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1、初遇

　　亲爱的(名字似乎是被黑色记号笔划掉后又在下方补上)向原:
　　在霍格沃兹的生活过得如何？
　　一想到那是你的父亲曾去过的学校，我就更加好奇几分，听说那是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可惜了，父母移民前我还在伊法魔尼。
　　不过不久后我和尼奥将搬来英国了，高不高兴？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你长途跋涉来到霍格沃兹那天累得气急败坏的表情...别担心孩子，很快我们就不会隔得太远了。
　　今后的三个学年父母也会陪你度过的，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你亲爱的
　　黛米

　　目光略过那抹涂得有些潦草的痕迹，我又反复看了看信中的内容才放下，用书本将先前被折起的一角捋平后，我把撑着额前的手十指相扣放在脑后，盯着头顶的寝室天花板发呆。
　　窗外已经不再飘雪花，没有了先前那种雾蒙蒙的感觉，而室内原本就不缺光线，这就显得更加明亮了。

　　但我略感疲惫，尤其是在视线划过那封朴素的信封后，旁边有一张异常鲜明的像是贺卡般的邀请函，上面抹了层糖纸似的颜色有些扎眼。
　　我甚至连伸手把它拿过来看一遍再折角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扶额叹息，自己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加入学院的社团。

　　毕竟勇气这种东西，藏在心里或许就不错了，说出来多不像话...我为自己的社恐找借口，但这不能怪我，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比如这明晃晃的寝室只有我一人住着。

　　就连我想去询问下寝室门口的负责人都没机会，明明一样在霍格沃兹，那些小一届的学生她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答应帮他们查询些信息，偏偏轮到我...
　　回想起那日找画像中的负责人询问自己寝室安排的事，她却头一回睁开眼看了看我，然后又闭上了...一语未发。
　　但我总不能胡搅蛮缠，只好灰头土脸地回了寝室。

　　可能刚开始比较尴尬，后面却也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只不过若是有人偶然间走错了寝室，看到我的书桌第一眼或许会以为格兰芬多进了个拉文克劳的插班生——
　　但下一眼看清楚桌上摆着的琳琅满目的书籍后肯定会捧腹大笑...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因为那些全都是前五个年级的复习资料，兴许还会以为我留级了...一整个假期都在读那些老古董。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我已经对社交不太抱有期待了。

　　先前也不是没尝试过，但其他寝室亦或是学院的学生，似乎...都很避讳聊起这个，他们总是在我刚问起的开头就冷场了，然后交谈的内容就从我们今晚去吃什么，霍格沃兹有什么别的地方好玩变成今年又是在霍格沃兹度过的假期，我的家庭对我如何，父母又是如何...
　　因为住的远，从美国到英国来回跑的功夫实在折腾的我够呛，我反倒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可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我也逐渐有了些莫名的情绪。

　　是以我没再想过找人聊天了，而是闷头看书，入学那年父母曾说过我因为住的远，而那年伊法魔尼出了些事导致自己没能按时入学，如今耽搁了几年的功夫我才得以进入霍格沃兹这所魔法学院。
　　他们担心我的学习，但好在年龄大了，智商上的差距较之同龄人也不会太多，我对那些前五学年的知识还是能比较轻松地搞定。
　　外加上...我在假期社交的“失败”，我反而比之前更能读的进去了。

　　但如今，终于要开学了，我却踌躇不前，之前硬着头皮填写的社团招生名单成了开学的第一大报应。
　　我这么想着，抬眸看向那封五颜六色的邀请函，只能将手缓缓伸向了它...
　　或许，只能试着去习惯了，我长叹一口气。

　　......

