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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夜半出走 ...

  •   困顿之际,我感到头顶正压盖着什么浸透了液体的块状物,质感和毛巾类似,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至少缓解了昏迷前遍及全身的燥热和不适。

      又尝试着掀开眼皮,勉强能看清周遭略显昏暗的场景,熟悉的布置和摆设告诉自己当下又回到了寝室。

      再转过头去,迷茫朦胧的视野中浮现出某个正坐在桌前的人影,他背对着自己,手边架着咕嘟作响的坩埚,不断飘荡出弥漫了一屋子的熟悉草药味。

      兴许是昏沉的大脑延缓了思考能力,我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那道背影上,他似乎正在观察某个物件...那些自身体轮廓边缘散发出光束的存在究竟是什么?

      困惑促使我皱着眉直起上身,头疼欲裂地伸手接住掉落的毛巾,却在彻底看清然久所坐桌前摆放的物品时白了脸色——
      那些焕发出光芒的景象在紫色软垫上的水晶球里不断变换...而然久正紧绷下颌神色紧张地观摩着我的过去。

      印象中占卜学课本里提及过,唯有能力强大的巫师才能用特殊的魔法致使某人水晶球里的景象被他人观测...而然久当下注视的画面早已不再是山洞中的场景,也就意味着他每晚可能都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窥探着那些东西。

      难道这也是艾德里的嘱咐么...
      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让自己接受这一切?

      因为想不明白,我只能垂下眼睫,目光放空地松垮着肩膀坐在床头,哪怕身体渐渐因离开被窝而着凉也未曾在意,直到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才彻底被暗中窥探的人发现。

      不远处很快走来一个身影,遮挡了室内唯一的光源,将我的眸底变得死寂暗沉。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尝试着为我盖上被子,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在催促自己快些躺下,但我只觉得周身和被窝也是一片冰冷,难受至极。

      “...我的信呢。”

      无视了桌边水杯的我口干舌燥地追问,艰难抬头望向天色黯淡的窗外,发现暴风雨仍在持续。
      那些风雨声一点点渗透进来,绵绵密密地下了大半天,这让我意识到自己兴许又被迫请了一下午的假,就这么浑浑噩噩地颓废到现在。

      “回答我。”

      意识到那人始终没什么动静,我心下渐渐滋生出不满,尝试像往常那样伸出手用力揪住他的校袍,却感觉自己的病情并没有在醒来后变得好转,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很快便被他挣开。

      艰难回头望向一旁的炼药桌,我发现治疗魔药还留在坩埚里,可然久丝毫不顾自己的意愿,而是趁人之危地用手把我轻易按倒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你故意的...”

      我就知道他眼下不会把自己早早治好,为了防止我立即做出那些有悖于他们计划中的行为。

      比如歇斯底里地争执不休,或是闹着要看家里人的回信...

      但然久的行为基本上证实了,我的父母直到第三天快结束了都没送来所谓的希望。

      感受着眼眶渐渐变得湿润,我蹙着眉痛苦地想要揭开他再度洗好并放置在额头上的毛巾,却被然久抓住了手,一点点将脸凑近。

      我咬着牙心想,他把亲吻用作安慰的方式早已不凑效了,可耳边响起的低语却使自己的心口骤然一疼——

      “别哭...在未来你会有新的家,和我一起。”

      他松开手,任由我断断续续哽咽着:

      “可是一切都变了...”

      埋头呜咽了没多久,泪眼朦胧的视线就逐渐灰暗下来,他抬起杖尖轻触我的太阳穴,魔法催动着遍及全身的疲惫感使眼皮一点点塌陷下去,溢出最后一滴滑落颊侧的泪珠。

      ......

