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168、魔药补习

　　醒来后的一整天我都无精打采，困扰自己的事情甚至严重到影响睡眠的程度，以至于昨晚的梦境里满是穷追不舍的巨大水晶球碎片和艾德里教授站在前方的身影。

　　他收敛起温润的眉目，冷声告诉我不用再来找自己了，占卜学不需要缺乏勇气和自信的人，连失去都做不到谈何获得。

　　于是我几乎浑身冷汗地自被窝里惊醒，深呼吸后才疲惫地睁眼发现自己就这么做了整宿的噩梦，所幸醒来的时间还不算太早，否则估计是再难入睡了。

　　值得庆幸的是今早没有额外课程，还可以再躺一会缓冲下疲劳感，等起床了才好继续背书。

　　于是我又缩回被窝反复斟酌教授的话，感觉心下隐隐有了自己的答案。
　　哪怕在噩梦里逃窜，我也不顾一切地试图追上他的步伐...这不恰巧说明自己其实具备直面的勇气吗。

　　虽然更多的可能还是害怕自己落后于然久还有那些朋友们，如果未来不能找到适合的工作，这兴许比失去什么还要来得更可怕些...

　　反复自我拷打一番后，不远处传来了开门声，然久和他手里自带香气的早餐勾着我的胃口，一时间便把那些琐事通通抛之脑后了。

　　“今早有什么好吃的？”

　　注意到我已经醒了，然久很贴心地靠到床头将手中装着食物的纸袋凑了上来:

　　“甜口的，芝士奶酪三明治。”

　　那还真是赶巧，压力大的时候就是要多摄入些甜食！

　　于是我没怎么犹豫地伸出手正想要接过去，却见然久故意退后了几步:

　　“在桌上吃，先换衣服。”
　　“之前的宵夜我们不都在床上吃了吗？”

　　好不容易有偷懒的想法，还被人要求这个那个，我没忍住撇着嘴反驳了一句。
　　可他根本没听进去，而是直接将早餐拿到书桌上，还特地放在昨日复习时摊开的课本里头。

　　“那是特例，平日可不能这么懒散。”
　　“啧。”

　　回想起昨日然久在床上好言好语安慰自己还主动喂食的模样，我别过脸去冷哼一声，本以为不会被他发现，却还是被揪住了把柄，甚至特地提及某个我不想面对的东西——

　　“别忘了你昨晚本该在九点回到寝室接受魔药学辅导，却跑外头买醉的事情。”
　　“......”

　　我装作没听见无视了那人的话，却在用魔杖穿戴好衣服后正对上然久面无表情的脸。

　　“...你已经惩罚过我了，还想怎样。”
　　“惩罚归惩罚，学还是要学。”

　　他一改抱臂的动作走上前来，我见状急忙转身扑向书桌上的早餐，却在指尖即将触及它的瞬间扑了个空。

　　“你这是虐待！吃不饱还学什么习...”
　　“想吃的话就过来，边吃边学，补齐昨晚的进度。”

　　然久口中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却先一步上了床，还伸出手拍拍被单对我发出邀请。

　　看他一手捧着课本一手抓着早餐的模样，我无奈之下只好苦着脸走过去面对现实。

　　刚一坐到床上，自己就被他伸手揽在怀里，想逃脱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早餐被他拿捏，又摊开魔药学课本凑到我面前。

　　“先预习一遍，看完了再吃，然后听我讲要点，最后随堂测试，总结知识经验。”

　　听着他的安排，我皱起眉头接过那本又厚又重的《高级魔药制作》，摊开来才发现是七年级修订版，里面甚至还留有不少笔记，大概全是身边人当初自学时摘抄的，果然学霸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换做是我，提前学根本看不懂这些东西，更别说实战操作了。

　　不过刚想到这点，我就有些庆幸待会只要按他的要求掌握书面知识即可，毕竟自己都还没到七年级呢...就算强行学会自行炼制那些魔药，也没有材料和道具可供实践不是么。

　　然而就在我捧着课本暗自松口气的时候，又听到窗口处传来敲击的声响，便抬眸朝那里看去...赫然发现到访寝室的居然是数只叼着一大袋东西的猫头鹰。

　　它们甚至都有些不堪重负地扑棱着翅膀，正尝试把那袋东西挤进窗户，最后还是然久出手帮忙了才解决。

　　我有些愣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亲眼目睹袋子里掉落出来的草药和各种材料，手头拿着的课本和吃到一半的早餐也松脱了一半。

　　“...你认真的?”

