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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回到过去 ...

  •   当晚暮已然降在临霍格沃兹时,距离这座安静冷清下来的古堡数百里外的另一块大陆上,某座高高矗立在格雷洛克山顶的魔法学校才刚巧步入黄昏时分。

      夕阳穿过围绕高大塔楼的云雾,透出强大魔法屏障遮盖下的伊法魔尼学院,将高低错落的建筑物都披盖上金辉,又随天边落日的不断降下渐渐消失,变得灰暗一片。

      此时位于某栋学生寝室的楼宇中,查理曼正少有地不坐在图书馆看书,那些厚重的课本被他零散地堆叠在地面和桌上,还有一部分被当事人自书架中取来垫在脚下,就这么支撑着他靠坐在窗边默然盯视着落日最后的余晖被远处的山峦吞并,带走湛蓝色眼底最后一丝光芒。

      伴随黑夜降临,他所住的寝室漆黑一片,寂寞和冰冷笼罩着窗边坐着的人影,本以为今晚也将这么度过的人动作无力地走下方才用课本搭建的台阶,直到临近门前才被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唤回。

      起初查理曼只是抬起疲惫的目光看向飞落于身前的猫头鹰,直到漫不经心地拾起它寄送的信件,彻底看清署名处的字迹后,才攥紧了手中的信纸狂奔出门。

      一路上他飞快地自口袋中掏出纸笔,写信要求距离最近的车夫备好马车,哪怕旷掉明日的课程也要即刻前往霍格沃兹,拜访某个日思夜想的人。

      这样的激动情绪一直持续到他乘上夜骐马车,坐在窗边兴致冲冲地眺望着天边的孤月,良久才随夜风吹拂渐渐平息下来,并再度拿起那封由艾德里教授亲自执笔写下并寄来的信纸,兀自陷入回忆——

      那是他来到伊法魔尼学校担任占卜学教授的时期,虽然只有短短三四个月,在还未过到一半的人生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成了查理曼这辈子难忘的回忆。

      最初他不过是站在图书馆窗边全凭好奇心地一瞥,就见到了身着一袭白衣的艾德里。
      而此人抵达伊法魔尼学校执教的信息早早就传入了查理曼耳中,因为他那曾与赫莫伊兰家族有过联姻的亲戚在不久前就与父母当面提及了这么个天才。

      于是,总希望儿子能依靠关系攀附教授的查理曼父母又把目光放在了艾德里身上,期待着借助这次机会让他好好考虑占卜学助理的预选位。

      因为查理曼直到六年级都还没下定决心要深入学习哪门课程,而父母二人身为曾经的教授,又特别注重维持家族的声誉和优良传统,自然也希望他能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在未来从事与教育相关的职业。

      为此他的父母曾不止一次暗中写信联系伊法魔尼学校的各课教授,并通过这层关系获得了不少推荐资格和机会,试图帮他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课目。

      或许在绝大多数贵族家庭的子女们看来,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没有哪位学生会拒绝拥有这样后台强势且贴心的父母,但这让当时的查理曼非常不耐烦。

      父母自小到大的教诲已经成功改写了他对其他职业爱好的一切兴趣,把儿子从满是好奇心和求知欲的天才变为了能枯坐在位置上整日苦读的榜样型学生。

      他本该反抗,但所有人都称颂自己的天赋和努力。
      父母为他佩戴上黄金制成的荆棘枷锁,让查理曼渐渐明白它带来的荣耀远胜于苦痛。

      但等到真正成为全能型学生的那一天,他却不得不面临选择,而父母一再地暗中督促和帮助更是让查理曼对所有课程都兴致缺缺,因此当这回轮到艾德里教授成为他们的巴结对象时,他已经做好了被擅自期待的准备。

      待这位年轻的教授抵达伊法魔尼,查理曼少有地放下课本来到窗边,静静打量着站在街道上被一众学生围观瞩目的男子。
      那一刻他只是眯起眼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

      这就是父母和亲戚口中的天才?
      不过是假借血脉赋予的能力罢了...出生于赫莫伊兰家族的人都拥有极好的视域,这点哪怕是自己也无法依靠努力追上脚步,显得很不公平。