      再度清醒的时候,寝室变得更加昏暗。

      我终于能毫无阻力地睁开双目,发觉高烧已经退去得差不多了,唇齿间也泛着淡淡的苦涩,哪怕然久特地在喂药后多灌了些水,依然没能冲淡那股深入喉心的难受。

      不过眼下这些东西与我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某个在昏迷之际就伴随左右的念想随时间流逝渐渐加深,促使我从未如此谨慎地走下床畔,分毫未曾惊醒一旁熟睡的人影。

      离开温暖的被窝后,我来到早已熄灭火焰的坩埚旁静静地观察着周遭的摆设,包括那颗已然黯淡下来的水晶球,又伸手触摸了一下坩埚的外壁。

      在发现那块区域的余温仍未彻底消散后,我轻手轻脚地靠近寝室角落的魔药放置柜俯下.身去,凭借记忆翻找出两天前自己亲手炼制的某种能挥发出气体的魔药,它在提炼后会呈现出膏体的模样,只需要点燃上面的灯芯即可释放药性。

      有了这么一个道具,之后的一系列工作很快在脑中成型。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蒙住口鼻,挥动魔杖悄声点燃灯芯,并将它放置在然久熟睡的床畔,反复确认他在膏体彻底融化之前都不会醒来后,才转身踏入寝室外廊道。

      临走前,我还顺手拿了些先前用作练习制作的隐身魔药,又趁着巡夜人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填写晚归名单表的功夫,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城堡。

      等终于摆脱掉困得直打哈欠的佝偻老头后,我只身站在宽敞而空无一人的走道中,抬头留意了下钟楼上的时针指向,发现距离第二日太阳升起还有一小时左右。

      现在唯有一件事需要自己大着胆子去完成,如果成功的话...没准我就能连夜离开这里,回到美国探寻所谓的真相。

      ......

      凭借先前来到那里受罚的记忆,我没花多大功夫便找到了禁林的出路口,那片区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显得尤为骇人,入目所及全是飘荡着雾气的阴森树林...哪怕我手中提着临时从寝室储物柜里拿走的小灯,也仅能照亮周身不超过一米范围的黑暗。

      但为了抵达目的地,我不得不大着胆子朝另一侧未曾有过人为修剪痕迹的灌木豁口走去,途径那些很是扎人又划拉破衣服的树丛子...路过先前居住的小木屋,再径直踏入旁侧通往未知区域的小道。

      摸黑寻找方向的途中,四下里还不时有诡异的声响频频冒出,但凭借先前在这里度过整整一个月的经验,我能熟稔判断出那些动静究竟是什么禁林生物造成的,心下的恐慌感也就大大降低了。

      不过沿途我还是头回见到了之前没敢近距离观摩的庞然大物...那些足有大半棵树那么高的小山状生物是教授上课时提及过的巨人,而眼下似乎正值它们相当活跃的时间点。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误入这些怪物的领地时,我的呼吸声也不由得紧促起来,很快手动熄灭了提灯,只能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摸爬滚打地行走,因为鲜明的光亮反倒更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前进,直到感觉前方十指触及的东西似乎是一片密集的灌木,我顿觉心下稍松,正想径直踏入其中,却被一个坚硬的疙瘩狠狠撞到右肩...险些歪倒在地上。

      可没等我来得及迅速点亮提灯一探究竟,却感觉手中空无一物,似乎是被刚刚的撞击破坏掉了连接把手的装置,导致一整个能够发光的部位都落在地上摔碎了...紧接着身旁又是一道自带喘气的闷响不断濒近,伴随刺耳磨牙声呼出足以熏晕我的恶臭。

      “糟糕...”