　　回应我的是他礼貌告别猫头鹰后眯起的笑眼和口中不容置喙的语气:

　　“答应你的，说到做到。”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依然在生自己的气。
　　因为接下来的一整个早上，我都被强硬要求着做这做那，还不得不听从然久的指令完成他的课堂标准，否则就没有午饭吃。

　　本来我还打算拿外出吃饭做抗衡，逃避他无情无理的安排。
　　可然久只是温柔一笑，指着一旁桌上的空早餐袋子对自己比了个“叉”...

　　于是我狠下心一咬牙，索性今后每日都早起，谁给谁拿早餐还不一定呢！

　　就在我扬眉吐气地转过身去，打算推开门一走了之，而不是继续桌上还没完成的魔药炼制，耳边又传来他故意拉长上扬的音调——

　　“呀，看看是谁来信了呢。”
　　“谁都无所谓，没我肚子重要！”
　　“是向原最重视的占卜学教授...”

　　话音刚落，我拔腿就往回冲。
　　可哪怕身子都和他贴在一起了，还是够不到然久手中捏着的信纸，只能气急败坏扯着那人衣服:

　　“快给我，万一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看过了，没你桌子上的魔药重要。”

　　他垂眸收敛了笑意，摆明了要我老老实实完成那锅魔药的制作流程，否则其他要求通通免谈。

　　“...我做还不行。”

　　耷拉着嘴角回到坩埚面前，我表情更加痛苦地发现里面的东西全给烧焦了，药性也都完全作废不能使用，只能哭丧着脸看向然久，却见他挥动魔杖取来新的材料摆在桌前，语气淡淡:

　　“重做。”

　　......

　　强忍着饿意和不甘，我将满腔情绪憋闷在心里，一声不吭拿起那些草药开始新一轮的炼制。
　　期间他偶尔也会来指导自己一下，但我心情不好，只是点点头听从教导，并无搭话的想法。

　　等终于把这锅名为憎恶药水的魔药炼制完成，我可算是深深体会到了它的内涵。
　　如果让然久当场喝下这里头的液体，应该就会立马变成蛮不讲理要求刁钻的家庭教师，只会处处拘着自己。

　　因此当我从他手里抢过那张被迫保管起来的信纸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来得及躲开...反被对方揪住脸惩罚似地拉扯了几下，疼得我直告饶。

　　“被教授重视的感觉如何？”
　　“你...放手，疼...”

　　直到发觉我快被气哭了，然久这才松开手，坏笑着捧住我的脸揉了揉，语气恢复成熟悉的宠溺和玩味:

　　“我和他一样看重你的才能，希望你能在魔药学领域更进一步，所以我会比艾德里教授更严厉，也更不近人情。”

　　听着这句解释，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怒意顷刻间消散了，只剩下一肚子没处使的闷气。

　　“我总觉得你是在报复我...”
　　“哦，何以见得?”

　　他突然态度认真地追问缘由，这让自知理亏的我心虚地生了几分逃脱的念头，却依然没能成功，反被然久死死缠抱，又张嘴衔住耳垂肆意玩弄着。

　　“别，我收回这句话还不行...”

　　我红着脸不敢动弹分毫，生怕一个使劲那人就要把自己耳朵咬下来。

　　“那今后就好好努力，我会监督你直到考好为止。”

　　他一改姿势松开手，揽着我肩头朝外走去。

　　“今天就去礼堂吃吧，我也累了，不想做饭。”
　　“...明明最累的人是我好不好。”

　　无奈叹气后，我展开刚刚没来得及翻看的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嘱托。
　　艾德里教授要我明日到塔楼右侧的树林里找他，说是事关突破的最后一步，要求自己过去之前做好心理准备和觉悟。

　　想来也是奇怪...前几个小时明明没什么课程，却被然久摁头学了一早上，甚至把这件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但如果要我从冥思苦想未来发展和被恶魔监督着学习最不擅长的课程两者中任选其一，还是后者更轻松些...

