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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过往谜团 ...

  •   当然久再度于当夜拜访西南塔楼,踏入那扇木门背后的办公室时,见到的正是站在桌前凝眸注视着水晶球景象的艾德里。

      相较于不久前在门扉敞开那一瞬间展露出来的冷冽和不近人情,他此刻的面容已不再那么严厉,反倒有些疲惫,在见到来者时闭眼轻掐了下人中。

      “看你的模样,他应当还是没接受。”
      “这种事情,对谁来说都需要时间...你刚刚吓到他了。”

      然久索性也不兜圈子,径直把话说清楚。
      基于对向原的了解,他还是不希望艾德里过于紧逼着对方接受现实,以那家伙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习性,这么做可能不仅无济于事,还会有反效果。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就算是同父异母的,那也是我自小带大的孩子,如何教育取决于我自己的想法,再者我还没同意你接手他的未来。”

      面对然久的建议,艾德里的脸色再度显露出几分冷然,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始终不曾松懈过,毕竟面前的人正是阻碍向原接受过去的存在。

      如果那个叛逆的少年一心想着同他坠入爱河逃避一切,就不会去试着去解决记忆中的女子和过去遗留的问题,何况外来的威胁一直都在,自己不可能视而不见。

      “你是说向原是赫莫伊兰家族的私生子?”

      面对然久的疑问,艾德里只是无声叹息,继而挥动魔杖将桌面上覆盖着紫色方帕的水晶球取到二人中间。
      在将其展显给他之前,还是必须先道出几年前的真相:

      “这件事是家族绝不对外公开的机密,我作为未来当选家主身份的人选之一,本不应该透露给外者...但眼下我不得不寻求他人的帮助,因为当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再犹豫徘徊了。”

      听着他口中的说辞,然久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索恩斯特家族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一样...难道魔法界赫赫有名的预言家族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切都要从我父亲当年突然听从了前任家主的吩咐,离开赫莫伊兰庄园开始,到他远渡重洋归来...我才在那天雨夜里见到了自己的弟弟。”
      “当时我刚满不过八岁,在亲眼目睹母亲因此崩溃的一幕后,自然也对这个孩子抱以很深的怨念,更是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发现父亲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淡后,愈发跟着厌恶起这个弟弟...哪怕当时我没能从家族里的任何人口中得知真相,但他的到来几乎彻底摧毁了本该和睦美好的家庭。”

      艾德里回忆起过往,不由得缓缓闭上双目,自然也没能看见然久眼底的诧异。
      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数天前魔法部副部长在霍格沃兹的演讲内容实质上完美吻合了那段过往...也难怪那个人会离开赫莫伊兰家族,正是因为丈夫在婚姻中的背叛,致使她认清了现实。

      “但久而久之,随着我渐渐长大成年,在家族中具备地位和了解真相的权利后,才终于得以窥见那些残酷的真相...而这仅仅源于赫莫伊兰家族想要摆脱预知血脉能力带来的负面影响。”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在家族中任何拥有强大‘视域’的人都会在到达一定年龄后来到庄园祭坛,从里面浮现出来的文字中得知自己即将为继承预知能力献祭的事物,当然也有可能仅仅是一句箴言。”
      “一般来讲,那些直接献祭自身所拥有事物的人能够继承更强大的预知魔法...也更有机会成为家族内部的管理者、长老、甚至是家主,例如我当年就是直接被剥夺了理解情感的能力。”

      艾德里说到这里的时候,然久没忍住开口问道:

      “那你失去了这个能力,是否意味着此生都无法同任何人相爱?”
      “目前来讲,大概如此吧...但后来我渐渐意识到,它只是剥夺了爱情,并没有让亲情也一并消失...否则我就不会在犯下过错后,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寻找失踪的向原,而这一切大概率还是由父亲一手促成的。”

      艾德里把话题掰正,顺着之前的事情继续讲述下去:

      “当年他应该是只得到了一句箴言,所以失去了竞选家族内部重要职位的机会,再到后来同母亲在一起,本该会这么平平淡淡下去...但他却在跋涉到异国他乡后找到了拥有东方预知魔法的女子,并带回了承载这一能力的后代,一跃成为了新任家主。”
      “这些秘密一直到我盲目听从母亲的命令,将向原带到祭坛上做出不可挽回的过错后,才被父亲告知...那天他说这一切迟早会降临到那个孩子身上,因为向原本就是用来献祭以填补血脉传承魔法的漏洞,进而让赫莫伊兰家族所有人不再需要付出继承预知力量的代价。”