      意识到自己竟是倒霉至极地无意惊扰了正在睡觉的巨人,还没了照明工具,我只好一个劲地后撤并往外奔逃,却在没几步路的距离内再度撞上了另一座坚硬的“大山”,只能眼冒金星地跌坐在地。

      就这么一阵折腾的功夫,耳边果然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轰鸣声,充斥着碎石与枝叶被碾碎摩擦的噪音...那些家伙彻底被自己吵醒了。

      如果在这时候直接使用魔杖点亮光束,或许能照亮前方一片区域找到逃离的出口...但更大的可能是我直接在它们的眼皮底下暴露真实位置并被捉住。

      而继续待在黑暗中坐以待毙或是不知死活地奔逃,等待自己的便是某个即将降临在脑袋上的庞大躯体...下场约莫不会有多好过于被抓住,反倒是当场变成肉饼。

      正当我为眼下的处境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感觉暗中有只比自己宽大厚实许多的手掌攥紧了右手...紧接着全身就被卷入某个熟悉的传送隧道,眨眼间来到了更为宽敞的地带。

      就在我有惊无险地意识到这或许是熟悉的幻影移形魔法,那个深入险境救走自己的人却松手任由我摔在地上,顺带抢走了魔杖:

      “Accio.”

      我急得刚想起身,却被近在眼前的人影抬起魔杖直指眉心,尖端触及的皮肉泛起疼痛。

      “老实点,别以为你有多无辜。”

      那道声音明显来自于某个陌生的成年巫师,我只能颤抖着瞳孔观察他被兜帽严严实实遮住的身形,惶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兴许是黑巫师...在魔法界有着不少坏名声,专门从事于各种非法交易,甚至在大多数年幼巫师的睡前故事里充当着拐卖儿童身份的恶毒角色。

      “现在知道怕了?”

      他低笑着,用魔杖不轻不重地抽打着我的脸颊,随即站起身来把那根本属于我的魔杖收入自己的随身物品里,见我还坐在地上吓得不轻,索性没好气地叫道:

      “还不走,非要我绑着你才乐意?!”

      当下这个境遇让我意识到死里逃生未必能带来更好的结果,很快自己就被那个巫师拽起身子,死死遏制着一步步朝前方视野开阔的林荫走去,中途还不忘碎碎念着那些让我脸色更加惨白的话语: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回到这里继续做生意,顺带抓着个不知好歹的学生。”

      那人边说边笑,指间夹着封语音信纸似乎正打算寄送出去,口气听上去很是得意:

      “兴许能一路捎到你那里去,短时间内就算是霍格沃兹的校长也不会发现少了个人。”
      “你...你这么做是拐卖,违法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也不想就此坐以待毙,索性挣扎起来,却再度被那人死死钳制住:

      “那你呢?半夜跑到这里来玩...也不算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吧。”

      这句话让我万念俱灰,一时间忘了做出无谓的挣扎,也找不到用来反驳的话语,只能听着他刺耳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如果让你安安全全地回到霍格沃兹,可就不能带来教训了。”

      ......

      一路上我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逃脱,但那人在寄送完信纸后便挟持着自己继续赶路,完全找不到任何间隙和空档能挣脱束缚,何况那根魔杖还放在他左手边的口袋里,而我却被右手控制着,根本够不到那个位置。

      期间但凡自己有什么小动作,都会被他提前发觉并冷嘲热讽一番,顺带用过去做下的“光辉事迹”来恐吓我:

      “再乱动的话,我就把你送给最擅于处理这类人的朋友,他一定很喜欢你这样的发财树...想知道那些失踪的小巫师都去了哪里吗?”

      他松开那只捂住嘴巴的手,又掐住我的脸,像端详商品货色一样自兜帽下露出骇人的眼睛。

      “麻瓜界有不少人爱看魔术表演,尤其是那些以小孩子为主场的私人演出...会有位高权重的人专门光临并打赏。”

      我胆战心惊地听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可怕交易,很快被他挟持到某个临近悬崖边缘的地带,那里的冷风一阵阵地扑面而来,吹得眼眶干涩无比,可紧接着我便亲眼目睹了某个本该在今晚找到并利用它离开霍格沃兹的存在——

      那是一辆不按规矩私自停靠在霍格沃兹城堡接送区以外的马车,拉着它缓缓降落下来的是数只全身漆黑的夜骐,它们不断拍打着翅膀,在夜晚雾气腾腾的禁林上空犹如鬼魅般穿梭过云层,停靠在面前几米远的地方。

