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缡裳

1、一

　　美丽的故事似乎都应该有一个美丽的开始。

　　七月的午后拥有别样的慵懒，掺着年轻生命体的活力气息充溢了整个走廊。所有的窗户被大大的敞开，带着淡淡金色光晕的日光透过樟树茂密的树冠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格菲靠在窗台上，打量着来来往往带着丰富表情的学生。

　　这是一所国立连读中学，死板的教学模式使校园里清一色全都是穿着黑白校服的学生。呆板的运动服下是年轻不安的灵魂。那种专属于青春期的激情似乎随时准备从校服中冲出，在阳光下肆意宣泄。

　　格菲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正在整理柜子的女孩身上。那个女孩的校服拉链拉的不是很低，但是在校服里面却看不到衣服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格菲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她认出了女孩穿的T恤，通过露在校服外面的荷叶下摆。那是上个月一个明星慈善夜的限量版纪念T恤。当时她找妈妈要过，却被拒绝了，原因是风格不正。

　　对于自己渴望得到却未果的东西，人总会对它的拥有者产生某种程度上潜在的排斥。比如，格菲很快就不再看那个女生了，但是这次却不是因为排斥。

　　齐铭远从教师辅导室里出来带上了身后的门。对上格菲的目光，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向楼梯口走去。他很高，走路的节奏不快却步伐很大。所以当格菲将包挎在身上时他已经走下了楼梯。“你等等我啊。”她皱了一下眉叫道。然后小步向前跑去，书包晃动锒铛作响引得路过人的侧目。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在立尚中学出现一次，前前后后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

　　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未来得及落到地面上，每个教学楼的学生就开始鱼贯而出。由于位于南方，这是A市七年来迎来的第一场大雪。学习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只能先排到末位。这真是一场盛大的雪，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学校已经被轻轻覆上了一层柔软轻薄的棉絮。

　　校园里到处是三五成群的学生或者是一对对一双双的情侣在赏雪。综合楼门口两个只穿着校服的女生凑在一处瑟缩着在看着楼外的大雪。两个人似乎在争执些什么。突然其中短发的那个女生一下子甩开了另一个女生跑出了大屋檐的遮蔽冲到雪中。

　　她旋转着，轻盈的头发上落上了轻盈的雪花。仰起头，看到的是微微发灰色的天空中不断落下雪珠子，像是上帝在云朵之上发放年末祝福的糖果。

　　她停了下来，目光远远地落在教学楼与综合楼相接的玻璃走廊上。

　　这个被大雪夺去了色彩的黯淡冬日里，日光似乎把它被封存的明媚都贡献在了一处，那个玻璃走廊似乎有七彩的华光在流转。

　　然后，一个雪球狠狠地被扣在女孩的帽子里。伴随着她惊叫的躲闪，少许冰凉的雪落进衣服里。化成一滴滴雪水，顺着皮肤滑下让她颤抖。

　　再抬起头的时候，玻璃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发上的雪已经化了，半湿的头发在寒风中带来刺骨的寒冷。

　　另一个女孩跑了出来，埋怨地为她拂去头发上的水珠，满脸关切。

　　那是格菲第一次见到男孩，那一年她在立尚中学念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