      话音落下的时候,然久明显感受到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渐渐郁积在心口,却无处释放。

      “在那之前,对此事尚且一无所知的我仅仅是试着去怜悯那个孩子,或许是因为父母早已决裂,我只剩下这个亲人能够陪伴自己度过那段时光...直到后来有天母亲突然找到我,说只要我将向原带入祭坛,她就愿意同父亲尽释前嫌,而我照做无误的后果便是险些使他丧命。”

      艾德里少有地显露出愧疚的神情,眼眸里黯然失色,而在旁倾听的然久只是默默垂下视线,他甚至能隐隐猜到后续的发展,这必然跟向原后来居住在美国,继而入学霍格沃兹有所关联。

      “当时父亲也同我一并赶到现场,只发现了空无一人的祭坛,上面血迹斑驳,母亲也不知所踪...直到几天后她重新出现在赫莫伊兰庄园,面对所有人的盘问指责,只是选择就此离开这个曾让她无比向往的家族,丢下我和父亲一走了之,还对向原不知所踪一事闭口不谈,这些都被她当做把柄用以要挟赫莫伊兰家族无法追责。”
      “母亲临走前,我也曾想过要如何质问她,却反被痛骂自己向着那个破坏家庭的私生子,一个只是用来献祭的容器...直到那时我才发现父亲实际上还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而这个秘密直到我获得竞选家主资格的那天才彻底知晓——向原必须赶在十八岁那日被献祭,否则预知魔法就会彻底融入他的身体当中,无法再被剥离出来。”

      这句话中隐含的危险因素很快被然久察觉,他拧紧眉心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知晓向原就读于霍格沃兹的?”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危机...父亲在那之后并没有告诉我向原的踪迹,他作为依靠这个私生子继承家主的人,在过去两年内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向原,但最先一步找到他的人却是我的母亲伊瑟希...是她亲口告诉了我实情。”

      艾德里的面色渐渐严峻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当下依然不能保护好向原,因为还有太多东西没搞清楚,包括当年向原是如何再度变为另一个家庭的寄养者这件事:

      “所以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父亲在背后做主使,无论是隐瞒向原当下的所在地,还是让他进入霍格沃兹就读,应当都是他暗中在背后做助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明明更早一步找回向原才符合他当下的追求,否则他的家主地位必然会在向原十八岁那年被推翻。”

      他边说着,回身拿起桌面上放置的纸条,然久也认出了这正是昨晚交由月殷送达给艾德里的信息,上面写着向原当下的家庭住址。

      “在我收到你寄来的关键信息后,更加肯定这一切或许正是父亲所为,他应该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了失踪的向原,为了掩人耳目,又将其安置在美国一个普通的巫师家庭中,顺带让领养他的夫妇隐瞒实情,不让向原就近入学伊法魔尼,就是为了防止受到伊瑟希的暗中调查。”
      “难道这也是向原未满十八岁就入学六年级的缘故?”

      在艾德里的梳理下,然久也摸清了头绪,开始在脑中整理现有的线索,并适时提出疑问。

      “或许吧,他想借此制造出假象,甚至说服了霍格沃兹的校长破格录取这样的学生...当年不止是麦格校长,就连你的家族他也求助过。”

      这话让然久不由得有些怔然,回想起艾德里在先前恢复向原记忆的做法,他发现这件事居然和索恩斯特家族也脱离不了干系。

      “前天我就私下拜访过你的家族,依靠从父亲那里获得的信件,把当年缔结的交易一并解除...或许致使向原失忆的工作正是我父亲交由克洛芬先生着手安排的,这才把他的记忆连同预知能力全部封印起来,再安排他进入陌生的家庭适应新生活。”
      “那他为什么又突然打算暗中帮助你找到向原,分明之前还隐瞒了所有信息,包括一部分真相。”

      对此艾德里只是摇摇头,承认当下即使是他也无法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那些反复推敲的事情至今没能得出个准确答案。

      “在将向原的记忆恢复后,我写信追问过父亲类似的疑问,但他闭口不谈,只是告诉我关于当初为何不让向原接触魔法的真相...因为一旦那孩子开始感知并使用魔法,他体内蕴含的力量就会渐渐与自身融合,对献祭造成影响。”
      “所以向原才会在十六岁才开始学习魔法...”

      得知这一真相的然久终是没忍住痛骂道:

      “或许这么做很无礼...但我还是得说你父亲真不是个男人!”