      再一想到待会要面临的所谓“教训”,我在心下万分肯定自己要去的地方绝不可能和身边人准备把我打包带去的地点相同,便趁他不注意奋力挣扎起来,终于是寻得某个时机逃离了掌控,急忙冲到马车边上苦苦恳求车夫出手帮忙:

      “他要绑架我!”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坐在雾气中看不清面容的车夫竟是回头朝自己露出森然笑意,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再度被那人纠缠住:

      “可惜,如果你提前付款预定了这趟行程,我或许会看在这个份上帮帮忙,但这次我的雇主是你身后的男子...原谅我的无情,干这一行不容易,只能在夜间逃脱魔法部的管束,如果得罪了他,没准还会被私下举报,得不偿失。”

      车夫刚说完这句话,我就被黑巫师用魔法变出绳索牢牢捆住丢入车厢,和他一同坐上了去往未知旅程的夜骐马车。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追悔莫及地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做出的举止会带来什么后果...顿时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黑巫师眼里,很快又开始新一轮的嘲笑和折磨:

      “害怕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的,毕竟你要去的地方可不是在英国,没人能找到你。”

      他的话几乎让我眼前一黑,心脏阵阵狂跳,难怪这人在刚刚会如此自信地笃定霍格沃兹里的人不会那么快发现自己的行踪,这分明是打算跨国绑架!

      哪怕他故意没封住我的嘴,想看我如何求饶和哭泣,我也只是浑身麻木地呆坐在车厢里,闭上眼强忍住心下深深的后怕感。

      果然...自己就不该心急如焚地想要依靠之前在别处得知的非法渠道偷偷抵达美国然后回家,这下子亲眼目睹了真正的非法交易和运输后,我估计这辈子都会后悔没有做个好学生。

      ......

      兴许是发烧刚好,又劳累和受惊过度,我在后半夜还是难抵困意地倚靠在车厢角落沉沉睡去,直到耳边突然传来某阵巨响,才倦怠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嘴巴似乎被封住了,怎么也张不开,只好强自支撑起上半身朝车厢外望去。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外面的景象几乎使我瞬间瞪大了双目,紧接着被一只手狠狠按倒在座位上——

      “再乱动一下,就把你卖给这里的巫师,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战战兢兢地摇头,直到他满意地看自己安静下来并松开手后才开始疯狂思索逃离的办法,毕竟刚才看到的景象绝对不会有假...目前马车所在的道路正是对角巷旁侧,也就是臭名昭著的翻倒巷。

      这里是许多图谋不轨和试图钻研黑魔法的巫师常常聚集购买特殊物品的地方,至少黑魔法防御学教授明确告诉过我们,绝对不要私自闯入里面...很有可能你会因为不慎目睹了某些黑巫师的交易而被卷入其中,下场更惨的还可能遭遇不幸。

      就在我欲哭无泪地脑补自己该不会就得交代在这里的时候,车厢的大门突然敞开了,我只能自余光中看到某个打扮不俗的成年男子正越过绑架自己的黑巫师朝里望来,那道目光给人感觉非常不怀好意...

      于是我反感得一度往角落里缩去,却被在旁坐着的绑架犯拽起捆缚身体的绳子,硬生生拖了过来。

      反正横竖也得面对...我只好皱着眉头目露哀求地看着那名约莫三十来岁的陌生男子,可他只是抬起和黑巫师一模一样的贪婪目光打量自己:

      “头回见眼睛这么特殊的,兴许可以卖个好价格。”

      我难以置信地疯狂摇头,可他只是拿出装有大把金加隆的袋子交给了黑巫师,临走前还将我的魔杖收入囊中,随后便吩咐身后的仆人把我扛到了另一个私人车厢里头。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从一个贼窝到了另一个贼窝...

