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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几番赔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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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所闹开那会儿宫里参加祭祀礼的王公大臣还没走出紫禁城呢,刘姑娘跟五皇子折腾的这一出,经八福晋这么一宣扬,前朝后宫无人不知。
于是等宁寿宫众人的言对,康熙帝的处置一传开,人人都赞圣上英明仁德,皇室宽厚仁义、规矩严明,文武百官,尤其是之前消息不灵通还心存微词的汉官不约而同的上奏折为康熙帝歌功颂德。
那花团锦簇的文章看的又收拢了一波满汉大臣忠心的康熙帝哼笑一声,宫里一天之间盛行起婆慈媳孝、妻贤妾恭之风,王公大臣家中猖狂的包衣妾室也不约而同地夹紧了尾巴做人。
当然康熙帝案前参内大臣费扬古内维不修的奏折又积攒了不少,还添了几份赞扬四皇子克己复礼、君子贤德的奏折。
由玉慧点燃导火索,李空青跟胤禛定基调,康熙帝、五皇子刘姑娘、八福晋推波助澜的这一连串事儿就此落下帷幕。
除了倒了大霉的五皇子一系,以及又一次被降维打击公开处刑的乌拉那拉家,大家对此都很满意,包括遭了大罪的李空青本人。
四皇子妃这次一被公开处刑,乌拉那拉家的女儿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没出嫁的婚嫁难度直线攀升,出了嫁的在婆家日子也不好过,甚至还有两个刚嫁出去的姑奶奶被休回了娘家,族里的人接二连三的登门,费扬古跟觉罗氏都苦不堪言。
于是继五皇子大庭广众之下负荆请罪冻成狗后,倒霉催的费扬古也走上了五皇子的后路,觉罗氏也不得不在玉淑的陪伴下,携重礼进宫赔罪。
永和宫
觉罗氏身为宗室贵女,能把宫人出身的德妃看在眼里就怪了,带了重礼捏着鼻子登门,还被拒见,觉罗氏气的差点当场摔东西走人,还是玉淑及时把人拉住,然后自己跪在了永和宫门口。
德妃漫不经心的抚了抚护甲,询问道:“如何!”
永和宫掌事麽麽心领神会的上前温言汇报情况。
“内大臣费扬古夫人气的欲走,被她的幼女拦了下来,接着那姑娘直接跪在了咱宫门口,费扬古夫人正抱着女儿哭呢!”
德妃把最后一根护甲戴上,嗤笑道:“倒是个聪明的,比咱四皇子妃强不少!”
对此,掌事麽麽也唏嘘不已。
“可不是,老奴活到这把岁数,名门贵女也见过不少,那通身的气派,那端庄稳重劲儿,怕是比太子妃也不差什么。”
“你这老货,这话你也敢说!”
“老奴失言,请主子责罚!”
德妃呵斥了掌事麽麽,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总不能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毁了身子,让她们先进花厅等着吧,看前朝那儿主子爷怎么说!”
康熙帝年后有意再征葛尔丹,还准备重用费扬古呢,自然是轻拿轻放的将这事揭过了,又是赐斗篷又是赐暖炉的,君臣携手一番交心大谈儿女经,关系更胜从前。
德妃一向看康熙帝眼色行事,收到消息刺了觉罗氏几句出出气,也就收了赔罪礼把这事揭过了。
觉罗氏跟玉淑从永和宫出来,寒气灌入衣服里面,之前被雪水打湿的衣裤冰寒刺骨,玉淑冻得浑身直哆嗦,觉罗氏一瞬间好似老了好几岁,扶着站都快站不稳的玉淑,母女俩匆匆往东三所赶。
东三所的人早就听到了音信儿,见这母女俩登门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吉麽麽亲自将人送到玉慧住的正殿。
玉慧从身边的人被胤禛打了板子后就认清了事实,之后不死心想方设法将消息传回家里没收到个回信,四皇子不仅没被申斥,主子爷跟德妃还给东殿那贱人赐了东西,玉慧心里仅存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哪方都靠不住,玉慧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一边在心里祈求上天垂怜让她怀上,一边小心的护着身子数着日子。
好在上天没把这点儿希望也掐灭,到了月事该来的时间没来,玉慧正紧张的数着日子准备请太医呢,又闹出了五皇子那事。
玉慧身为贵女该有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听说了她阿玛在乾清宫跪病了,以及胤禛他们说的那些话,哪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急得不行。
听到殿外传来觉罗氏的声音,急得团团转的玉慧一喜,忙掀开帘子迎了出去,随即就被母女俩这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额娘,小妹,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
“你这逆女还有脸问!”
觉罗氏气的就要上巴掌,幸好还未离开的吉麽麽眼疾手快的拦了一下,那巴掌才没落到玉慧的脸上。
“夫人有话好好说,我们福晋现在身子金贵着呢,可不兴动手!”
吉麽麽这话一出,玉慧跟觉罗氏都是一惊,玉慧惊的是这么短时间,她还没透露风声的事吉麽麽为何知道,觉罗氏则是为自己刚差点落下去的巴掌惊心后怕。
“慧儿有了?”
惊过就是喜了,觉罗氏下意识放开了玉淑,扶着玉慧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喋喋不休的关怀。
“怀着身子怎么还出来吹冷风,快进去,伺候你的人呢,怎么一点儿也不精心点!”
“我昨儿得知阿玛病了的消息急的不行,听到额娘你的声音哪儿还顾得了别的!”
