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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鬼哭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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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记载,皆是沧海一粟,冰山一角,若非是当年真正经历过当初同悲道一事的人或魔或修仙者,是不知道魔神临世之后的真相的。
只是自从同悲道千年前被打开后,在神道仙骨毫发无损的前提下,魔域是越发欣欣向荣,而魔域自此也多了一位圣后,名叫妹女,乃是女魃姒婴的亲姐姐。魔神澹台烬与圣后妹女千年来唯有一女,自诞辰之时便因酷似其母而被魔神奉为掌上之珠,其名曰澹台知忱,相传是妹女在人世间历劫之时,取自人间经文“古之人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吁俊尊上帝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的名字。
十八年前,魔女澹台知忱正式被其父抛去人间历劫,魔神叮嘱鬼判官,要其人生八苦皆历,够了再回魔域。但任凭澹台烬如何去算,也算不到爱女竟然七日之前便回到了魔域。人间肉身泯灭,澹台知忱魔功大成,正式被加封为“圣女”。
“滚!都给本座滚出去!”
魔域圣女殿的房间外,一排排的魔奴跪在地上,房间里传来的是向来性情温和的圣女扔砸东西的声音。
澹台烬与妹女赶来之时,所见的就是如此一幅场景:满地狼藉,整个圣女殿仿佛是被同悲道洗劫了一般凌乱,隔着房门都能感觉到止不住的抽噎声。
夫妻二人推开了房门,背对着他们的是刚历劫归来的宝贝女儿。澹台知忱的发丝未经过梳洗,垂散在两旁,血红的双眸在此时竟然有了些怜意,通红的眼尾明显是刚哭过,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魔奴:“不是叫你们不要进来,把本座的话当耳旁风吗?”
妹女心疼柔声道:“连母后也不见吗?”
澹台知忱闻言,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翻身而起,泪眼汪汪地望着父母,眼角染上了一抹艳色,想起在人间的遭遇,十分委屈:“父帝,母后……他们,都说我是灾星……我,我什么都没了……”
这两个称呼出了口,饶是在人间再坚强她自己也撑不住了,径直扑向了妹女的怀中,想起短短的十八年在人世间所受的苦难,泪珠喷涌而出。
就在知忱眼泪涌出的那一瞬间,澹台烬仿佛看见了当年在人间历劫时候的妹女,那个时候还叫叶冰裳:“哭了七日也哭够了,有什么屈辱的不甘的,找回来便是。”
嘴上说着硬话,但心里却无比地揪心,尤其是……女儿去了人间历劫一趟,情丝却疯狂地生长,包裹住了她的全部。
有其父必有其女,如同年轻的澹台烬一般,澹台知忱历劫前也无情丝,她只晓周围的魔待她好,她便学着去待周围的魔好;若是受了欺负,使出再硬的手段也要报复回来。澹台烬如此教导她。
人间走一趟,八苦皆受,五百岁的魔女,长出了情丝,深深扎在了一位人间修仙的神官身上。
“父帝,人间红尘受的苦,成魔后能找回来吗?孩儿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们玩弄……”澹台知忱说这话的时候闷闷的。
澹台烬嗤笑道:“这便是做魔的好处。想那上清神域的神祇们,八苦皆受,飞升证道后忘却红尘,不能再对那些作恶之人为所欲为。也只有魔,死后不入轮回,所受之苦,皆可报复。”
望着父帝眼中的疯狂,澹台知忱的血眸闪过一道不屈之光:“女儿受教了。”
澹台烬的手轻抚她的青丝:“记住,生而为魔,非是灾祸,而是幸事。莫要为凡间愚笨之人的蠢材之言所困,你就是你,存在既是真理。”
妹女望着这父女俩,知晓这是澹台烬在为女儿灌输属于魔的思维。虽说她与澹台烬苦尽甘来,不老不灭,但终有一日会厌烦作为魔神,到时候魔神之位自是要传与知忱。
知忱所受的苦,她都从过去镜里看到了:生而不祥,生父厌弃,后妃欺辱,挚友背叛,师门驱逐,欲养不待,有缘无分,死后无祭。
每一道拎出来都能让她揪心不已,为了让圣后好受些,魔神强制收走了过去镜,妹女这才没有见到最后知忱因失去最后的希望后疯狂杀人而后自刎的画面。
“把自己收拾一下,圣女殿是拨给你住的,不是用来糟蹋的,”澹台烬说着,抬手让魔奴进来,收拾残局,“收拾好了来大殿,让姒婴惊灭准备一下,入人间。”
澹台知忱皱眉:“父帝要临人世?可是同悲道有异?”上次父帝降临人世还是在她出生之前。
澹台烬带着妹女转身离去:“非也,为父去人间,替吾之女讨回公道!”