      刚同那名通过非法交易买下自己的人坐上马车,他就举起魔杖把我全身的衣服都换掉...那件格兰芬多校袍被他拎在手中,眨眼间焚成了灰烬。

      我面色惨白,透过燃烧的火光看着面前人眼底的笑意,他的行为举止相比之前的绑架犯要礼貌得多,却也相当具有压迫感——

      “现在你的身份不再是霍格沃兹的学生,而是我交易的商品...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可以自由行动,但有哪些事不能做,你应该清楚。”

      似乎是见我仍被封着嘴巴无法应答,他打了个响指去掉那层魔法,随后将魔杖交给我妥善保管,看上去极尽善意,却丝毫没打算彻底放过我,毕竟他还花了不少钱...

      没人知道我亲眼目睹自己能被卖那么多金加隆的时候,心下有多么无语和绝望。

      “我能知道待会要去哪里吗...”

      出于即将前往未知地带的恐慌,我还是小声询问了一下,结果他的答案让我一时有些失神——

      “美国,距离这里很远吧...所以还请你放弃逃跑的想法,面对现实。”

      男子很有礼貌地笑了笑,随后收回目光看向手头摊开的书本,仿佛丝毫不担心我会逃跑,毕竟绝大多数居住在霍格沃兹的学生都是英国人,要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逃离可谓是难上加难。

      但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和自己要去的地方恰巧重合了?甚至还免除了所有的路费。

      我怔怔地捏着魔杖,不知所措地坐在位置上沉思,又很快从这个诡异的发现里意识到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必须得想办法逃脱身边人的掌控,这样一来没准就能顺利搭乘别的魔法交通设备回到家里去了。

      于是我很快回过神来开始在脑中制定计划,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在抵达美国之前最好表现出一副紧张陌生的模样,并尽可能地顺从他的想法以获得更多自由行动的机会,再看准时机逃离这个非法拐卖人口的鬼地方。

      细细思索完这些可行策略,我深呼吸尝试平静下心情,再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彩,发现自己乘坐的马车正行驶在国界边缘地带,即将经过某处能够折叠空间的魔法装置进入美国。

      或许这跟自己曾经来到英国就读的方式有所相同,但身边的人此次远行必然不是途径那些魔法部批准的用于正经运输的装置,而是类似于违法门钥匙一类的传送通道。

      刚想到这里,马车周围的景致就骤然变换了,原先正常的蓝天白云化作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和幻影移形魔法类似的诡异场景,四周浮荡着衍射的光斑,刺目的颜色充斥其间。

      就这么行进了约莫一分多钟,离开传送隧道的马车再度回到了现实世界,被强烈日光照耀着飞越一大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在近百米的高空中翱翔,是先前我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观。

      “想知道巫师们为什么要将传送通道放置在麻瓜界半空,而不是嵌入另一位面的魔法世界么。”

      耳边突然响起那个巫师的声音,我回眸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模样摇了摇头。

      “因为这种扭曲时空的存在很容易被魔法部人士追踪到不正常的力量波动,不出一天就会被发现行踪...而如果是麻瓜界,单靠魔法就足以破坏沿途经过的所有需要依靠信号设备才能对外联络的设施,仅凭肉眼也观测不到附近的区域。”

      我垂下目光面色懵懂地听着,却被他突然凑近的笑脸吓得往旁边挪去:

      “看来你不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呢,这类知识早在霍格沃兹三年级的必修课上就明确教授过了。”
      “我...我比较爱玩,没怎么认真听课。”

      头回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说谎,我甚至没怎么练习结巴的口音,居然都能模仿得让对方看不出真假。

      “可惜,今后你没机会坐在教室里听讲了,从误入禁林的那一刻起,就没了后悔路。”

      他撤回凑近的笑脸,从余光中能察觉出那人正上下打量我的状态,直到确认我开始表现得魂不守舍,甚至没了最初观赏窗外景致的心情后,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在这之后不久我们便渡过正规空间渠道进入了美国魔法界,降落在某处看上去还算繁华的街道上。