　　至少然久愿意陪着自己耗，哪怕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耐心教，但事关个人发展什么的，只能独自承受压力和责任。

　　心事重重之余，我在出发前往礼堂的半途中有意无意地瞟了身旁人几眼，注意到他似乎早已忘了昨晚睡前的事...那我还需要再提及吗？

　　正思索的功夫，礼堂已是近在眼前。
　　根据过往经验，深知我口味喜好的然久会主动提出要帮自己拿一份过来，然后把我摁在座位上独自离去。
　　每当这个时候我永远推辞不过对方，这次也一样——

　　“你不是累了吗，还帮我拿一份?”
　　“还记得以前说过的话么，我不介意吃饭多带个饭桶。”

　　他口中说着毫无情调的话语，笑着扬长而去，独留我一人拧着眉头坐在原地，感动也不是生气也不是的，只好继续苦想自己的事情。

　　而就在等待的途中，我无意间抬眸注意到不远处似乎坐着两个熟悉的人影，距离自己只隔了几排横桌，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普兰奈和布莱登。

　　于是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哪怕然久在对面位置上坐下了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八卦的模样。”
　　“啊?我哪有！”

　　一把抢过他手中堆满食物的餐盘，我没好气地反驳道:

　　“我是在看他们研究东西好不好，没想到那两个人吃饭都随身携带作业纸...”
　　“那是计划书，昨晚的时候普兰奈已经成功向校方申请到了创业项目的参选资格，现在大概正同布莱登策划如何把灵感付诸于实践，之后便是产品研发、团队分工、生产销售，最后同伊法魔尼学院的人在赛区指定地域开展一次小型商业竞争比拼，评分标准包括营业额和销售链运营管理水平的高低。”

　　听着然久侃侃而谈的模样，我觉得如果把他也加入他们二人，大抵能聊得很欢。
　　不过当我知道他们已经成功取得资格的时候，心下还是不免升起了些许愉悦，没准这说明自己的灵感派上用场了，甚至还给了布莱登合作创业的信心。

　　“你在笑什么。”
　　“咳...秘密。”

　　不顾然久略带疑惑的目光，我暗自乐着吃起盘中的煎牛排和吐司，顺带挤了点果酱在上面抹均匀再吞下。
　　该不该说霍格沃兹的伙食确实不错，至少很适合我这种甜咸口人士。

　　等差不多解决完午饭的问题后，我很快产生了困意，毕竟刚睡醒就被某人拉着学了一早上，说不累那是假的。

　　于是我起身就打算往礼堂门口走去，却在迈步的瞬间突然被人拉住——

　　“怎么了?”
　　“去看看他们做的如何了。”
　　“...到底谁才是最八卦的。”

　　最终我还是跟着然久走到那排横桌边上，看着那两个人手边始终未曾动过几口的食物，又发现他们手头摆放的计划书已经渐趋成型，至少在内容上已经丰富得差不多了。
　　注意到我们打量的目光，普兰奈最先抬起头冲我笑了笑:

　　“向原，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呢！”
　　“还好吧...主要是依靠布莱登自己的才能，不然我也没机会贡献这个发现。”

　　就在我连连摆手推拒普兰奈的谬赞时，一旁原本还在细细观察计划书的然久突然凑到布莱登身边耳语了一两句，随后起身朝我露出笑意:

　　“走吧，回寝室去。”

　　说着没等我再聊几句话的功夫，直接把自己拉走了。

　　“你还真是只看一眼啊...我本想再了解下他们做到哪一步了。”
　　“感兴趣的话，等明日计划书在校内公开的时候再看也来得及。”

　　听完然久的话，我垂眸在心底暗暗记下这件事，打算等艾德里教授来之前就去信息公开处瞅一眼，结果抬头间却发现那人依然神秘兮兮地笑着，从刚刚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

　　“话说你在笑什么？”
　　“秘密。”

　　他说完又转过头去，根本不予解释地暗自高兴着，搞得我满脸莫名其妙。
　　但很快我就大致明白了然久的用意...多半是为自己刚刚摆出的谜语人态度做反击，这人怎么和小学生一样幼稚。

　　于是我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就这么暗自腹诽了他一路，再回到寝室里倒头就睡，直至下午两点的时候才急匆匆醒来，意识到自己待会还得补习早上一点没碰的占卜学，只好苦着脸在桌上坐了一下午。

　　期间然久也陪着我坐在一旁看书，本来还很好奇那家伙不是都学得差不多了，结果一问才知道他在为自己出合适的魔药学题型，边翻找边将那些知识点圈圈画画。

　　得知真相的我起初还挺感动的，直至听闻然久这么做是打算模拟教授平日里的小测，拿来考验我的学习成果时，还是默默转过头去，不敢让他看到自己难堪的面色。

　　明明我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学生啊！
　　这日子过得简直比七年级毕业生还苦...

