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38、回忆篇·新的棋子

　　时间几近黄昏，日轮已垂至半空，在云彩的勾勒下金光万丈。
　　卡尔文此刻正在办公室整理自己的资料，他翻看书页的动作时而从容时而焦急，幅度不一的动静让坐在他对面的安娜贝斯很是不满。

　　“卡尔文，安静些...来这帮你办公可不是轻松活，嘈杂的环境会影响我的注意力。”

　　前者在听到安娜贝斯的抱怨时顿了下动作，但很快又继续紧张地投入工作中。
　　原因不疑有他，前阵子岚就开始着手调查近两个月以来的可疑事件，怀疑这场相遇是某人有预谋地促成。
　　但因为线索不足，于是两人决定合力开工调查所有蛛丝马迹。

　　而每当调查稍有进展的时候卡尔文就难免激动了，手头的动作也飞快，迅速记录下有关信息...至于自己原本身为级长需要完成的任务，他只好让安娜贝斯代劳一部分，等忙完要紧事再处理。

　　在这之前，当得到卡尔文需要帮助的消息时，安娜贝斯并没有赌气不来，相反的，正是因为遇到鸠之后，那个记忆中模糊的谜团破解了，每日的心情就如同节日气球般轻飘飘地飞扬。

　　即使是繁琐的工作她也乐此不疲，并且...不知为何他反倒没有像以往那般紧盯着自己，似乎...算是潜在地认可了鸠?
　　这个想法一经显现，安娜贝斯便打算着旁敲侧击地去证实，怀春的少女是如此，对一切接近美好幻想的事物都趋之若鹜，能联想到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

　　卡尔文自然是不看好结局，他如今也只能尽全力不让这份感情的经过和结局显得太过仓促悲痛...
　　他此次让安娜贝斯前来办公室值勤，除了分担自己的事务之外就是希望她多多历练。
　　因为卡尔文已经敏锐地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到，塔莉亚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证明自己比安优秀，至于鸠...他的行为始终让卡尔文捉摸不透，但应该也是默许了。

　　或许这件事在原则上无法辗转，但形式上却更好接受了，可终归...卡尔文并不希望安娜贝斯输得太惨，这毕竟关乎柏特莱姆家族的面子。

　　“大概是因为手头的事快处理完了吧，难免激动了些。”

　　卡尔文说着违心话，但还是给了眼前的妹妹一个温柔的微笑，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衬托出立体的五官。
　　安娜贝斯无意间瞥了一眼，心中开始打起了算盘:

　　“哥哥，如今你...可有追慕对象?”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卡尔文正好从桌上拿起一杯咖啡想要放松下，却在听到后猝不及防地咳嗽着放下杯子。

　　“不要说胡话...且不说我本没有意中人，父母也不会允许我疏忽学业做这种分心事。”

　　安娜贝斯闻言蹙了蹙眉，细细思索一番，从小到大卡尔文的仰慕者就没少过，但同样因为他的家世和对学习的执着望而却步。
　　可她认为哥哥更像是还未开窍的人，便毫不介意地旁敲侧击鼓励一番——

　　“怎么这么说呢，哥哥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前几天我还看到学妹们拿着印有你的报纸呢，就算这一届没有满意的，还有下一届，下下届...”

　　还未等安娜贝斯说完，卡尔文就轻咳一声，目露警告意味地阻止她继续胡诌下去，随后起身用魔杖将自己方才整理完调查资料后狼藉一片的桌面收拾干净，然后转身出门。

　　最开始卡尔文对安娜贝斯的胡言乱语深感无奈，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妹妹在暗中试探。
　　只是很可惜，身在局中看不清现实的人已经变成了安娜贝斯。

　　卡尔文关门离开后，她又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翻看着文件，直到自己所在的高层城堡窗外赫然爆发出一阵欣然热烈的鼓掌和欢呼声。
　　向来不会被外界干扰到的安娜贝斯一时间突然有了看热闹的兴致。

　　她伸手推开窗，而那个窈窕伶俐的身影正巧飞速掠过离这里不远处的高空，也让安娜贝斯将这一幕看得清楚而真切。
　　当她下意识用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认出了扫帚上的女孩时，微微睁大了眼眸:

　　“塔莉亚现在就开始练魁地奇了?”

