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余生》银枪蝴蝶

70、第 70 章【重置版】

　　“您好，请问您需要....”曹冉抬头，看见程驰在自己面前，她微微皱眉，随后露出礼貌性得微笑，“您需要什么服务呢？”

　　“我能进去说话吗？”程驰面容冷峻，身高的优势带给曹冉极大的压迫感，她再三犹豫，还是作出迎接客人的姿态：“请进。”

　　“催眠师？我一直以为是神棍胡诌而已，没想到在辰城野开了眼了，居然有专门催眠的诊所。”程驰坐下，曹冉心惊肉跳，自知大难临头。这几天孙行没有给自己汇钱，眼看着又要给爸妈寄钱，她乱了阵脚，程驰的到来更是让她惴惴不安。

　　孙通天只是和她说晚几天给，电话那头是熟悉的赌场的嘈杂声。那通电话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孙通天

　　“催眠其实在国外是一种用来治疗心理疾病的手段，它是在治疗者自愿的情况下进行的治疗方法，旨在帮助患者调节心理状况，帮助患者恢复健康。”曹冉虽然说得井井有条，但是她的声音颤抖，不敢看程驰的眼睛。

　　等她说完，程驰才拍手，磁性而冷的声音直穿曹冉的耳膜，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果然是留学归来的催眠师，专业过关。可是...”

　　程驰缓缓抬眉，狼一般野性的眼神盯着曹冉，“催眠本来是专门为解决心理问题和促进人类健康发展而衍生出来的职业，是予赠病人的阳光和雨露。你说呢？嗯？”

　　曹冉被程驰的眼神吓到，他听说过程少爷是个狠角色，没想到只有亲眼目睹才知道他质问的模样不亚于比一匹张开獠牙的狼。

　　“我....”

　　“或者，”程驰打断曹冉，身体前倾，压迫感更具杀伤力：“这么来说，一个本来有心理问题的人对于一件事耿耿于怀，而被人利用篡改记忆，成为了一个杀人犯。这种行为无异于教唆杀人。再者，一个享受着高级薪酬本应该为病人排忧解难的心理医生却为一己私欲害了人，又该怎么说？”

　　曹冉被一连串的拷问问到无地自容，无法反驳，只能狠劲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程驰看她动摇，就软了话头，身体后倾，倚着沙发：“本来可以和自己的家人享受最舒适的生活，如今却被胁迫，无法和自己的家人见面，却每天过着步步为营的日子。而家里亲人想要的不过是女儿健健康康地活着，每天和他们见面而已。”

　　曹冉的眼前一阵模糊，硕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问，“只要父亲好好地活着就好了，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程驰冷笑：“曹冉，你母亲已经去世了，你还不知道吧？”

　　曹冉起身过猛，脚下没站稳，整个人跌在地上，耳边传来敲钟的闷响声，抽走了她的灵魂。

　　“怎么……”“你以为你不在，他们有钱就能幸福了吗？”

　　“你的母亲去世前一直念叨着让你回家。”

　　程驰刚柔并济，拿出他拍的照片开始施压：“你看看，这是你的父亲。他过得并不好，身体瘦骨嶙峋，命不久矣。你父亲只想要再看看自己的女儿。你的弟弟妹妹还想着自己的姐姐，仅此而已。”

　　程驰不断地给曹冉看着他父亲的照片，特别是那张全家福，直击曹冉的灵魂。

　　他的话语陡然变得严肃：“他们等你回家，你呢？与猛兽为伍，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是个赌徒，他的钱够不够自己挥霍？想必他已经几天没给你钱了吧？他的钱全都在赌场里，甚至还欠了好几百万。你猜，他会不会把你卖掉挣钱呢？”

　　“曹冉，你没有退路了。你是继续为虎作伥，还是弃暗投明全在你。”

　　曹冉的世界被程驰的话一句一句攻陷粉碎。本来是想让家人无后顾之忧，可是她一错再错，一步一步沦陷，走上了不归路。曹冉不由得重新思考自己的处境，疯子般的孙通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现在的确没有退路了。

　　她抬头擦擦眼泪，“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程驰的攻心计划成功，他身体不由得后倾，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看着曹冉：“全部。”

　　“但是在这之前，我会先安排你和家人见面。”

　　曹冉跪在地上忏悔：“对不起，程先生。”