　　在那之后不久，曾经我期待过的场景在霍格沃兹一一展现。
　　先是开学典礼上，我和一群年龄身高相仿的学生站在一起观看麦格校长的演讲，她时任校长已有六七年之久，那种成熟稳重的气场让我也不由得严肃了几分，认真地听她讲完霍格沃兹那些过去的事，以及接受她对这届学生们的祝贺和期待。

　　只是我身旁的同学对我的表现却感到一些好笑，他们自然察觉到了我的专注，这看上去似乎分外另类:

　　“我说...伙计，你不会是第一年来到霍格沃兹的吧，五年，麦格校长的话我已经听了五遍了，背也能背的下来，不过那些老教授们估计没空写新的稿子，这也不怪他们。”

　　我对身旁嬉笑的人感到无奈，他倒是察言观色得仔细...换做我就没那么随意，毕竟这的确是头一回见到麦格校长。
　　而令我稍感惊喜的是，似乎是缘于我的专注，演讲结束的时候与麦格校长的目光恰巧碰上了，她看着我露出微笑，目光清透而慈祥。

　　那一刻脑海中意外地，我想象着如果自己有个祖母，兴许就是这般模样，但每当我向父母提到家人和那些亲戚们，他们却闭口不谈，让我别在意那些话。
　　似乎是因为两年前自己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他们都虚惊异常，说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让我好好养身体，即使亲戚们都在躲着我们家。
　　去霍格沃兹之前，只有父母在我身边。

　　典礼结束之后，大家簇拥着着前往下一个地点，除了年龄稍大点的学生已经提前一年选好了要修习的课程外，大部分人都在讨论着新一年要做什么，周围全是热火朝天的交谈声。
　　我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有些踉跄地被挤出了人群，这时有一名学生注意到了我，只是他的关注点有些怪，此刻正对着我的校服指指点点:

　　“咦，新面孔...这才开学第一天就当个乖宝宝穿上校服了，但这看着也不像是第一学年的...小子，这么喜欢博取关注可不好啊。”

　　我正疑惑着皱眉头，他的身边又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我想起来了，正是那个在麦格校长讲话的时候调侃我的男同学。

　　“嗨，杰森，在这做什么呢，社团舞会就要开始了你还不去换衣服...诶这不是方才那位认真听讲的同学吗。”

　　这句话成功让前者对我的眼神更加不屑，感情我开学第一天就被扣上了帽子。
　　只不过第二个人的话也让我想起一件头疼的事，社团舞会。

　　但刚打算转身就走的我又被叫住了，他们似乎对我这种“标新立异”的人很是好奇，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和误会我直接说清楚了自己也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尽管这件事并不让人开心。

　　结果就是，他们“好心”地提醒我第一次参加社团舞会可不能穿校服，记得换一件更时尚更与众不同的衣服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看我板起脸扭头就走的背影窃笑着离开了。

　　但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回到寝室，我脑海中还是那人鄙夷的眼神。
　　可如今看着衣柜犯难的我实在是很狼狈...只有牛仔背带裤和体恤可以穿，其他诸如睡衣校服之类的更是拿不出手。

　　我倒在床上，回想着今日和自己有过交谈的人，逐渐觉得自己更加不适合参加这场社团舞会了，那种在意别人目光的不安感将我包拢。
　　可如今躺在空无一人的床上，没有嘈杂的声音和那些人的脸，我逐渐放松下来，意识也模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恍惚间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挂钟，居然已经到了九点，我急忙下床，也不管那么多便穿好了之前那套衣服，路过窗户的时候一道烟花在眼前炸开，我抬头看着那道绚丽的光辉，也只是停了一瞬手头的动作，随后便赶紧收拾好自己匆匆下楼了。
　　烟花说明时间已经临近了舞会下半旬，我如果再不赶快点，可能连进门的机会都要没有了。

　　火急火燎地冲到舞会门口前堪堪站稳，我喘着气正要走进去，门口有个人拦住我，他的眼神看上去似乎真的带着关切之意:

　　“孩子，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是不是忘记换衣服了，这里可是舞会，不是party。”

　　但是我赶路太累了，实在没力气和他讲话，后者似乎看我也是来的太晚，还是放我进去了，只是那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进门。