　　事发突然，想到她是鸠的朋友，安娜贝斯一下子担忧地站起，俯身靠在窗口上紧盯着那道红白色的身影穿梭在魁地奇训练场上，而不只是她，在场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个女孩。

　　但塔莉亚的举动远比众人想的要更加震惊，那于半空中直坠再拔地而起复而滑翔的高难度操作就这么被少女轻而易举地复刻，最后绕过几块挡板，于众人惊叫声中缓缓落下。
　　她脚下的草甸被扫帚强烈浮动的气流掀起数根，夹杂在颜色鲜亮的身影中。
　　塔莉亚衣袂飘扬，任由风拂过脸颊掀开覆于额前的黑发，露出一双兴奋且明亮的琥珀色眸子。

　　“成功了...”

　　无人听见少女夹杂着略微急促呼吸声的喃喃自语，她看到一群人朝这奔来，其中的面容有惊艳、欣喜、关心...
　　她拿着扫帚站起身来，将这些面容一一记下，这是在庄园内不会看到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景象。

　　哪怕后来，同样的人和场景，她看到的却是质疑、愤慨、嘲讽、物是人非，即使这样，她还是再次将这一幕永远地印刻在脑海里...

　　而唯一没有在这群人当中，反而是远远站着看向她的人，唯有鸠。
　　后来在这群人当中唯一不变的也是鸠。

　　......

　　距离塔莉亚数十米远的地方，他注视着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露出浅淡的微笑。
　　儿时少女倔强的面容依稀浮现在眼前，她对着坐在树下看书的自己嚷嚷，抱怨着不想上学，不愿同大家一起玩...可当那双澄澈的眼眸落到他身上时，却带着期许。

　　至少她在霍格沃兹的生活还算开心。

　　鸠收回思绪后，下课钟声也在耳边响起，便跟随着身后的一队学生离开了魁地奇场地。

　　然而，若是他不走动的话，兴许注意力还在塔莉亚那群人身上的安娜贝斯就不会发现心上人。
　　看到鸠，她的眼睛也亮了一瞬，想起了三天后要同他一起去禁林看流星雨的事，嘴角不由得牵起...而此刻卡尔文正好回到房间，就看到安娜贝斯靠在窗槛上面带笑意地看着外面。

　　“外面在举行魁地奇比赛?”
　　“或许吧，我也只是随便看看。”

　　卡尔文走过来坐在椅子上，下意识转头瞅了一眼窗外，发现塔莉亚拿着扫帚的身影时不觉皱了皱眉。
　　她不是还没到学习魁地奇课程的时候吗，什么时候也会了...

　　再转头看向安娜贝斯，她还是一脸神秘地笑着整理手头的文件。

　　卡尔文的神情严肃起来，正想要说些什么，眼前的女孩却突然站起，将手头办好的文件放在桌前，随后离开座位来到门前。
　　今日的安娜贝斯穿着深蓝色长裙，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优雅的气质，她眉眼一弯开口道:

　　“都完成啦，我先走了。”

　　卡尔文对此不置可否，很快耳边响起关门声，他垂眸看向方才放在桌面上的文件，满是安娜贝斯整齐的批注字迹，没有一丝一毫敷衍。

　　或许...自己该多给她一点信心。

　　除此之外，当看到塔莉亚得心应手地练习魁地奇的身影，这让他突然想起了入学初，安娜贝斯唯一不擅长的只有魁地奇。
　　那日她站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沉着脸色看向地上的飞天扫帚——那是卡尔文刚进霍格沃兹的入学礼物。

　　他虽然不算非常擅长魁地奇，但使用扫帚还是有一定天赋，也正是如此卡尔文很有信心在放学后来到这教会安娜贝斯。

　　但眼下时间过去得飞快，空气中已经开始飘起片片雨滴。
　　面前的女孩没有了平日里矜贵优雅的打扮，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衣袖和裤腿上也沾了泥土，显然为了学会魁地奇花了很大功夫。
　　可仅仅是入门都还很困难。

　　“哥哥，这个扫帚它不听我的！老师给我的练习扫帚也是，为什么...”