      下车前,我总算有机会分神打量几眼自己被换掉的服饰,从外观上看很是精致,似乎是用于舞台表演的装扮,结果没等我欣赏完全,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被佩戴上某个类似面具的玩意。

      “跟在我身后,等回了房间再自由行动。”

      我乖觉地频频点头,又在下车后趁那人继续往前走的功夫开始四下张望观察眼前这座四五层楼的建筑,尤其是那些窗边凸出的区域,没准能在待会成为自己逃跑时的落脚点。

      待完全进入门口后,眼前的景象最初还算正常,尽管总觉得四周站着的巫师在不断投来打量的目光,我还是勉强镇定下来跟着那个买下自己的人上到三楼。

      直到走进他提前预订好的房间,才被角落里放置的锁链子给慑住了,没等我来得及思考它的真正用途,便被身边的人握住手腕牢牢扣上了锁。

      “这就是所谓的自由行动?”

      我没忍住开口提问,却被对方无视了。
      那人收起一路上伪善的笑意,面无表情地把我困在那里后就转身离开房间,在开门的时候还碰上了某个服务员模样的巫师,二人正交谈着什么——

      “已经按您的要求好生招待莱恩先生。”
      “邀请他上来看看,就说这次的人包他满意...”

      谈话声随关门动作远去了,他甚至不打算上个锁,估计是笃定我必然没法从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逃走。
      而再一联系上对话内容中提到的莱恩先生...大概率就是最后买下我的人了,真没想到这个非法产业链还有这么多关系和环节。

      不过眼下我已经在脑中想好了应对措施,方才进门的时候就能注意到窗口处是微微敞开的,而如果要趁那位顾客上楼的功夫利用房间内的设施做好所有准备,有些不太实际。

      最佳办法应当是先假装逃离,制造混淆判断的现场躲过莱恩先生和紧随其后检查房间的那名巫师,等他们都笃定我彻底从窗口离开了,再真正从原先的道路逃离。

      理顺思路后,我在原地变身成阿尼玛格斯,轻而易举地逃脱了锁链的束缚,本想着再毁掉困住自己的枷锁,但那玩意根本无法用魔法破坏掉,索性就被我丢在一边了。

      之后便是将微敞的窗口打开,再撕扯掉卧室里的床单制作成长长的布条沿逃出通道垂落下去,做到这一步时耳边已经能隐约听见外廊道上的脚步声,于是我又很快变回阿尼玛格斯形态,衔着魔杖偷偷藏进床铺与柜子的夹缝之间,他们总不可能发现这里实际上藏着个人吧。

      万事俱备后,我缩在角落里观察着那人推开房门目露震惊之色,又朝廊道里怒喝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紧随其后的是那位贩卖自己的巫师,他倒是没莱恩先生那么傻,而是先上前一步确认锁链的状态,又来到窗口细细观察才收回视线,很快冷静下来劝买家稍安勿躁:

      “我派人去这栋楼的左右两侧围堵,您可以先到楼下稍作歇息,一会就能把他带回来。”

      好生劝慰一番后,这两人总算关上门离开了。
      我也急忙自这个蹩脚的地方钻出去,抓紧时间趁那人派出拦路虎前变身成正常形态夺窗而出。

      可就在我伸手抓稳布条,坐在窗前准备下楼的一瞬间,眼前的大门突然敞开了——

      “我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没料到你居然真的学会了。”

      那道熟悉的声音惊得我险些没抓稳手中的床单,却在好不容易控制住平衡后对上那张渐渐接近的阴森笑脸:

      “虽然你很优秀,但撒谎的终归不是好孩子。”

      我眼睁睁看着他抬起魔杖,迅速指向破布捆绑的床脚,便迅速反应过来松开双手,任由自己沿粗糙的墙壁飞速下滑...哪怕手心因此磨破了皮也只是咬牙忍着,直到距离地面还有最后两层距离,才因破布断裂而径直摔落下去。

      “该死...”