      而那位艾德里教授显然也不过是个热衷于奇装异服的怪人,还喜欢夺得大家的目光,跟昔日的占卜学老教授相比一点都不低调,看上去花哨得很。

      因此,艾德里在他的初印象中并不算好,查理曼甚至觉得对方辜负了自己心底莫名其妙的期待感。

      于是他揉皱报纸,将其丢入垃圾桶,并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苦读和钻研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直到时间推移至他不得不去上那个人的课程,才起身收拾好桌面上满满一摞的书籍离开高层图书馆,来到占卜学教室。

      虽然他并不看好这位教授,但出于学业需要,查理曼还是像往常那样来到第一排座位,同时不出意料地发现那里跟平日比起来大相径庭地坐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对此他更加嗤之以鼻了。

      果然,艾德里教授依赖的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美貌还是实力,都是家族和众人里的佼佼者,大概也不需要多少努力就能博得大家的认可。

      查理曼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下了定论,同时心想像这样一个头顶光环接受大家簇拥的人,或许也有着自己最讨厌的性格。

      等艾德里真正出现在台上,坐在前排的查理曼只是默默在心下斟酌,果然他也拥有逢人就笑的本事,面对同学们简直亲和力拉满,难怪能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只要摆出那张极尽温柔和风度的脸,任谁也不会明里暗里地挑刺,看穿他依靠血脉天赋取得傲人成就的真相。

      第一节课就这么在查理曼的腹诽中度过了,唯一让他觉得可圈可点的只有艾德里的教学方式,确实通俗易懂,没有辜负教师这一职位所需的能力要求。
      在下课后他按照惯例找到那位教授过问额外的学习重点,对待其他课程也是如此,为了更快地接触和掌握到新知识,这早已成了查理曼的习惯。

      然而,他本以为对方会看在两大家族曾是联姻关系的份上轻而易举地让自己获得教授助理的资格,可对方却成了头一个让自己碰壁的人。
      艾德里表示虽然收到了他父母的信件,但这件事依然不能凭借关系轻易下定论。

      由此一来,查理曼才反倒对这位教授产生了些许兴趣,他至少不是父母所能巴结的那种只会看眼色行事的人,也突然有了干劲打算好好钻研占卜学,势要通过成绩来证明自己也能凭借努力超过天赋型人才。

      下定决心后,查理曼日以继夜地沉迷于占卜学,成功在一个月后获得艾德里的认可,拿到了担任临时助理的机会。
      但也就是这么短短一个月的交流和相处,他却根本没发现自己心底对艾德里的印象渐渐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心向学的人未曾意识到这种陌生的感情,哪怕它早已生根发芽。

      直到当面听教授亲口说出准予自己成为助理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喜悦才猛然自心底腾升而出,瞬间淹没了理智。

      那天夜里,在艾德里困惑的目光下,匆忙告辞奔出教室的查理曼这才迟迟意识到那些难以自抑制的情感。
      可自小的教育告诉他,这一切太过荒诞不经,学生怎么能喜欢上老师...他的父母定会引以为耻,艾德里教授也一定会拒绝自己,留给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谴责和非议。

      狂奔回寝室的查理曼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床上,喉间伴随剧烈的呼吸声一阵阵加紧,却只能竭尽全力说服自己学会忍耐和装作不在乎,因为第二天他就得担任教授的助理,必须把无关乎学习的思绪通通撇干净。

      然而等到他真正踏入占卜学办公室,来到艾德里面前,溢出心头难以遏制的喜意还是让从来不会冒冒失失的查理曼做出了那件令他后悔莫及的事情——
      在紧张和走神之际不慎打碎了艾德里交与他的水晶球。

      恐慌之下,查理曼逃走了,甚至自那之后没敢再来上占卜课,哪怕后来被父母责骂和问及这件事,他也像那天晚上一样,没敢回头看清办公室门口站着的人影。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一段时日,他再度拿起被自己闲置在桌面上的占卜学课本,开始怀疑当天的心动不过是错觉...便开始百般洗脑和强调自己爱的不过是书本上的知识,只是学得太过入迷了才以至于将这种强烈的情感附加在授课老师的身上,一定是这样子的...

