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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天下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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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万春亭三楼，向南远眺而去，整座紫禁城尽收眼底，短的是登高望远看日观星听雨的好地方，往日李空青他们一家傍晚时分常来此处消食观景作乐。
此时一身常服便衣的康熙帝、玄心，还有一位面容慈和的老和尚，正坐在这里品茶观景。
玄心自是不必说，老和尚空见胤禛也是认识的，胤禛看着这阵容微顿，把桔儿放下来带头行礼。
“拜见皇阿玛/主子爷，见过空见大师，玄心大人！”
“不必多礼，过来坐！”
这三人心情好像都不错，脸上带着笑意，颇有春风拂面之感。
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梁九公不知道打哪儿又变出一个凳子添在那空凳旁。
桔儿小姑娘早就十分不见外的歪到康熙帝身边，胤禛见状从奶麽麽手里接过弘昰，拉着李空青落座，笑着凑趣道。
“原来是空见大师从五台山远道而来，难怪皇阿玛今儿兴致这么好！”
“也不单是因为空见大师过来！”
今儿过来的急，胤禛他们一家四口都是十分随意的加长装扮，康熙帝笑着打量了李空青两眼，看向一旁的梁九公。
梁九公极有眼色的摆上早就准备好的棋具，康熙帝毫不客气地执黑先行，当然手上摆弄棋子，嘴里也没闲着。
“昔年靳紫垣曾同朕进言，道定兴县令李玉壁之子有王佐之资，也是那老家伙惯会夸大其词，这么多年连个进士都没考上，也好意思称王佐之资。”
听着这话，宝郡王倏的看向李空青。
有些事情不怕当面质问，就怕在心里记暗帐，李空青从过来脸上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这会儿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什么变化，边从容的执白子入局，边随口同康熙帝闲话家常。
“许是那王佐之资学医去了呢！”
闻言，康熙帝微微挑眉：“良医良相，为相不比学医有前途？”
“良相操心劳力，容易长褶子！”
李空青说的煞有其是，在场的人除了两个小娃娃，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我们宝郡王心里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不靠谱的不会这会儿不靠谱起来吧。
康熙帝也没想到李空青是这个回答，瞅了她一眼，又接着边下棋边问话。
“既想学医，当初又为何要读书参和政事！”
这话换了一般傲气的才女不是被吓怂，就是骨头硬的大谈什么世道不公，不许女子从政之类的话，但换了我们务实的李空青肯定不能是这样的答案。
“主要肯定还是为了攒政绩升官过好日子，其次水都淹家门口来了，总不能背上家当抱块木头自己逃吧，家里还有老祖母呢。”
李空青表示总之咱不管干了什么都是为了家里的老祖母，为了孝道！
“.......”
康熙帝：“......你修路屯田也是为了你那老祖母？”
“主子爷英明，云贵可是块好地方，好山好水物产丰饶，那块就适合种点药材瓜果什么的，奴才当初就想着把路修好接老祖母一起去种药材，哪知她老人家着急去陪祖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李空青嘴上虽然还在贫，眼里却真切的闪过一抹落寞。
康熙帝看着心下一叹，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如今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空青如何看待满汉是一家这个问题？”
“既然满汉是一家，您还分什么满汉！”
康熙帝问的随意，李空青答的也随意，可怜我们宝郡王还没从之前那信息量回过神，这会儿被李空青这随口一答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忙捂住她的嘴讪笑着看向神色不明的康熙帝。
“皇阿玛，她就一不靠谱的.......”
她怎么就不靠谱了？
到底谁不靠谱？
突然就被捂住嘴的李空青眨巴着眼睛看向胤禛。
李空青被捂住嘴没法说话，康熙帝瞅着这俩直接说出了她的心声。
“你俩到底谁更不靠谱自己心里没数吗？”
“放开她，让她说！”
主子爷都发话了，被众人注视着的胤禛也只能提着心把手放开，好在李空青接下来的话还是蛮靠谱的，完全不负她多年溜须拍马练出来的本事。
“满人入关后逐渐被汉化，满清统领的汉家又何曾是曾经的汉家。”
李空青手上跟着康熙帝快速落子，嘴里温声徐徐说了自己的看法。
“都是咱大清地界上的东西，您看什么东西好咱就用上传承下去，比如说这个语言，满语汉语都好咱就把它都定为国语，抵报契书、科考都用上，不会的就别科举做官买房买地。”
“您觉得什么节俗风气有意义，有利于咱大清兴盛，有过头，咱就把它定为国节，翻着花样的过，怎么好玩儿怎么有意义怎么来，让人人都盼着过。”
康熙以前的目光都放在满洲八旗，光想着满足汉化严重再不复未入关前的骁勇，八旗颓势渐显，倒未曾从汉家的角度出发，放眼看去，如今的汉家跟前明的汉家早就改头换面了不是吗？
至于李空青说的两条建议，第一条暂且不论，第二条.......
