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出空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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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之罪和因一时冲动而恢复自己的女儿身，孝子会选择哪一种？
在完全没有足够的势力来保护身后的母后的情况之下，闻衍在冷宫之中发作了一顿之后，将冷宫一把火点燃了。
冬日里，这一把火却燃烧了三日三夜，将整个冷宫的房梁都烧成了灰烬。当火势扑灭之后，闻国君才姗姗来迟，也第一次正眼看到了这个在十二年前被自己关进冷宫的嫡子。
冬日里，闻衍穿得凉薄，因着来了葵水又是在三日前从在今天已经结了冰的冰河里捞起来的，脸色甚至较王后都苍白了许多。
但这丝毫不影响闻国君从这孩子的眼中看出了那一抹野心，还有那一抹藏不住的恶意和杀气。
阿衡已经将蛇尾盘成了一个圈子，死死护着王后和闻衍。闻国君走了过来，叹了口气，这孩子着实较矮小。不说大王子、哪怕是后来的三王子都比他要高大结实。
“朕安顿在宫里的内监与宫女呢？怎么连个伺候主子的人都没有吗？！”
望着在这冰天雪帝里穿着白貂毛虚情假意地发火的父王，闻衍嗤之以鼻。冷宫起火，其实打得的确是他的脸，他可以去糟践母后，但是绝不会允许后宫的人下手。
这就是帝王的自尊。
而他打翻烛火台的证据，已经被火烧得一干二净了。
火，是个好东西，这把火，甚至让母女二人在这冬日里有了最长一段的火源。
这场火之后，国君在朝堂之上下旨，将王后重新迁回了正宫，恢复了闻衍王子的身份，还为他派遣了交到文韬武略的老师。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华贵姬在宫里发了好一顿火。
明明是灾星，陛下是着了什么魔将这一对天煞孤星从冷宫里面接出来？十二年了，本来以为这把火足够把他们烧死，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
国君到来之时，便是见到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华贵姬：“爱姬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华贵姬扑进了国君怀里，边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边在他耳边诉道：“陛下一言千金，已经向臣妾说了琮儿是未来的世子，如今怎能将那带给国家灾难之人放出来？！”
国君似是早就知道华贵姬会向自己闹，心都揪起来了：“爱姬莫怕，朕说了这晖汐之国未来会是我们琮儿的，那便不会食言。只是……爱姬和琮儿到底是冰族之人……”
说到这里，华贵姬倒是明白了：原本出身冰族是她的骄傲，但谁想到，父亲去世之后，新任族长与自己非是一心，倒是举族反叛了。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气吐过去，就差一点儿琮儿的世子之位就可以到手了！没想到关键的时候娘家给自己一个沉重的打击！
“爱姬在朕身边多年，朕自是知晓爱姬的心，但……人言可畏。朕将他们放出来，实际上是给琮儿做垫脚石。”自从冰族那事之后，琮儿的继承便遭到了宗室之后大部分人的反对，能够将琮儿这件事压下去，就只能抛出一个更大的目标出来给琮儿挡箭。
华贵姬一下子便明白了国君的想法，不由得内心一阵发寒，果真是个冷血之人：“陛下是说……那个孽畜不会对琮儿造成威胁？”
“自是如此，在朕心中，琮儿的的确确是最好的继承人。”不知道是不是华贵姬平日里杀人不见血，报应到了孩子身上。闻琮的天资不好，读书方面也赶不上闻珩，除了长子的身份之外，其余的均是比不上闻珩。
为了他的琮儿，只能牺牲一下那个灾星了，不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等到琮儿成为世子之后，珩儿，朕会给他一块小封地，离咱们这儿远远地，如何？”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华贵姬不再闹了：“既是如此，那陛下不如将宁长风给琮儿，风族未来的族长，势必要对晖汐未来的国君忠诚才是。”
宁长风年岁见长，出落得越发出色，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在去年之时也因着族中旧部的帮助除掉了叛徒，成为了新一任族长。国君思索了一番：“爱姬说得有理，那便重新为闻衍选择伴读吧。宁长风，是时候该去历练了。”
新的伴读是冰族华贵姬那一脉的人，说是给她当伴读，实际上就是个草包，对文学和武功都一窍不通，新来的夫子也威慑于华贵姬的威严，只教她读书认字，天下之道、朝堂之事均是一概不教。
长风被国君从她身边调走之后，闻衍没有闹，而在入了学堂一年之后，一日清晨，在所有王子去上课之时，闻衍的夫子被人发现死在了学堂里，还有个人——闻衍的伴读也倒地不起，手上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国君大怒，下令彻查。前朝后宫之人第一时间都怀疑是闻衍嫁祸于人，但是无论调查之人怎么样去查，都只能收集到是伴读下手的证据。于是，一命换一命，伴读以死谢罪，夫子风光大葬。