      但后来,查理曼也尝试过反复确认自己的判断,却总是在半路偷看艾德里的时候感到心跳加速,所有不详的预兆让他无法再回避这段感情,也早已失去了直面它的机会。

      最终,在不断的犹豫退缩和自甘落败下,一切挽回的可能葬送于艾德里离开的那天,查理曼甚至没能鼓起勇气要到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只能麻木地坐在初见教授时那扇熟悉的窗口处,亲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随马车远至天际。

      ......

      约莫一小时的空中旅程结束后,查理曼终于在夜骐拖拽着车厢落地的瞬间被震动声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是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编织的梦境,像过往无数个夜晚那样,试图与艾德里教授相会。

      但现在的他不再像曾经半夜清醒时那般怅然若失,触及指间紧攥的信纸,一切的希望和可能仿佛都被握在手中。

      下车后,查理曼马不停蹄地赶往夜幕下的城堡,途径幽暗僻静的廊道,在亲眼目睹位于西南塔楼顶层那扇小窗透出的暖色时,他的脸上才浮现出笑意,随即急不可耐地奔入占卜学教室,站在那扇门前收拾好情绪,才礼貌地伸出手轻轻叩响。

      “进来。”

      记忆中熟悉温润的声音隔着木门清晰传入耳中,让他眼眶止不住地一阵湿润,又强忍下心绪将门推开。

      “晚上好,艾德里教授...依您信中要求,我赶到了霍格沃兹。”

      他竭力控制好声线,想尽可能地表现得平静正常。
      可当门扉完全敞开,目光触及那道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的修长人影时,查理曼还是没忍住将手背到身后...他鲜少会通过这种方式平静心情。

      “别紧张,此次邀请你来到霍格沃兹,只是想拜托一件事。”
      “教授可以尽管吩咐,虽然我...只做过您的助理一天,甚至没能在您任职期间上完占卜学课程,但我绝对有把握完成您交代的所有事情。”

      等查理曼磕磕绊绊地说完,办公室却陷入一阵沉默,他只能万分窒息地低垂着头,反复在心下斟酌自己是否说了不该说的,直到头顶突然泛起从未有过的触感...像是温柔地落下掌心,让他的大脑瞬间变得空白。

      “你真有这样的决心能帮我做到?”

      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查理曼只顾着连连点头,紧闭上眼尽情感受着他的触碰,哪怕艾德里在得到答案后就收回了手,他依然傻傻站在原地,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头发,兀自回味那种独属于自己的关怀和在乎,几乎要幸福得忘乎所以。

      然而艾德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从今晚开始,我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将灵魂封存入这面镜子当中...”

      他背对着查理曼举起桌面上倒置的圆盘状装饰物,然而本该显露出光滑镜面的地方却犹如漩涡般暗流涌动,透出危险的气息。

      “我,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先听我说完。”

      艾德里没看见身后人惨白的面色和颤抖的唇角,只是自顾自打量着这面刚被自己从庄园盗取回来的道具,在上上下下地彻底检查过一遍后,才转身朝查理曼开口:

      “我在母亲的指导下,从赫莫伊兰家族找到了自异国他乡带来的洄光镜,它能够穿梭回过去,或许还可以影响甚至是改写一部分未来,虽然当下还无人尝试过...”

      他看向少年的目光是一成不变的认真,仿佛正站在课堂上教学,将字字句句都解释得相当清楚。

      “我打算利用它回到过去寻找真相。”
      “但...教授,我不理解。”

      直到这时,艾德里才终于察觉出查理曼言语间的不对劲。
      他被迫自专注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定睛看清了少年泛红的眼眶。

      “您要回去做什么?”

      面对他的嘶哑着嗓音的追问,艾德里只是无声叹息,打算先将后续事宜交代清楚:

      “总之,我思来想去唯有曾经担任过助理的你或许能够胜任这一任务...”
      “不,我不会答应您这种事情...这太危险了!”