　　“这句话不是说给我听的。”

　　程驰安排好一切，曹冉时隔多年再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弟妹，他们早都不是当年的模样，父亲已经气数将尽，弟妹也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事业。

　　“冉冉！”曹冉父亲唤着她的名字：“冉冉，爸爸终于见到你了。”

　　曹冉哽咽：“爸爸，对不起。”

　　“回来就好。你好好地活着，爸爸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爸，我想看看我妈…”

　　曹冉的父亲领着她来到了墓地，曹冉看着墓地上的黑白照片，母亲去世前该有多遗憾，没能见到自己最后一面。

　　“妈，我来了。”

　　程驰看着曹冉，想起林向野，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切，他要找个机会告诉林向野，他有权知道这一切，而他心里也酝酿了一个计划，他告诉林向野，林向野会理解他并且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

　　三天后，曹冉父亲去世，曹冉将父母合葬。他看着程驰，手里抱着那张全家福：“非常感谢您，能让我日后再监狱的日子不徒留遗憾。”

　　“现在还没到自首的时候，我还需要你见两个人。”

　　曹冉鞠躬：“听您的安排。”

　　欧青岩和林稷山接到程驰消息，要与曹冉在咖啡馆汇合。

　　四个人在一个房间里，程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出来吧。”

　　曹冉扑通一声跪在林稷山和欧青岩面前：“欧先生，林先生，我对不起你们。”

　　欧青岩攥紧了拳头，林稷山摁着他，示意听曹冉说完。

　　欧青岩说，“我来问你，我妹妹和他的两个孩子怎么死的。”

　　曹冉哭着说，“当年我还只是一个新进来的护士，我对于婴儿的照顾还不太熟悉，欧女士的大儿子出生后，因为我疏忽，导致大少爷窒息，但是大少爷只是休克，没有死。”

　　林稷山坐不住，孩子是他的逆鳞，他比欧青岩更激动：“什么？”

　　程驰安抚林稷山，“爸爸，冷静。听她说完。”

　　“这个时候，孙通天出现了。他把大少爷给活活闷死了。”曹冉还记得那惊魂的一个场面，刚刚出生的一个粉嫩的小婴儿，就这样被一双歹毒的大手强行剥夺了生命。

　　“我的女儿呢？”

　　曹冉找到了情绪的泄洪口，将积压多年的秘密全都吐了出来：“大小姐是因为有先天的呼吸道疾病，也是孙通天拔掉了她的呼吸机，大小姐就夭折了。”

　　程驰强行摁着已经坐不住想要恨不得把帮凶剥皮抽筋的两个老人。一个失去了自己的妹妹，一个是失去了发妻和亲生子女，换做谁都无法承受。

　　欧青岩听得头皮发麻，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他打掉程驰的手，大声质问“我妹妹，我妹妹呢？她是怎么死的，说啊，说啊！”

　　曹冉闭着眼：“ 欧小姐也不是跳楼自杀，她是受了刺激才去世的。”

　　“我当时很害怕，把真相都告诉了欧小姐。欧小姐让我赶紧离开，结果被孙通天发现，他当着欧小姐的面把大少爷和大小姐的死详细地告诉了她，她本来就有产后抑郁症，受不了孙行的刺激，所以就抱着向野少爷去世了。”

　　欧青岩宛如一头猛虎冲向曹冉，程驰眼疾手快，把欧青岩摁住，“你别急，她是帮凶，可是真正的凶手是孙通天，你别冲动。”

　　“妹妹，”欧青岩大力地捶地，“我的妹妹，把妹妹还给我，我的小静，我的妹妹那么年轻，那么明媚漂亮，她本应该拥有自由的人生。可是就因为你们就去世了。”

　　曹冉一直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欧青岩歇斯底里扯着曹冉的衣领，重复说：“你说再多对不起也换不来小静的一条命，换不来她的一条命！”

　　程驰拽走欧青岩把他摁在座位上，看着他嘶吼，看着他崩溃，程驰难免也跟着心痛。

　　“我问你，向野是怎么回事？”程驰整理好情绪，他对自己说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失去理智，他要冷静。

　　程驰还想知道林向野中毒的事情，轻声问，“你别紧张，别露掉什么细节？比如向野的事情。”