　　在依靠自学度过了充实的一天后，直到晚上我才有机会陪然久去外面散散步。
　　看着头顶遍及夜幕的星辰和脚下挂满小灯的道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心下就有种莫名的感慨。

　　等一年后毕业了，自己或许就不能留在霍格沃兹，可能也没法待在父母身边。
　　毕竟他们的居住地离麻瓜界小镇只有很短的距离，连进出通道都明晃晃地设置在路上，尽管唯有巫师才能发现并使用，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不喜欢在靠近麻瓜生活区域的地带定居。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那里很不安全，也不能随时随地使用赖以生活的魔杖，还有很多魔法部傲罗时不时执勤聚集，换做任何人都不太喜欢私人领域被他人打扰，就像离家出门左拐见到警察厅一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自由。

　　所以到时候在外上班顺带定居几乎是难免的，这就让我更加踌躇于究竟是回美国工作还是就近在英国，不过然久大概率更希望我留下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转头看向始终默不作声闭着眼享受夜风吹拂的人，看他始终释然从容的神情，心下反倒更郁闷了。

　　要是自己也能像他一样不缺选择，自信得很就好了...看来还是得努力再努力，再抱怨也不能停下脚步。

　　回到寝室后我默默洗漱完上床，发现然久还点着小夜灯坐在那看书，便受好奇心驱使凑上前去。
　　结果刚瞅一眼立马变了脸色...没来得及拔腿逃开就被对方别有意图地揪住——

　　“早上反复教的，还错。”

　　他手头一使劲，我身上穿戴整齐延展性良好的睡衣便卸下了大半...只能欲哭无泪地回去被那人挟持在床上。

　　“睡前再读一遍，考过了再闭眼。”

　　注意到我半耷拉的眼皮，然久又弹了下我的额头，这才松手把我卸在旁边，自己则靠坐在床头平静地履行监督职责。

　　就这么折腾了十来分钟，我终于如获大赦般丢下书蜷缩在被窝里，挪得远远的恨不能离开身边那个魔鬼，却在险些掉下床的瞬间被对方搂了回来:

　　“就这么讨厌我?”
　　“...我讨厌的是魔药学。”

　　虽然这显得很蠢，像是人好书坏一样，但我还是实话实说了...要不是喜欢他，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命令得动我，更别提还是以直接打乱复习进度的方式。

　　要知道在以往早上我都是最先复习占卜学，把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谁也不能阻止自己的计划，唯独然久做到了。

　　“那要怎么做你才原谅我。”

　　他口中说着安慰人的话，自己却率先把头埋在我身后蹭了蹭，理所当然的语调很是暧昧。

　　“你只要不嘲笑我就行...既然决定了要拉着我一起努力，就说到做到不半途而废，哪怕我可能...偶尔有那么点怠惰和脾气。”

　　我勉强说出了这么个要求，对我而言，最可怕的不是落后跟不上，而是被给予过信任和期望，却又被狠狠抛下置之不理。

　　至于为什么会害怕被这么对待，连我自己也说不通...

　　“好，我会在旁看着你，必要的时候给予陪伴，但不会主动去影响你的想法和意志，也算是对你的尊重了。”

　　然久的话让我睁大双眼，不由得侧过身去，很是意外地盯着那个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人。

　　难道自昨晚起他就打算这么做了吗？
　　所以才表现得不闻不问的...实际上只是希望我试着直面那些困难，实在撑不住了再回头看看身后的人。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默默将身体贴近那个温暖的怀抱，感受着他自然而然搂住自己的力道，终是释然地闭上双眼。

　　艾德里教授想要的答案，我或许真的心下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