      面对然久情绪激动的言辞,艾德里的面色始终平静如水,他对父亲的印象早在那日雨夜后就彻底改变了...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没再亲口叫过这个称呼,他的一意孤行摧毁的不只是家庭,还有无辜的向原,以及背后他从未谈及的那个陌生女子。

      回想起水晶球里言笑晏晏的面容,艾德里默然将覆盖其上的紫色方帕掀开,显露出里面血染的场景。

      “这是今日向原在课堂上接触过的水晶球,只有等他的能力彻底恢复后,才能依靠里面显现的景象得知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的话让然久明白面前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探寻过去的真相,但这个过程也将无可避免地伤害和刺激到向原,才承担了不少误会。
      或许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他才能接受和原谅艾德里的做法。

      “今后我会在每节课堂上要求他写下水晶球里的细节,这件事还请你帮忙监督。”
      “嗯...他大概率不太乐意,我会尝试着说服向原。”

      然久无奈抚了抚额头,又在听到艾德里口中的解决方案后默默为向原哀悼——

      “不用说服,如果他不听从管教,可以把人领到我这里。”

      实话说,在目睹了向原今日的惨状后,然久多少还是有些心疼,同时希望那个可怜的家伙能熬过这段时间,到时候怎么要求自己补偿都无所谓了。

      “既然这件事已经说定,是该听听你的线索了...之前帮向原拿书的时候,你提及过关于伊瑟希的事情?”
      “嗯,但我对你母亲的印象仅限于先前同向原在天台植物园与安德鲁对峙的经历。”
      “安德鲁?”

      艾德里闻言,脸上流露出与不久前的然久一模一样的诧异神情,又很快收敛了...暗自感慨两个家族或许真有什么不解之缘,为何总能牵扯到一起。

      “他之前的作为事关索恩斯特家族的秘辛,我受家规制约无法尽数透露,你或许得找现任家主寻求真相,亦或是直接去问安德鲁本人。”

      然久只能实话实说,毕竟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早在洛吉塔被悄无声息处死后就彻底尘封。
      那份秘密签订的卷轴也被祖父暗中保管起来,里面写明不再追究安德鲁过去所犯错误,他借此逃离了那些罪过,换来的代价是永远被囚.禁在索恩斯特家族,为那个令他深恶痛疾的存在奉献余生。

      本以为这件事无法被轻易搞定,可艾德里的从容反应有些出乎然久的意料:

      “家主倒是不太能指望,但安德鲁的话...我还是有把握的。”
      “你和他有过交集?”
      “一年前,我在某次拜访母亲住所的途中碰到了这个人,他自作主张打算同我结交。”

      艾德里的话让然久凝起眉目,意识到当年安德鲁逃出魔法部后,兴许就是依靠了伊瑟希所掌控的地位和权力摆脱了牢狱之灾。

      “你还记得那时候的大概日期和具体事件么?”
      “如果按霍格沃兹每学期的时长来算,不偏不倚正好临近期末,魔法部也在进行推举副部长职位的最后一轮评比环节,我在当时被母亲邀请来那里做客,说是能够增长见识,顺带亲眼见证她依靠自己当选副部长的一幕。”

      听完这段描述,然久沉吟片刻,逐渐在心下浮起某种猜测,于是他没怎么犹豫地继续追问:

      “当时你有到场观摩最后一轮环节么。”
      “我确实依照魔法部官员的指示来到了现场,但当时出现了意外,本该上台演讲的男子不知所踪,几天后他便被曝光了家族企业涉嫌利用政治手段私下牟利的丑闻。”

      艾德里言之凿凿的态度没能让然久完全信服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而是继续问询其细节:

      “那名被淘汰的官员最后有找到吗?”
      “事件的后续我无从得知,魔法部将副部长职位授予给母亲的那天,我就离开英国回到伊法魔尼继续代课,不过在那之前我还去了趟父亲先前来过的异国他乡,期间安德鲁也在我身边。”
      “你和他一块去了那里?”

      然久不由得皱起眉头,下意识觉得对方不可能与这样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建立友谊,但艾德里只是平淡道:

      “是他非要跟我结伴同行,却又中途回了英国...我和他并没有多少交集,当初之所以没能拒绝也是因为母亲的要求,她希望我至少能同安德鲁友好相处。”

      这句话中的关键细节击中了然久心底的疑点:

      “所以说你母亲实质上与安德鲁有过接触,他们之间或许必然存在过合作关系,否则不可能在当时悄无声息地来到天台植物园,我亲眼目睹安德鲁写信寄送出去,紧接着伊瑟希就连同几名傲罗造访了霍格沃兹,这件事后来甚至没被任何人发现和报道。”
      “你是说我母亲前阵子秘密到访过这里?”