　　似乎因为此次是社团招新的舞会，即使临近结束了大家还聚在一起喝着饮料说话，场上也站着不少人跳舞。
　　而我一进门，便娴熟地迈开步子躲避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注视，这也要归功于先前那些人，我开始学会低调行事了。

　　等我走到无人站着的舞会另一边，便越发感觉口渴，于是在经过一张印有精致花纹的圆桌时拿起了一杯沉淀着嫩绿色絮状物的饮料。
　　正当我迫不及待想要喝下，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让来不及反应的我猛地咳嗽，差点将刚入嘴的饮料也一并喷了出来。
　　只不过那句话也的确让我感觉难以下咽: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喝...今日舞会的负责人手下有一名员工错把鱼鳃草当做吉利草放进饮料里了。”

　　等我咳嗽完，勉强消化了他这句话中的含义，突然有些感激背后的人好意提醒，于是转过头来想向他表达谢意。
　　或许是因为不自信，以往我总是从下往上打量一个人的模样，此时也一样。

　　最先入目的是那双黑色的靴子，而后是带有鎏金花纹的长袍，腰身因为束起而显得整体弧度额外流畅，整齐的领口处打着标致的蝴蝶结...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上，他有一双黑色的眼眸，这在新生里并不多见。

　　“那个...谢谢你，我实在渴的不行了。”

　　说罢我很快地选择了手边另一杯看上去颜色安全许多的饮料，拿起它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随着手中动作晃荡而不断发出的气泡声。
　　只不过出于对上一次意外的警惕，我没有立刻张嘴喝下去，而是仔细闻了闻，仿佛还未上过高级魔药课的自己能从里面闻出什么名堂来。

　　......

　　而这一幕落在对面男子的眼中，他只是微微抬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并不从中阻止，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这也并不是个自小便待在霍格沃兹的人，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熟悉这里的一切。

　　这般想着，下一秒，眼前的人便直接将一整杯橙黄色的饮料灌入口中，他略微睁大眼睛，挑了挑眉，对面却不知自己已心生一计。

　　......

　　在喝下这杯陌生的饮料之前，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在凑近后，本以为会闻到诸如先前在那杯绿色饮料中飘出的诡异腥气，却感觉一股黄油的清甜扑面而来，不带丝毫腻味。
　　味道本该是无形之物，我却感觉它好似甜云拂过面颊，刺激着我口舌生津。
　　与此同时，先前赶路的疲惫感也涌上心头，这杯饮料就成了不可多得的良药，便毫不犹豫地仰头灌下。

　　口中回荡着的甜香味让我无法自拔，它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好解渴，相反地，甜味就好像融入了身体之中，四肢百骸都仿佛更加自由地舒展开来。
　　我有些迷恋上这股味道，便没在第一口结束就放下杯子，而是仰头继续喝，直到手中的饮料已经见了底。

　　“我感觉好多了...头一回参加舞会真让人窒息。”

　　我放下杯子，顿觉心情好了些许，还有了和人攀谈的念头。
　　只是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我便觉得脚步有些不稳，幸而身后还有桌子可以靠上去，我伸出手撑着，想是今日跑的太急了腿脚有些酸痛。

　　“是么，你是第一次参加舞会？”
　　“嗯，我没去过这样的地方...根本格格不入。”

　　男子看了一眼我的装扮，心下了然，嘴边却浮现出一抹笑意。

　　“那么，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我似乎被吓了个激灵，恍惚间意识清醒了一瞬，我逐渐感到不对劲，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那股暖流似乎涌了上来，手心莫名的发烫。

　　“我是怎么了...”

　　想起先前险些喝下的饮料，我神色有些慌张，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映入对面男子的眼中，让他感到些许有趣。

　　“想知道吗？那就跟我来...”