　　“孙通天想要借奶粉对向野少爷下毒手，但是向野少爷只吃了一口，皱着嘴把奶瓶打掉在地，幸运地被抢救了回来。”曹冉回忆着：“而且也是他操纵欧先生利用吴有对付林向野。”

　　程驰咬紧牙根，林稷山的怒火已经到达了极端，他闭着眼，“够了。程驰，把她带走吧，我们已经知道最想要的真相了。”

　　临走前，他看着欧青岩，“对你的催眠是我被迫的，我没有选择，我也有家人，也有我的不得已。在我还能为欧小姐弥补过错的时候，我一定会向警察去陈述我的罪行。”

　　欧青岩没理她，她一直念着“欧静”的名字。林稷山拍拍他的肩，此刻这个房间的三个男人都失去了此生重要的人，不过程驰要幸运他救了林向野，他还有林向野。

　　程驰拉着曹冉上了车，曹冉掩面哭泣，积压多年的真相终于真相大白，这一刻，曹冉才觉得自己释然。

　　林向野对国内的变数还一无所知，他依旧开心地和乔然一起上下学打工下班，乔然还是会消失好几天，虽然借口都很单一：

　　“我叔叔需要我帮他种花。”

　　林向野也不深究，他继续打扫客厅，突然客厅的座机响了起来。

　　“乔然，向野他最近的出行你要多多注意，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

　　这个声音如鬼魅萦绕着林向野的耳畔，他缓缓开口：“欧青岩，我是林向野。”

　　欧青岩明显怔住，久久没开口说话，林向野说：“乔然是你派来的？”

　　“是，我是为了保护你。”欧青岩气若游丝，林向野仿佛并不领情：“那你安排吴有也是为了保护我嘛？”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林向野恶狠狠地说：“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和程驰或许会很幸福。”

　　“吴有的事我想和你说清楚…我是被人蛊惑，才会对你下手的。”

　　林向野半信半疑：“难道说你被摄魂了吗？”

　　“我是被催眠了…我不得已才对你们做出那些事。”

　　“就是你唯一的保镖，孙通天做的？”

　　欧青岩笑得有气无力：“程驰都告诉你了，你这么聪明你一想就明白。”

　　林向野虚空索敌，吴有和欧青岩都不是真正的敌人，不起眼的保镖孙通天才是毁了他七年人生的罪魁祸首。他再向前想一步，孙通天背后还有没有人？

　　“但是，我不会因为你这句话就一下子想通接受，我需要时间思考。”

　　“可以。”欧青岩挂掉电话前对林向野说，颤巍巍地说：“多…多…多多保重。”

　　林向野整个人瘫软在地，座机从他的手里滑落。他无法消化这么多的事情，就算是他是铁打的，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在他孤独无助，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程驰。林向野眼眶氤氲着雾气，大颗的眼泪掉在屏幕上，他找到程驰的界面，刚要准备给视频，林向野却犹豫了。

　　林向野的灵魂质问自己，程驰的压力难道会比自己小吗？自己新婚第二天就逃跑留学把一切烂摊子交给程驰，自己躲在这里为错爱的七年疗伤，等待伤口愈合，他再和程驰恋爱。

　　程驰知道了一切，肯定会设想布局。林向野关闭手机，他不能再给程驰徒增烦恼，如果愿意，他现在宁可选择与程驰并肩面对一切。

　　林向野最不怕的就是重头再来。打碎骨肉再塑造自我的过程固然疼痛，但是林向野绝不会停留于过去的窠臼，被旧伤梦魇牵着鼻子走。

　　程驰看着自己和林向野的结婚照，他不停滑着林向野万圣节的装扮，林向野本就应该像天使一样圣洁，在他心里，林向野是他甘愿臣服的神明，只要林向野需要，程驰万死不辞。

　　他点开林向野的朋友圈，第一条是一个链接。程驰点开，跳转到林向野所在大学的页面。标签页面的内容是各个大学在元旦准备的联谊活动，当天在塞纳河畔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

　　林向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程驰，还有半个月就是元旦了。”

　　寥寥数语却让程驰品到了林向野内心的渴望。

　　程驰看着时间，已经是十二中旬，看来他抛出的那个问题很快就要有了答案。

　　订票成功的界面显示程驰此行旅途的起点与终点站：

　　辰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