　　委屈的话说到一半，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她不解的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地面上的飞天扫帚，下一刻竟直接掏出魔杖指向它——
　　只是卡尔文的反应更快，在安娜贝斯刚有起手动作的时候就迅速使出缴械咒让她的魔杖脱手而去。

　　眼看手中的魔杖被打飞，女孩用震惊不解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但很快咬着牙转头跑走了...
　　唯有他一直站着不动，许久后低沉着嗓音开口道:

　　“起来。”

　　飞天扫帚此刻才颤颤巍巍地浮起，回到他手中的时候，略显粗糙的质感让卡尔文知道，它在安娜贝斯那受了不少委屈。
　　因此当她的魔杖指向它的时候，正是因为对主人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才使得卡尔文出手击飞了妹妹的魔杖。

　　“安娜贝斯的性子和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她难以正视自己的失败和缺陷，才会极端地想用魔法直接抹去你的自我意识从而操控你...我会去劝说她，告诉她不是所有天才都能样样精通，希望你原谅她...”

　　卡尔文安抚着手中扫帚的情绪，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在磅礴大雨来临之前离开了魁地奇练习场。

　　......

　　回忆一面面翻开最后又合拢，安娜贝斯最后也没能如愿在魁地奇课堂中取得一向优秀的成绩，但她不甘心，为此放弃了魁地奇的课程转而选择多修了三门课，同样以优异的成绩拿下高分。
　　在她看来魁地奇是可以放弃的，而这个代价也付的起，卡尔文自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如今的塔莉亚会对安娜贝斯产生威胁吗？

　　卡尔文说不清，只好揉了揉额角，起身将桌面上的文件收拾干净后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锁上的那一刻，窗外的夕阳也基本沉入了远处黑湖同森林交壤的边际线之中。

　　而最后一缕余晖逃离窗槛时，一个小身影扑腾着翅膀用爪子勾紧边缘，然后才从缝隙一侧钻了进来。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它蹦蹦跳跳地来到卡尔文桌前将手头的信件铺满了桌面，其中一封黑色的信纸在白花花的信堆中额外显眼，落款处是岚的字迹——

　　“看到此信，即刻带去并前往图书馆馆长处，注:等到现场再打开交与他。”

　　数小时前，刚回到宿舍的鸠看到了岚的笔记，便转换了形态继续手头的工作。
　　他已经整理出了几个关键信息，图书馆便是突破口，若是能找到那个假冒并擅闯的可疑学生，抓到那个人的概率或许会大大增加，于是在整理完线索后便着手写信寄给了卡尔文。

　　*

　　夜色如期而至，霍格沃兹城堡内无人察觉的角落中，一个身影正靠着墙根勉强站稳。
　　他面前站着金发碧眼的男子，只是此刻那道目光中的森冷仿佛能凝聚成刀刃，直直刺向对面的人。

　　“我能感觉到局势不对劲了...”

　　当他收到自己安插在图书馆兼职人员的消息后，几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由于当时情态紧急，不得不让另一个人只身闯进图书馆，而这是眼前的人第一次出任务，为了锻炼手下的人便让其自由发挥，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留下把柄。

　　想到这，安德鲁的眼眸更加凌厉，岚调查的进度之快，收集资料效率之高，还有那个该死的卡尔文...自己的妹妹都自身难保还在帮他调查。
　　那些蛛丝马迹以及看似毫不相关的可疑事件实则桩桩件件都指向他的身份，若是往大方向闹了去，在这霍格沃兹就混不下去了。

　　看向对面被折磨得双腿站立都有些困难的男子，安德鲁还是决定就此作罢，若实在不行就放弃这颗棋子。

　　“现在还不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安德鲁决定另找一个可用之人，他微微眯眼，想起了今早结识的所谓的“好搭档”。

　　卡尔文不是极力想要避免安娜贝斯和鸠相处吗，他倒要看看，三天后降落流星雨的禁林深处...会不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他冷笑着离开了原地，一旁神情狼狈的男子缓缓抬起头。
　　那一刻他的心下逐渐动了逆反之意，但如今还不是时候...