      查理曼声嘶力竭地否认后一步步退却到门口,妄想着只要自己不答应眼前的人,他就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对,只要像上次那样逃掉就好了。
      哪怕此去一别,可能再没有机会获得艾德里教授的认可。

      未曾想到头来留给自己的,依然唯有逃避这一条路...

      可就在他绝望之际,欲转身离去的刹那间,艾德里教授的话却让自己止住脚步:

      “你想离开也可以,但能不能至少听我把话说完,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头也不回地跑掉。”

      这句略带无奈的恳切请求让查理曼僵住了四肢,低垂着头缓缓站直身子。

      “正是因为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才会离开。”

      那具背对着办公室光线的身影隐隐颤抖起来,终于是咬牙切齿地道出心下压抑的不甘:

      “无非是为了你那个弟弟!否则也不会把我当做替身,不然在那么多魔法学校里的天才当中,凭什么唯有我能担任助理?”

      强行突破心坎后,查理曼忍无可忍地倾泻着怨愤,可唯有他知道,在此之后艾德里必然不会再重视自己了...但无所谓,就当做报复吧,谁让身后人如此对待自己,他才不愿做任何人的替身。

      然而没等查理曼抹去泪水不顾一切地跑走,身后响起的声音却有如无形的手,再度拉住了他——

      “我从来没把你当做向原,唯有一点确实得承认...在他失踪在外生死未卜的时候,你是我遇到的最像自己弟弟的人,但也仅仅是置身于另一个人生的他。”

      艾德里垂下眼睫,将那句实话道出:

      “如果他没有遭遇那些痛苦的经历,没有不幸的出生,大概会和你一样,住在偌大的庄园里,大胆地凭借努力超越那些颇具天赋的孩子...可能性格也会更加坚韧自我,而不是在命运的干涉下变得胆怯畏缩,需要更多的依赖和关怀才能走出那些阴霾。”

      他淡然阐述着其中一个支撑自己这么做下去的理由,丝毫不在意查理曼转过来的脸上满是泪痕。
      艾德里下意识以为那是因为他不甘于被自己的弟弟比下去,毕竟在后来找到向原的时候,他的确也动了再收助理的心思。

      而两相比较之下,向原因为兼具东西方预知血脉的缘故,自然是比查理曼的预知天赋要好上不少。

      然而就在艾德里自以为理解一切的时候,门口的人却突然转身冲上前来揪住了自己的领子,又在即将把脸凑近的瞬间止住了动作,垂下头去不断哽咽着:

      “可我对你的感觉...跟你对他完全不一样!”

      查理曼呜咽着松开手不断后退,那道不解其意的目光从未如此无情地狠狠刺痛自己的心。

      “教授,我喜欢你啊...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听到答案的人不出所料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让狠下心来当面告白的人逐渐变得心灰意冷。

      他再度转过身去,抛下话语一走了之:

      “这就是我的理由,您还是另寻他人吧。”

      查理曼迈开步伐一点点前行,好似破了个大洞的心口不断灌入冷风,却渐渐自沾满泪痕的唇角扬起支离破碎的笑意。

      这样就好...都死心吧,谁也别想成为谁的依赖。

      可就在他即将抵达教室门口的瞬间,艾德里的话还是无可避免地传入耳中,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破罐破摔的人停住脚步——

      “因为血脉继承的缘故,我自五岁起就丧失了理解感情的能力,所以无法对你爱慕做出合适的回应,这样的解释能否让你明白当下的处境?”

