水湾自两处延伸，直达雾色的远方，仿佛漫无边际般一眼望不到头。
而自己所处的小丘正好靠近池岸，耳边不时传来泠泠水声与风声，温柔而动听，如梦似幻。
然而在这样的景色中，却有一条格格不入的竹筏以损毁严重的模样停靠在淼淼湖岸上。
它的周身隐隐发黑，满是缠绕的藻类与水草，无不显示出那些漂泊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这样的一具残骸自然吸引了鸠的目光。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接近，看着湖水表面温柔地轻漾着，让靠在岸边的它上下起伏。
当注视着竹筏时，鸠在上面莫名地感受到一股悲伤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从腐烂的表面破溃而出。
胸.口.处好似有潮水在上涌...窒息、疼痛感瞬间将他吞没。
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的鸠狠狠摇头后退了几步。
在急促呼吸之余转身的片刻间，才注意到自己刚开始忽略的小丘后方竟立着一扇白色的门。
它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草地上，门扉紧闭，上面没有任何制式，是美式家庭常见的那种普通房门，在一般人看来甚至还有些简陋，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鸠虽然觉得此地诡异，但如今已与岚分开，再怎么寻找出路也只能指望眼前的门。
他对一个人的记忆之境虽没有那么了解，也未曾亲手尝试过高深的记忆魔法，却清楚这里的一切皆是虚妄，记忆的宿主在昏迷时无法对侵入其中的意识体进行驱逐或是造成伤害。
除非是像安娜贝斯那样，在施咒的过程中出了意料之外的岔子，才会导致各种不可挽回的后果...
思索之余，鸠再度回头看向那艘竹筏，在一再感受到闷然的气息后不得已收回了视线。
既然前进再无可能，只有尝试别的方法了。
但当他上前一步握住把手时，却发现不管如何使劲，都无法打开眼前的门。
屡次尝试失败后，终归是叹了口气放下手，却在这时听到耳边飘然传来乐音。
不断拉长的曲调，在升到最高处又落下，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哀伤，死死擒住了心脏，逼迫他颤抖着双眸回头看去。
那湖光水天相接处，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岛屿。
他看到岛上那一大片如云雾盘集枝头的树，正随微风起伏着，形态与颜色每时每刻都在变幻，飘忽不定。
而树下...那人在自己紧紧盯视的目光中默不作声地垂首抚弄着弦丝，明明动作闲适惬意，乐音入耳却带着一股割.肉的力道，似能淌血般揪扯着心头阵阵生疼。
那人制造出来的乐声...竟有着好似先前直视并接近竹筏时带来的情绪影响，甚至更为猛烈。
他颤抖着用手抚上心口，感受悲伤不断蔓延...侵蚀着表里。
仿佛又回到树屋当中，继续那个疼痛的吻。
......
目光逐渐模糊起来，意识不断稀释着，直到即将昏迷的前一刻，那人似是故意拨错了一个调，整首曲子的乐声也随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一种留恋的感觉，带着深深的不舍。
像是一脚踏空在表面清澈澄明的波光下，却不慎跌入暗流涌动的漩涡中。
一时的清明令鸠缓缓掀开眼皮，却定格在那人的脸上。
他看到一双柔夷纤纤的手自宽大得有些夸张的袖口伸出，熟稔地覆在棕色乐器上，曲指之间，弦丝微动，舒缓的乐音仿佛如有实质般随器身流泻而下。
它的弹奏者...直到这时他才看清那如瀑黑丝微垂于.交.合.的领口之间，更多的是沿着肩头顺滑地铺于背部，长发及腰，翩然而坐。
察觉到鸠的注视，那人突然一改垂眸抚琴的姿态，抬首朝他看去...
两颊的黑发垂荡着偏开，在瞬间便撞入眼尾微垂的眸中，沉入纯粹的银色里。
那双没有笑意的眼眸，却让一度清醒的鸠目光再度涣散，彻底灰暗下来，双手也垂落在身侧。
他一步步走去，途中经过那艘破败的竹筏，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
很快鸠便临近那清澈的池水，在他毫不犹豫的步伐下溅起波光粼粼的水花，落在湖面形成波纹状的痕迹四散开来。
那一圈圈涟漪经过的地方，池水的颜色都悉数改变，倒影出与白色天空格格不入的星辰之景。
而鸠浑然不觉，空洞着目光朝对岸走去，任凭身下的水没过.脚.踝、小.腿...直至膝盖。
在那之后走的每一步路，都会让他的脸色白上几分。
但他只是盯着湖心岛上的她，看着那双形状与向原一模一样的眼眸。
......
筝声未止，直到一阵叫喊声突兀地打破这一切——
“你疯了？”
岚出现在敞开的门前，瞳孔骤缩。
他看着鸠的下身几乎呈现消失的模样，却还在继续往前走着，而身下那片颜色诡谲的湖早已浸染了夜空的景致，那些光芒散落在其间，摇曳于星河之中。
眼见鸠只是有些木讷地停下，回头看向自己，岚终于是不顾一切地冲向湖畔。
下水的瞬间，本以为会遭受疼痛的他却微微一愣，感受着缓缓流淌轻贴在身侧的清凉触感，最后还是定了定神，咬着牙一步步接近鸠，再死死抓住他的手往回拉。
这一期间，筝声始终未曾停歇。
直到岚浑身湿透地背着失去意识双目无光的鸠在一道光芒下迅速离开了此地，那双拨弄弦丝的手才停下，乐声戛然而止。
她静静地望向空无一人的对岸，和荡漾在二者之间那片恢复如初的湖水。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if线·行至歧路·第2章 竹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