顺带着解决一下,那碍事的破坏神。
上古魔神之女,上清神域的神祇尚且要给三分薄面,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诞生的野神,吸收了人间恶念,就将她欺辱得不堪重负自尽,当他上古魔神是死的吗?!
等到父母离开了圣女殿,澹台知忱这才放了魔奴进来,顺带用念力帮着她们清扫了圣女殿。
人间短短十八年,五味皆尝,八苦皆历。对她好的屈指可数,视她如蛇蝎之人比比皆是。
阿衡为了保护她被乱箭穿心而死,华贵嫔伙同大皇子陷害她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有一日要还给他的。
母后……自己该找个时间去冥界看看,让冥主让他们直接走黄泉路走轮回井吧。
“圣女殿下,姒婴大人求见。”魔奴派人禀报。
姒婴姨?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让姨母进来吧。”
当姒婴一袭红衣赶到圣女殿之后,就看到了眼角泪眼还未干的澹台知忱,心疼地捧住了她的面颊:“忱儿,这次你历劫受苦了。不过好在此番是圆满,主人已经下令我们整顿兵卒魔奴,马上赶往人间,你所遭受的苦,姨母一定为你找回来!”
无怪乎魔神大人讨厌人类,人类向来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魔更是如此,只要见到妖魔鬼怪,无论好坏直接处死,这种是非不分的种族,若非要六界平衡,她早就降下大旱将所有人类灭绝了:“姐姐说了,你刚刚历劫回来没多久,想必见了那些小人就心烦。主人不会强制的,好好在魔界休息吧。”
“不!”父帝此次降临人间,必定是有大动作,若是真的给人世间降灾的话……不行,影儿她必须护着,“一道去,有些人,本座要亲自动手结果了他!”
人间到了第七日,天雷滚滚,如同翻滚的江水般的乌云在云荒大陆之上遮天蔽日,九嶷山上的修仙者望着这变得毫无生机的天相心都提到了跟前。
大司命想着自己从古籍之上看到的千年之前魔神降世之后的惨状,觉得眼前无望。古籍并没有记载当年魔神是如何回到魔界的,但肯定的是,这次魔神匆匆而来,肯定与在多日前在晖汐皇宫自刎的闻衍王姬有关。
九嶷山上一任大司命曾经给出生之后的闻衍批命:天煞魔身,灾星降世。九嶷山的批命不可能有错,闻衍背负魔身之命多年,后来的奋起杀人也在意料之中。但与影儿的情是他未曾想到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次真的要让魔神重归魔界,除了用他们的力量之外,怕就是要找到闻衍了。
只是……通往冥界的路还要路过鬼哭河,人的亡灵都会经过鬼哭河,鬼哭河那里面全都是还没消失的恶鬼,依照闻衍生前的那最后的一刻罪过……难道真的要去鬼哭河捞人?
芬莱别院中,时影跪坐在地上,将手边的纸钱投入了还在熊熊燃烧的盆中,灵位上的名字十分刺眼,七日了,他才终于接受了衍儿不在了的事实。
大司命的脚步声也来到了芬莱别院,望着灵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个谨慎讲理的孩子,没想到……”
时影理了一下戴在额头上的白布:“大司命,可是想到了对付魔神降世的办法?”
大司命长叹一口气,娓娓而谈:“此番想必是她怨气太重招致魔神临世,若是能寻到她……大概也许能找到中止魔神临世的办法。”
能找到她?时影的眼中一丝希望之光稍纵即逝:“要何处去寻她?!大司命,求您快告诉我吧,只要能寻到她,哪怕是冥界,我都愿意去!”
“这个地方比冥界更可怕……”大司命甩开了时影死死攥住他的手,“去往冥界尚且活人可往,但鬼哭河……无论你是肉身而往还是灵魂出窍而去,这鬼哭河里的恶鬼都会把你吞噬,这河中的弱水也会把你腐蚀掉!影儿,你想想她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就回了晖汐,为什么不等你?!不就是不想把你一起拉进地狱吗?你现在要去鬼哭河就等于违背了她的遗愿。”
面对着大司命的苦心劝导,时影此时还能保持冷静:“大司命,如果能在鬼哭河中找到她的魂魄,哪怕是短暂地让她活过来,这样也许能阻止魔神。无论是否是成全我们,我都要试试!”
“找到她也并非要你亲自前去,”大司命想到了这如今的晖汐王宫中的大臣们,“闻珩、宁长风都可以。你现在要随着我一同去监看同悲道。九嶷山的人都在用自己的能力看着同悲道,重明也去了。”
他再劝,时影也不可能听进去了。只要能走到鬼哭河,只要能找到她,就能阻止这一切……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衍儿,等我,既然这魔神与你有干系,就让我来寻你。就算这世界与你不公,只要你是对的,有道理的,我就与你一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