      艾德里未曾放弃地陈述着理由,实则他在每年都得和他人强调这件事,没想到这回也不例外。

      但他能理解查理曼的行为,且并不觉得引以为耻,只不过师生之间的恋慕很少能走到尽头,而自己唯一能做是尽可能劝服和安慰眼前的学生试着放下。

      “所以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查理曼站在原地不动,仰面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哽咽的话音,转头看向始终位于办公室门前的身影。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不慎打碎水晶球,又仓皇逃走的夜晚。
      但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至少艾德里教授没再沉默以对,任由自己消失在暮色之中,又或许也只是因为他现在有求于人吧。

      查理曼尝试着拿那些解释来说服自己转过身去,毕竟如果只是因为在感情上求而不得就逃避一切的话,会显得他和那个名叫向原的小子
      一样畏缩不前。

      直到他努力收拾好情绪站回艾德里面前,抬头目睹那人眼底的浅淡笑意时,才隐约明白了那句话的用意...或许他最欣赏和看重的其实就是这样的自己,也是和向原截然不同的地方。

      “在此之前,我能先了解一下所有事情经过么?”

      查理曼索性鼓起勇气问及那些藏在决定背后的缘由,想着至少也得等教授完全说清楚后再下定论,而不是任由情绪化的大脑掌控自身的行为。

      “当然可以,若你依然愿意帮助我,自此之后你将会是唯一一个知晓我行踪的人,因为时间回溯魔法必须保证当下的其他人都不清楚我将要回到过去的事情。”
      “那您今后会永远待在那面镜子里吗?”

      艾德里摇摇头,侧身让出过道,示意查理曼进来继续听他讲述下去。

      “只要等当下流逝的时间与回到过去的时间逐渐趋近,我就能从镜子里出来,而为了回到过去,这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唯有抹除存在感,才能真正置身于过去的时间线,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听完他的解释,查理曼了然点点头,又把注意力放在那些未曾说明的事情上:

      “所以您为什么要亲自赴身去改变时间线,您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艾德里在短暂沉默后抬起魔杖,将办公室的木门严丝合缝地关上,随后转身自桌底取出一枚少见的深紫色水晶球,里面缭绕着黑色雾气。

      “如果要彻底说清父母的事情,得花费很长时间,我只能先把水晶球里的内容展示给你。”

      他说着挥动魔杖轻点了点样貌诡异的球体,里面沉淀的雾气瞬间变得更加浑浊了,却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幅景象。

      出于好奇心和探究欲,查理曼特地凑近了些,眯起眼试图看清球体里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是谁,直到认出那人正是向原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紧接着,画面中的人突然被坐在对桌的身影步步紧逼,对方甚至还伸手掐住了他的下颌,呛得向原流出泪来,只能拼命张嘴解释着什么。

      没等查理曼为水晶球里的景象感到困惑诧异,之后发生的事情简直超乎他所想——
      只见向原刚说完那句话,他身旁站着的人便猛然抽出匕首趁其不备刺入胸口...伴随椅子哐当倒地的声响,躺在地上血迹斑斑的少年渐渐没了气息,水晶球也被大雾笼罩,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这...”
      “继续看下去吧。”

      艾德里教授面无表情地开口,这幅画面他已经看了无数遍,从最初的紧张到后来彻底麻木。

      随着他话音刚落,那些大雾又四散开来,显露出新的画面,似乎是某个昏暗狭窄的室内场所,能隐约看清栅栏的轮廓,以及某个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身影,正是向原本人。

      “他怎么去了阿兹卡班...”
      “这是另一个时空的他,大概率是被栽赃陷害致死。”

      查理曼闻言不由得转过头来,脸色隐隐泛白,在看清教授平静无波的脸色时拢紧了掌心。

      水晶球里的景象在二人注视下像是笼了层薄霜,逐渐覆盖上冰壳般的裂纹,由外到内一点点接近了靠坐在墙角的孤独身影。
      没多久少年就被冻醒了,他疲惫地睁开双眼,却能叫人清晰望见里头的绝望和恐惧,最终尽数消散于摄魂怪口中。

      待这一幕彻底结束后,那些雾气再度自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包裹了整颗水晶球,显现出令人费解的画面——
      那是两枚放置在深色木板上的戒指,一枚完好无缺,另一枚却碎得不成样子。

      看到这里,艾德里用魔杖轻点了点水晶球,里面的诡异景象终于恢复成最初的混沌状态。

      “这就是向原在所有时空下的命运,无一善终。”
      “但是...我认为最后景象的真实性存疑,由夜骐尾羽制成的戒指非常坚固,能永存于世间,怎么会被破坏成这样。”