      伴随一阵钻心剧痛,我几乎不用去确认就知道身体触及地面的皮肤已经破开,被粗糙表面摩擦得阵阵生疼,但眼下已经没空去考虑这些东西了...我很快强撑着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冲向不远处尚未被封锁起来的街道。

      在步入阳光下还算密集的人群不久后,我精疲力尽地不断回头确认自己没再被追上才放缓脚步,一点点吃力地挪动前进着,身上狼狈的模样引起不少路人的注视。

      “您好...请问距离这里最近的傲罗值班室在哪里?”

      沿途路上,我不得不考虑率先找到安全的地方恢复伤口,只好可怜兮兮地拽住某个路人询问方位,幸而他非但好心问候我的状况,还直接领着我来到值班室。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我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自己被绑架的过程,包括那些从事非法交易之人的面容,在询问完后又被带到另一个地方接受所谓的走失登记。

      那些工作人员在知道我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后纷纷面露讶异之色,很快便把案件上报给了更高一级的负责人。
      期间我除了在值班室美美享用了一顿他们赠送的餐饮,还被一名女士带往乘坐前往自己家里的马车。

      上车前,我又和她谈起了自己出逃的经历,却没想那位新上任没多久的傲罗在听完后直接指明了我计划中存在的漏洞:

      “之所以会被发现,应当是你没有提前拉扯捆绑的床单,而是直接将它垂挂在窗沿上,这样那个人就可以根据纤维组织的破损程度判断你依然还待在室内了。”
      “原来如此...”

      在这番提醒下,再度回忆起方才惊险经历的我有些紧张,但身旁的女士很快伸出手安慰似地拍了拍我的背部:

      “别担心,已经安全了,在抵达你提供的家庭住址前,还可以再小憩一会。”

      经历了这番有惊无险的旅途,我才在彻底放松下来后意识到自己其实累得不行,很快便倚靠在车厢里睡着了。

      ......

      再度醒来时,我睁开惺忪睡眼发觉周围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没有丝毫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车厢内也打开了照明用的暖黄色小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依然是那名傲罗。

      “回家吧。”

      我感激地点点头,再拿起魔杖步入夜晚的居住区,哪怕周围的光线略显昏暗,在看见熟悉的建筑和街道时,还是没忍住泪湿了眼眶。

      身后的马车已经随夜骐翅膀的拍打声逐渐远去,我一步步踏入熟悉的小道,接近窗口亮起灯光的房子,本想着快点赶上前去敲开门迎接整整一学期没能见到面的父母,却在目光触及栅栏边上的邮件箱时怔住了。

      我缓缓伸出手,从里面取下了那封唯一没被拿走的,独属于自己的信件。
      上面还盖有用于检测邮件情况的魔法贴纸,也迟迟没被拆去,难怪这几天以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失魂落魄地发现自己似乎被无视了之后,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凑近那扇熟悉的窗户,还记得当初自己病醒后每天都躺在附近的床上看向窗外的植物,身边也矗立着比离开时更为高大的橡树。

      就在我怔然犹豫着是否要敲门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谈话声,正是自己的父母——

      “里奥,我好期待,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迎接儿子归来了。”
      “嗯,就是不知道塞德里克在那里学得怎么样了,他向来喜欢占卜和预知,幸好有这么个机会得以把他送去最著名的家族里培训...”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和父母口中说的是一个人吗?

      感受到逐渐压垮而来的绝望,我颤抖着瞳孔一点点后退,直至碰上障碍物,才惶恐不安地迅速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隐有些眼熟的人影...似乎正是记忆里某个欺负自己的男孩长大后的模样。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我,片刻后浅笑着说出了那句彻底击碎我的话语:

      “这里可没有你的家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夜半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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