      联系上伊瑟希先前写信告诉自己向原的所在地,顺带与麦格校长商量并安排了占卜学教授的职业代课资格,艾德里逐渐有了眉目:

      “或许伊瑟希手中的向原个人信息正是依靠安德鲁获取到的,但他们之间的合作早在去年就存在过...”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关于当年参与最后一轮竞选资格的男子最后的下落,既然你有把握从安德鲁口中得到信息,那我就负责查询那名官员的资料。”

      二人在简单分享整合各自的线索后,完成了调查分工的过程,彼此间也渐渐有了信任感,没像最初相识那样气氛生涩。

      然久在起身临走前又想起水晶球的事,索性径直朝艾德里请求:

      “关于向原的过去,我能了解一下么。”
      “虽然教室内的水晶球向来不允许外借,但这次算例外。”

      坐在椅子上的人没怎么犹豫地伸出魔杖,使其安稳飘入然久手中。

      “不如这样,今后你让他每日触碰水晶球并记录下细节,也好比对先前的占卜结果,看是否有新发现。”
      “那我估计得被向原抱怨好久...”
      “如果他再无理取闹不相信过去,就说是我专门布置的作业,算进期末总评。”

      面对艾德里果断平静的决定,然久突然深刻理解了向原愤怒不甘的根源。
      有这样的兄长担任自己的占卜学教授,估计能做整宿的噩梦。

      ......

      告别艾德里后,离开西南塔楼的然久行走在夜黑风高的霍格沃兹城堡里。
      他毫无压力地熟练躲开那群按照既定路线巡逻的斯莱特林学生,肆无忌惮穿行在宵禁后的廊道中。

      毕竟自己曾经就是设计这套流程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哪里最安全,为了减缓待会即将窥见向原过去的紧张感,然久选择通过走路的形式散散心,而不是直接幻影移形到寝室门口。

      先前之所以没怎么使用这个便捷的出行方式,不过是为了陪向原慢吞吞地散步,也好同这家伙聊上几句,捉弄他两下...

      但自从知晓了向原极其不易的过去,又见到他脆弱无比的一面,然久决定最近还是表现得不那么腹黑,多安慰关心下对方。

      而就在他兀自琢磨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谁在那里?”

      很快认出彼此的二人在狭道相逢,纷纷诧异于对方为何会在这时候碰上面。

      “你不是辞职了吗,大晚上的还在这晃悠。”
      “有事出门罢了,今晚不是有制作流程要完善么,布莱登还在办公室等你?”

      被突然戳中心事的普兰奈无奈叹气,自打接过学院认可的比赛证明,她就开始为此忙碌起来,还得拉着合伙人一同受罪。

      “他回去后还得忙着熬夜研究新式魔药,我没让布莱登陪我继续待在那地方耗,反正到时候也要再开几次会议,有什么灵感和计划还得是大家一块商量管用。”

      解释清楚后,她也没怎么计较对方深夜晚归的问题,而是继续提着手里的灯到处巡逻去了。

      告辞普兰奈后,回到寝室的然久事先来到向原床前,在确认他今晚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后才拿出水晶球将其点亮,里面的画面也都一一浮现出来。

      看完男子抱着尚且年幼的向原离开山洞来到屋内避雨的景象,留给他深刻印象的莫过于那个躺在竹席上死相凄惨的女子...然久第一眼便认出了她正是记忆之境中弹奏古筝的神秘存在,也是没能给出解答的谜团之一。

      收好水晶球的然久坐在桌旁沉思,他不是没想过再度进入向原记忆的可行性,但贸然闯入显然不太妥当,更别提向原的记忆还处在刚恢复没多久的状态,承受不了摄魂取念的力量。

      于是他只好拿出纸笔,将过去自己在向原记忆里看到的画面写信告知艾德里。
      除此之外,他手头上还有之前救助斯芬克父子时留有的路线图,如果能拿这件事要挟安德鲁说出当年同伊瑟希合作的实情,或许就能作为一部分可利用的证据。

      心下的直觉让然久分外肯定伊瑟希好心告诉艾德里向原的行踪一事是别有所图,否则就无法解释她当年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把向原提前献祭出去,那个女人背后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2章 过往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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