康熙帝瞅了眼眉目温和好似闲话家常的李空青，道：“祖宗规矩岂可擅改！”
“汉家以前它也不姓汉，千百年后您就是咱大清的老祖宗！”
李空青说着又落下一子，胤禛既要盯着棋局，还要盯着李空青的嘴，那叫一个忙活，此时听着这话忙纠正道。
“千万年，千万年！”
胤禛突然插嘴，思绪跟满腔雄心都被打断的康熙帝没好气的瞪向某倒霉玩意儿。
“活万年的那是活王八，老子活个百来年就够了！”
胤禛：（*゜ー゜*）皇阿玛您今儿是肿么了？
李空青跟一旁当听众的空见跟玄心听着康熙帝这话，再看着胤禛这小表情，都笑了起来。
康熙帝瞅着某活宝哼笑一声，接着道：“照你这么说八旗朕也能随便给撤了？”
“八旗是国本，哪能撤了，不过.......”
“不过什么？”
李空青落下一子，将被吃掉的黑子一一捡起来，笑盈盈的看向康熙帝。
“不过一味优待也并无益处，可以来点竞争，将其发扬光大。”
这话就有意思了，康熙帝看着棋局微微挑眉：“往具体了说呢？”
“比如加设分旗、地方旗，定考核考察制度，哪家儿郎武艺高超、哪家儿郎书读的好、哪家儿郎有功，准许入旗，哪家女儿贤惠能干，准许嫁于咱旗人儿郎入旗籍。”
“而在旗旗户有严重劣迹败坏旗风者除个人旗籍，年轻八旗子弟考核屡次不合格免除福利甚至除个人旗籍......”
还是那句话，只要涉及个人利益，就能激发出无限潜能，一旦这么执行下去，八旗肯定又是另一番风貌。
而但凡改革，若是直接犯到某些人的利益，可能还会引起剧烈反抗，但若是给了机会自己不努力，还是只除个人旗籍不牵连家人，这个改革遭到的阻拦就会小很多了。
康熙帝盯着棋具沉思许久，方才接着问道：“空青刚谈及节俗，可是有具体想法？”
“却有一二想法！”
一提这个，李空青顿时来了精神。
“其一，咱满族有骑射布库，汉家有君子六艺，否管具体叫什么节，您给出个吸引人的彩头，从上到下先过起来。”
“其二，您年节赐福肉可以来个赐福节，往八旗甚至往下赐，每户来一碗，肯定人人都想过这节！”
是人就有所求，连身为方外之人的空见大师不都求个功德么，李空青主打的就是一个意思，定好方向把准备脉，把诱饵吊那儿，不愁没人心动。
有时候文化侵略比战争侵略更可怕，这天底下说到底还是平头百姓居多，而对那些人来说，什么大明大清、汉家满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
这事若真能成行，过个一二十年，不说人人，至少九成大清子民都会打心里感恩康熙帝的恩德，届时何愁这大清天下不能万民归心国力兴盛，但......
对此，心动无比的康熙帝只想说：“国库哪有那么多银子给朕过节？”
胤禛跟玄心，包括空见都跟着赞同点头，这节听着就有过头，但关键是太费银子过不起啊。
李空青不以为意的挥手：“这节日只有越过越富的，哪有往外掏钱的道理！”
“嗯？”
见在场一双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自己，生财有道的李空青腼腆的笑道。
“骑射节战马弓箭都是现成的，就圈个场子，可以的话再略收点儿入场费，过节的成本也就回来了，方便的话战马弓箭还可以收点租赁费做军资。”
“赐福节您让户部专门开个福肉馆，平时赚钱，就那一天......”
康熙帝等人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对劲儿，李空青被看的都说不下去了。
“怎、怎么了？不好吗？”
怎么都这样看着她？
“挺好的！”
康熙帝看着眼露茫然的李空青，嘴角一抽，好奇的问道：“福肉节是郭络罗氏得罪了你，这骑射节又是谁得罪你了？”
被看穿的李空青丝毫不慌，朝康熙帝腼腆一笑，道：“奴才就瞧不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靠女人生靠女人养，还满嘴之乎者也看不起女人的酸儒，您要是能督促他们都练起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巧了，朕也瞧不上那些顽固不化的酸儒！
康熙帝想了想，迟疑道：“那要是有些人实在没那天赋怎么办，朕总不能都上板子吧！”
见康熙帝明显是心动了，空见跟玄心都倏的看向李空青，当下汉家书生少有擅武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要是上板子会导致怎样的惨状就可以预见了。
李空青脸上的笑容加深：“大好的节日哪能上板子呀，要实在没天赋您再办一两个种田节，让他们每天下值后都练习那么个把时辰。”
“君子六艺整不明白，汉家老祖宗的饭碗总不能丢咯，要是种出个门道也是功德一件！”
胤禛：.......为老师默哀！
玄心：.......玩儿还是你会玩儿！
空见：“阿弥陀佛，此节甚好！”
桔儿：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先记着！
弘昰：这样的早教真的合适吗？
康熙帝：“这一两个种田节必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