　　然后我就看到他相当彬彬有礼地弯腰，在我的面前伸出手，额前卷曲的墨发微微垂下，眼睫长而卷翘，在舞会高亮的灯光中投下一片阴影。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为何这么庄重地带我过去...但脑中思绪好像糨糊似的，早已忽视了他的前半句话，想也没想便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顿时一股凉意传来，但没等我迟钝的思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拉走。

　　感受着脚下略显虚浮的步伐，我有种踩着云朵经过天空的感觉，只是眼前的身影告诉我这不可能，直到我和他都站在了舞台上，我脸上的余热还未褪去。

　　“我在哪...这是要做什么？”
　　“你喝醉了，但是答应了我的邀请。”

　　他眼中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让我魂飞天外的意识瞬间归了位，头顶泄下各种绚烂的光辉交织着在眼前闪烁，提醒着我现在是舞会，答应了邀请就说明...

　　那一刻，紧张感蔓延到了全身，顿觉脸上更加滚烫了，外加上前一句话，我感觉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很糟糕。
　　视线下意识地压低朝外，我正想要逃离。
　　但刚后退了一步，面前的人却是更快地迈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而我抬起上臂正想挥手拒绝却刚好被他十指交拢地握住。

　　“看得出来你也很激动，比我更期待舞会旋律奏响。”

　　此时此刻我和他正好面对面，我紧抿着下唇，眼神不自觉地躲闪，可手心感受到的力量告诉我不可能挣脱。
　　实在是见鬼，这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龄也不相上下，为何力气差距如此悬殊。

　　我这般想着紧闭上眼，却感受到手心那股力量缓和了不少，而我还想挣脱开来，半分力道也没省着。

　　“我会教你怎么做，先放松下来....抓的那么紧容易让我误会。”

　　听到这句话我猛地睁开眼，这才意识到二人距离居然已经那般近，那双带着笑意的漆黑眸子一瞬不移地盯着我，好似要把我吞没。
　　清醒片刻的大脑一时间想到无数种荒诞的可能，为何他要和我一个打扮这么土气的人跳舞，完全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但是没等我去思考所谓的可能性，耳边已经传来音乐声，那于我而言陌生的旋律缓缓地升起又落下，或许我是没什么音乐细胞，但也对这首曲子有种莫名的好感。

　　“喜欢吗？这是新学期舞会上最难的曲子。”
　　......
　　我突然没了好感。

　　那种没来由的紧张感又升起，可如果这时我逃走，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上就会出现一个丑陋的身影，大家的目光都会聚焦而来...
　　起码他还算照顾我地挑选了一个不那么挨着中央的地方，我只能认命自己第一次跳舞就碰上最难的曲子。

　　“专注，看着我的步伐，我让他们放慢了旋律。”

　　男子为了让眼前的人放松，还是决定图穷匕见，他也并不怕这人报复...这般想着，目光移到二人交织的手上。
　　若是想，这双手不可能让他轻易挣开。

　　只是，看着他在指引下磕磕绊绊地学习，又不由得出神地回忆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从舞会刚开始，自己便苦恼无人敢同他跳这一曲，大家知道自己的实力，即是不愿意出丑，便婉拒了。

　　直到临近舞会结束，这个少年却突兀地出现在了视线中，他的打扮的确...不太入眼，但他并不在意。
　　更何况，还得益于那杯装着鱼鳃草的饮料，否则自己想不到理由去接近，或许是带着些许蒙骗的意味...但作为报酬，他决定，最起码教会他跳舞。

　　即使脑中想着事情，男子腿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半分差错，而感受到二者间逐渐流畅默契的步伐，他眼中微微一亮，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在眼前的男孩身上。

　　但他似乎还在担心自己出错献丑，仍然专注地看着脚下，贴着微红两颊的黑发遮住了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他看在眼里，目光微凝，感到有些可惜。

　　舞蹈需要专注和默契，却也需要舞伴之间的注视——
　　唯独缺少了那道目光。
　　那让他仿若看到暴风雨前夕的天空那般的眼睛。

　　觉得还不够。
　　在他心中察觉不到的地方，开始莫名地生出了一份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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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伏笔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