      查理曼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把之前对向原的所有偏见都暂且收了起来,他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能惨成这副模样...哪怕拥有特殊的命数,具备比常人多一个甚至两个的未来可能性,也全都是惨死的结局。

      “关于这个占卜结果,我已经在查阅书籍的途中有了些许头绪...那枚戒指所具备的魔法与佩戴者的灵魂状态息息相关,任何一方出岔子都会导致魔法失效,造成伴侣孤独遗世的悲剧。”
      “也就是说向原那家伙的灵魂还出了问题?”
      “未必是他...我还得去索恩斯特家族问清详情,就算要佐证这个观点,唯一的办法也是回到过去,抵达能够得出答案的时间点,尽可能改写当下的未来。”
      “那您知道答案在谁身上吗?”

      对此艾德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并将后续工作详细陈述出来:

      “我需要回到向原陷入昏迷并被送往陌生家庭的时间点,趁他体内蕴含的魔法力量最为紊乱脆弱的时候进入记忆之境找到那个人,继而知晓当年的真相。”
      “那您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他吗?可父母怎么办...”

      尽管查理曼已经开始相信面前人的说辞,可换做是他,仅凭弟弟的身份就不顾风险地去尝试扭转未来,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弥补自己唯一的亲人...至于父母,他们或许不会再承认这一身份了。”

      艾德里语气平平的回答让查理曼瞬间止住了话头,心底的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追问下去,这句话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教授的人生或许才在前不久遭受了重大转折...否则不可能这么突兀地打算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其实你不用过分担心...哪怕我没能成功改变未来,也可以在两年后回到当下的时空,除非我本人在向原的记忆之境里遭遇了不测...到时候还请你帮我隐瞒下来,别告诉亲人,哪怕骗他也好,不要让向原认为自己的不幸拖累了他人。”

      他语气间的轻松和自信简直让查理曼感到难以置信,但如今自己也劝说不了什么,只能起身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通过走动的方式缓解压力。

      “那我今后要怎么做...帮您保管这面镜子?”
      “因为它是连接两条时间线的唯一载体,我们可以通过镜子沟通,但它必须被存放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确保除了你我,无人知道我抵达了过去的时间线。”
      “嗯...我明白了,那如果有人在今后问起您的行踪,还是熟悉的人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艾德里的回答很是果断,仿佛老早就想好了一切对策:

      “我的父母都知道这件事,他们不会干涉,同时也在前不久与我达成了交易,会阻止赫莫伊兰家族的人前来找麻烦,至于向原...你就说自己已经成为了我的助理,并不允许他过问有关于我的任何事情,直到学业有成的那天。”
      “可是...他不和您一样具备了很高的预知天赋么,万一毕业没多久他就赶来追问我怎么办。”

      然而查理曼心下担忧的事情很快因艾德里的一席话语悄然落地:

      “要想彻底精通占卜学,至少也得三十岁往后,到时候你按照我吩咐的去要求向原,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在两年内完全掌握所有知识点并担任代课教授和占卜师等职位。”

      不知为何,听着教授平静阐述那些要求的语气,查理曼突然有些心疼向原...非但无法知晓自己兄长的真正去处,还被安插了一堆难比登天的任务。

      “既然如此...我答应帮您的忙。”

      眼见查理曼终于郑重其事做出承诺,艾德里总算露出释然的笑意,并再度拿出那面镜子,用魔杖轻触浑浊的镜面。

      眨眼间他的身体便化作透明的光束没入其中,原先漆黑一片的镜子里浮现出与查理曼所处环境相仿的占卜学办公室,说明艾德里本人已经穿梭进两年前的霍格沃兹城堡,正手拿镜片隔着时空与查理曼遥遥相望。

      “今后便辛苦你了。”

      在瞧见镜子里的人朝自己做出回应后,艾德里终于放下心来,即刻准备离开夜幕下的霍格沃兹城堡,并乘坐马车迅速奔赴向原当下所在的居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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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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