她又回到了阿衡身边。阿衡向往常一样为她做好了饭食，发现这一年不见王子，王子倒是变了不少。虽然穿着衣服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身形削瘦，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实在是太瘦了些：“何必要杀了那蠢货？”
与母后和阿衡分离一年，闻衍扒拉过阿衡做地饭菜，狼吞虎咽起来，边解释道：“那人不仅蠢，心眼也坏，宫里清白的宫女，被他糟蹋好几个了。”甚至有两次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的。
还记得那蠢货嚣张的气焰：“二王子，你年纪还小，再过个一两年，尝过女人的滋味了，你自然食之入髓。要不，小人给您先开开荤？”
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子，连一个小宫女的清白都保不了，这其中还不乏被他奸-杀的。
“又喜欢喝酒，又喜欢女人，掺和着酒下的药也不少，”闻衍想起了第一次给他下这药的时候，她焦急地是满头大汗，手抖得差点将药给撒出来。酒上头之后，他能对夫子做什么事也就不知道了。
她亲眼见着了他酒后杀人的全过程，人的确是他杀的，但是却是她故意陷害的，一次处理掉两个，全身而退。
亲眼所见之后，她跑到无人之地吐了好几次，第一次下手，看得都反胃了。
阿衡轻轻抚了她的发髻：“接下来殿下有何打算？”他的小殿下，怎的就如此之苦？
“父王短时间不会给孤安排恶心人的东西了，”闻衍吞了一片青菜，“孤得了鸿胪寺的位置，现在负责与空桑那边的事。”
……
国君真的知道如何去将一个人逼入绝境。与空桑那边的事，如何能全身而退，这分明是把殿下架在火上烤。
空桑之人狡猾，在鸿胪寺的绝大部分都是冰族之人，宁长风被调给了闻琮，现如今在军队之中做事，无人给殿下撑腰了。
这种事，做得好，最多只能说是国君治国有方，而一旦交恶，双方就会把殿下推出来背锅，以破坏两国盟约为由，到时候等待殿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入了鸿胪寺，才知晓原来那儿也不是好待的，周围之人各怀鬼胎，在这里步步为营，多年来也不过是个文书小官。不过有一点：闻琮不能随意对自己出手了。她却好几次利用鸿胪寺的漏洞给不了他台阶下。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六岁的生辰之日第二日：“出使空桑？”
这是她从宁长风这里得到的一手消息，已经加冠了的宁长风毫无疑问成为了晖汐国里贵女郡主们的甲等夫婿人选。将这个消息带到的时候，宁长风方才从宫门前持火杖而来，他身披还挂着一层冰凌的沉重铠甲，踏着脚底咯吱作响的积雪，瞒着众人躲过了巡视，一直走到了她的寝殿里：“是的，殿下。听说是因着与空桑的结盟，此次晖汐与空桑将会有更多的交易，空桑国主点名让三位王子出使。”
闻衍彼时刚好运功完毕，望着这漫天飞雪的糟糕天气：“去就去呗，反正签订盟约也轮不到孤出面。”
宁长风盯着她这样不急不忙的样子，有些替她着急，松了甲胄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身着风族冕服，玄衣纁裳，黑中扬红，沉稳之外，逼面而来的威严，却在她的面前俯首得像一匹乖顺的狼：“殿下，此番若是出使，您一定要争取到与时雨殿下前往九嶷山的机会。”
九嶷山？就是那个给自己批命的老者所住的地方：“不去，孤这十六年就是因为那老不死的批命受罪，何苦去那里给自己找气受？”
“属下也不愿殿下受委屈，”宁长风徐徐劝导，“只是，属下打听到，若是殿下能入九嶷山，找到帝王谷之中的后土神戒，便能顺天改命。”
顺天改命，这四个字对于现在的闻衍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十二岁那年，国君蛮狠的一道圣旨将长风从她身边调走，她以为会是又一次被夺走重要的玩伴，没想到长风却是忠心耿耿，这么多年，长风表面上掌控着闻琮的军队，实际上却是自己的人：“你没有打听错？”
宁长风信誓旦旦地说道：“长风巡视边界之时，曾听空桑之人说过关于后土神戒的事，殿下，既然有希望，何不一试？届时属下也会随着使团一道前往空桑守护殿下的安全，若是殿下不放心，大可将阿衡一道带上。那个给殿下批命的老司命已亡故，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去吧，使团正使的位置陛下要给闻琮，但副使的位置，还轮不到华贵姬的人来做。”闻衍拨弄着束发的玉簪，这是自己出生之时便随着自己的簪，也是能掩盖自己真实身份的重要法器。
九嶷山吗？
若是能借此机会改命，去一次，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出空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