母女俩自说自话的进屋,完全没注意到被放开的玉淑身形一个踉跄,幸好跟来的侍女扶了一把才没摔倒,当然也就没有看到玉淑看向玉慧时眸中的晦涩。
觉罗氏母女俩没注意到,吉麽麽倒是眼尖的留意到了,心中唏嘘,忙招呼宫人带她去换衣服收拾。
“你们格格衣服好像湿了,快来个人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这天儿穿湿衣服可不成!”
吉麽麽这一提醒,觉罗氏母女俩这才想起来玉淑,见玉淑斗篷下的衣摆裤子都结了冰碴子,玉慧一惊,忙招呼人找自己的衣服来给玉淑换。
“小妹怎么弄成这样,这是摔了?”
提起这事觉罗氏就是一阵气苦,见吉麽麽带人走远,屋里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轻点了下玉慧的额头数落道。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回门那日我不是叮嘱你小心侍候夹着尾巴做人吗,怎么就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你知不知道家里为了你的事儿都翻了天,你阿玛还生着病呢,这大冷天单衣负荆去跟万岁爷请罪,我们去德妃那儿被她晾在宫外,要不是你妹妹机灵当即跪下来,这事儿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才能完!”
对于这事儿,玉慧也委屈的不行。
“我怎么没听你的话,德妃那儿再是刁难我都忍着,四皇子那儿我也放低身段小心哄着,可他回门回来就钻进李氏那狐媚子的屋里再没出来,这还新婚呢,一点儿体面都不给我留。”
“我不过就是气不过给那些狐媚子立立规矩,谁家妾室不伺候主母,您在家给阿玛那些妾室立规矩阿玛不也没说什么,我哪知道这宫里就这么严重!”
觉罗氏听着玉慧这话,就想起费扬古怒骂打她的事儿,气结的指着玉慧好一阵都说不出话!
一旁换完衣服的玉淑抬眸看了眼这母女俩,敛眸沉默片刻,为着自己不再被连累,还是轻声给玉慧说自己的分析。
“额娘是宗室贵女低嫁,家中妾室也是婢女提上来的婢妾,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好解决。”
“阿姐是高嫁,还是嫁到一言一行时时被人关注着的皇家,李庶福晋出身旗人官宦人家,又是万岁爷亲赐给四皇子的庶福晋,只要她不犯什么错,未来多半是要提侧妃的,阿姐需谨言慎行三思后行。”
“你小妹说的是!”
觉罗氏深吸一口气抓住玉慧的手,见她阴沉着脸不吭声,觉罗氏突然又想起什么,脸色难看的询问道。
“这次的事儿可是那李氏自己使苦肉计害你?”
觉罗氏、玉淑等人都紧盯着玉慧,见她低头不吭声,又焦急的看向候在一旁的寿儿跟福儿。
福儿低头不敢说话,寿儿迟疑的嗫喏道。
“应、应该不是,庶福晋之前有跟主子讨饶,后面........”
听寿儿吞吞吐吐的将事情讲了一遍,觉罗氏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觉罗氏叹了口气,朝寿儿跟一旁提着东西的侍女吩咐道。
“寿儿带着你喜儿姐姐把礼送过去吧!”
觉罗氏吩咐人送礼,自己则招呼玉淑拉着玉慧给她分析厉害。
三所东配殿
李空青修养了十来天,手上的伤已经消了肿,嗓子虽然还有些嘶哑,起码不会一说话就火烧火燎的疼了,身上也不像之前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寿儿带人过来的时候,李空青正陪桔儿下五子棋。
红叶看着正殿的人,脸色虽然不太好,还是臭着脸将人领了进来。
“请李庶福晋安,请小格格安!”
“姑娘不必客气。”
李空青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看向红叶,红叶不甘不愿的使人搬了两个小凳到暖塌边。
听着这嘶哑难听的声音,瞅着宫人不善的神色,喜儿把礼物搁凳子上,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这位主子爷跟四皇子都赞誉有加的李庶福晋。
乌发半挽,全身就着一身半新的家常衣裳,眉眼温柔,气度从容,举止优雅,虽脸色苍白,却完全没有男人衷爱的那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单论容貌,比她们两位姑奶奶强,却不及她们福晋精心挑选的珠儿坠儿,胜就胜在这身气度,怕是满京城闺秀里也找不出来这样的。
喜儿目光从李空青身上缓缓掠过,看向她纤长葱白的手指上那已经结痂的伤口,最后在她对面绷着小脸认真盯着棋盘的漂亮女娃身上停留了一瞬,再次欠身行礼道明来意。
“我们大姑奶奶被娇惯的不知分寸,之前的事儿我们大人跟夫人都深感歉疚,特意命奴才携礼登门道歉,还望李庶福晋宽容,不要伤了和气,让大家以后都难相处。”
难相处三个字喜儿说的别有深意,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毕竟李家小门小户可不比乌拉那拉家根深蒂固。
这是道歉赔礼还是威胁呢!
红叶几个都气的不行,李空青对这家的家风早有耳闻,也见识过不少这些大户人家的处事手段,倒是不怎么奇怪,微微颔首。
“你们大人跟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东西留下,姑娘回去复命吧。”
喜儿对于这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但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只能在周围伺候宫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行礼告退。
等人走了,红叶几个臭着脸盯着凳子上的东西,恨不能提出去扔了,把他们主子折磨成那个样子,现在送两个东西上门轻描淡写的道个歉还要威胁一番,这他娘也太不要脸了!!!
年枝扫了眼凳子上的东西,欲言又止的看向李空青。
“主子.......”
李空青不甚在意的朝年枝挥手。
“登记入库吧。”
李空青心道真要跟这么些人生气她也不用活了,还是保重身体帮他们阿哥爷挖乌拉那拉家族的墙角强,怎么着也比扔两个东西解气,东西它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