　　*

　　当晚，位于霍格沃兹另一边，安德鲁找到了那个人，确切是意料之外发现的目标。
　　前阵子他顶替了级长身边助手的职位私自拿走了一部分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资料，查看时无意间的翻动却让他意外发现了萨格诺普家族的孩子正在这个学院就读。

　　来到霍格沃兹前他曾在翻看庄园账本时留意过这个家族的名字，印象中这个学生应当是同卡尔文和安娜贝斯一并入学的。
　　而后他在动用资源细细后调查发现，这正是历代遗传了能窥探别人思想能力的神秘家族。

　　而他们和自己的家族也应当有过交易...不然庄园内不可能存有他们合作的签条，不过细想也是，祖父擅长这方面的事，帮助一个有隐匿需求的特殊家族不在话下。
　　于是安德鲁决定拉拢这个有用的势力，威逼利诱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只要能为他所用。

　　在掌握了这个叫迪伦的学生在霍格沃兹的生活行踪后，安德鲁特地跟踪他来到了一处拐角。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迪伦日常不时来到这个地方，竟是为了和一个女孩约会——

　　在那之前他曾私下调查过此人的底细，身为萨格诺普家族的长子，却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拥有一个只要取得对方信任就能窥伺内心的技能，任谁也不会再信任他，而他的家族之所以寻求祖父的庇护，自然也是为了保护他能够好好地在霍格沃兹上学。
　　此人应当也曾转学了不少次，越来越明白自己必须对能力守口如瓶。

　　然而最让安德鲁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施咒隐蔽身形躲在角落等待迪伦时，看到的却是熟悉的人影——塔莉亚。
　　这个曾在庄园内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孩正站在迪伦约定的地点等候，这让安德鲁眼眸一深。
　　祖父派来了这么一个麻烦精来解决问题?

　　他回想起过往的印象，那个女孩在家族庄园内总是和祖父一同出现，还时常和鸠在一块，很明显不大可能被自己收买，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被她发现。

　　安德鲁正思衬着，下一刻迪伦出现了，他们的对话让他不由得转移了注意力——

　　“塔莉亚...你不需要去做那种事，这种任务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这和你有关系么...迪伦，你的能力就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女孩那张笑起来如花般嫣然的脸沉寂如死水，她耷拉下脸转身离去。

　　塔莉亚所不知道的是，当迪伦在无意间看透她内心担忧的事后，就决定哪怕会暴露自己，也要不顾一切地劝说女孩。

　　而独自一人怔然站在走道上的迪伦身后，安德鲁于暗中勾起唇角，现出原形渐渐接近。
　　......

　　*

　　距离流星雨到来的前一夜，霍格沃兹城堡内开始进行一项神秘的活动，但与其说活动，更像是秘密进行的群体行动。
　　占卜学教授告诉同学们明天将要迎来流星雨，但唯有安娜贝斯靠自己的努力去赢得教授的赞许，提前一步知道了具体时间。
　　甚至她还比那些打算结伴一同观赏的人更快地选到了一块好地方，就位于禁林旁的一颗巨树上。

　　因此正当大家都在用魔法提前标记最佳观赏地点的时候，安娜贝斯正施法拿着飘逸出香气的茶点悠闲地路过图书馆，手中却稳稳当当托着比平时多出一倍的书。
　　在经过一些熟人所在的位置时，有些学生惊讶地以为安娜贝斯竟在这时还在认真学习，但看她脸上却丝毫没有以往拘谨认真的神情，更像是在度假，心情甚好。

　　等安娜贝斯走到距离自己位置更近的地方，她抬头注意到朋友们正坐在那围成一圈小声思考讨论着什么，其中的拉尼娜一看到她就急忙挥手招她过来，随后视线朝下注意到她手里抱着的一大摞书，眼睛都睁圆了。

　　“哇...安娜贝斯，还以为你今天居然有闲心来和我们讨论明日要去哪里看流星雨了，没想到我们啥也没带，你倒是带了更多的书。”

　　莫林卡坐在一旁看着，抬了抬压在鼻梁上的眼睛，同样身为学霸的她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

　　“应该是为明天能够尽兴地看流星雨到最后吧，娜姐总是不耽误任何学习进度，事先做好一切准备呢。”

　　安娜贝斯闻言粲然一笑，想着还是和自己相处最久的莫林卡最了解她，于是把书放在座位上坐好，旁若无人地开始翻看起来。
　　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大家一致的目光，她翻了好几页才抬头看向周围，发现朋友们都对她投以奇怪的注视。

　　“怎么了吗？想看书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们。”
　　“那个...不是书的问题，我们正讨论剩下的地点该怎么占呢。”

　　拉尼娜伸出手点了点桌上敞开的霍格沃兹绘点画卷，上面可以看到已经被零零星星占据了几个不错的观景点。
　　安娜贝斯闻言眨眨眼，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我已经找到位置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