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多想是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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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罗舒也没说什么，设坛行法召了城隍力士把鬼带走。阴风卷过，坛前干干净净，来的又是赵四。
赵四约莫也是第一次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恶鬼，很是称道了一番，把鬼用铁链绑了，消失在火光中。谢明息松了口气，没想到赵四才走就又去而复返，手里牵着另一个全身一片红的鬼问道：“罗法师，可要一起带走？”
正是表情包君。
他明明动作不大，语气也不算硬，行走的表情包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逆鳞，拼命甩了手就往谢明息身后躲，仿佛神志不清一样喊道：“我不去，不去！休想超度我！我不去！”
态度之坚决，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在逃恶鬼通缉犯，要被抓回去明正典刑。
谢明息：……
苏磐睨视谢明息，神情不定，有点儿“你小子又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的意思。
罗舒怔了一下，也望向自己的小徒弟：“明息你带回来的……？”
谢明息汗都要淌下来了：“对，对，我从那出来之后，他就跟着我一起回来了，我以为是有什么事，就没赶他。”
表情包像是个大型八爪鱼一样缠在谢明息身上，鬼哭狼嚎：“我不去——”
“好好好好你不去……”谢明息都无语了，向赵四露出一个歉然的笑，“辛苦你跑一趟了，我们再和他做做思想工作哈，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赵四也不多问，化作阴风走了。谢明息把表情包从身上“卸”下来，还觉得一阵阵冷意上涌，但一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没了脾气，软下语气：“好了好了不送你走……表情包、呸，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在世间游荡的孤魂是危险的——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己。表情包这么小只的鬼，鬼气都没多少，害不了人（这么胆小估计也没害人的心思），对人是无害了，自己就……很容易被阳气重煞气重的活人——冲散。
虽然本能会让他们远离这样的人或者地点，但世上总有意外嘛。
他被谢明息扒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尽量让自己哭得不太大声：“我、我叫包庆标，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就记得死了之后天天被大鬼欺负……我抢吃的都抢不过他们！你说去了都是鬼的地府，那还不被欺负死啊……”
“……”谢明息忍不住沉思，鬼欺负鬼的情况，应该还没这么……多见吧？
毕竟鬼生前也是人，人有法律，鬼有鬼律，即使心有恶念，也不至于是个鬼就要来欺负一下。少年你别想太多，阴府治安指不定还比上面要好……
又不是自己这种十全大补丸！就算是自己，不也还有还有能保持清醒不为恶的精怪阴物吗。
就比如面前的这位……表情包。
罗舒从业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不提供意见，只是笑盈盈看着包庆标。苏磐则是懒得管，无所谓怎么处理。所以最后商量下来，只要不为恶就随便他自由活动，谢明息有监管之责——毕竟谁带回来的谁负责，说不定在庙里闻经听法久了，哪天就自己想通了呢。
……
紫霄观一夜多了两个外围成员。
一个当然是在附近游荡的表情包，另外一个则是大早上就来应聘的道士韩鹤。当然，严格来说这不能叫“应聘”，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是来问道四方的，只是最近刚好走到凉山市，要找个地方挂单。紫霄观就很不错，正一的庙，又在市中心，比在郊区的长青宫好多了。
韩鹤自言也不要单费，给他个地方住就行，还能帮庙里干活。谢明息是不太信这话的，但罗舒看了他的箓牒与证件，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下凉山最近不太平，又支使谢明息苏磐两个干活收拾房间去了。
上午应聘下午入住，行动是光速。
总之不管怎么说，常住也好短居也罢，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苏磐天天值殿，眼里都快没光了。
既然师父都不说什么，谢明息这当徒弟的当然也不好插嘴。只是下午在自己的房间看完论文打算出去买菜时，罗舒给他塞了一张条儿，写清楚了什么菜不能买——罗舒回来之后就是庙里自己开火了。
紫霄观戒律没有全真那么严，平时吃饭，忌口也不多，可这张条儿写得却很是繁琐，谢明息一想，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罗舒打发出去了。
等谢明息回来，天色都快黑透了，也没什么游客了。坐在殿前解签的已经不是苏磐，换成了新来的韩鹤。江采薇又来了，正在于韩鹤说些什么，谢明息一看，她手里还拿着一只签。
韩鹤是个长得有点颓废的人，看着倒比苏磐温和不少，换了个看着好说话的人，江采薇胆子也大了，两人已经说了好一会。
“韩道友好，江学妹怎么又来了？今天是一个人啊。”谢明息把菜往厨房一放，就去前殿听八卦，爱听八卦是人之常情！
江采薇眼圈似乎有些红，深吸了口气才道：“嗯……我觉得我男朋友最近有些不对劲……才想来道观问问，让学长你看笑话了。”
谢明息支棱起八卦的小耳朵，听江采薇解释：“我和我男友是高中同学，两个人关系一直很稳定，但就是前段时间，大概……大概寒假期末机动周的时候吧，失联了两天，我以为是太忙了没空回我消息，他们法学要考试的专业课挺多的。等过了两天他回消息之后我就感觉……很难说，对我不冷不淡，像是换了一个人……”
谢明息：我擦！怎么又是感情瓜！
韩鹤展开卦文，指着那段姻缘判词道：“姑娘，你是不是想多了？前后即使判若两人，也不必怀疑是有妖邪作祟……或许不过命中本就没有这段缘分，他也并非你的良人。”
他说话总有种恹恹的咸鱼气质，没想到一开口就相当劲爆，几乎是明着说“姑娘，你男朋友出轨了”。
江采薇咬紧了下唇，眼眶红得更厉害，几乎湿了一片：“我一开始也没想多……但我托他的舍友想办法帮我查了他的行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如果一切正常，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这，说得也有道理啊……
谢明息敲了敲手指，还在想可能是有什么情况，韩鹤已经摆着一脸咸鱼相正气凛然道：“江小姐如果信这卦文，便再回去好好查查，如果不信，其实也没必要再多问了，不是吗？而且我观江小姐身上并无什么妖邪之气，当是多虑。”
谢明息点点头，虽然他和江采薇的男友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会儿确实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有异常的哪敢进紫霄观。只是听着韩鹤的话，心里免不了嘀咕，这话说出去——太直白！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人惹毛了。世人求神问卜，未必是心有困惑，更多就是图个心安，找个借口，这么直白地说出捅心窝子的话，这不是找打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韩鹤咸鱼叹息，“也许你自己也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想面对真相罢了，想想你到底要什么，又究竟值不值得。”
江采薇却眼睛一亮，似乎多了几分坚定，点头道：“谢谢韩道长指点迷津！”
然后转头给二维码扫了一百块过去——付款码还是这几天刚放上来的。
谢明息心里一跳：“江学妹！一签十五，你给多了！”
“别叫了，吃饭了。”苏磐幽幽走到前殿喊两人吃饭，又看向江采薇，“一码归一码，一签十五，多了受之有愧。真要感谢，等你捋清楚因果之后来还愿就好了。”
……
正殿关门落锁，后院饭桌边又加了把椅子，谢明息看到冒着热气的饭菜脸色就变了一半，艰难开口：“师父……我们不是全真吧？”
“吃你的！”罗舒又端上来一盘煎鱼，“这是给小韩的。”
震惊！韩鹤来的第一天——居然有小灶？你说你不能吃荤，去长青宫不好么，来正一的庙挂单干嘛……
没等他震惊完，就看见韩鹤向罗舒拱手作揖，顺便露出了一直被长袖盖住腰的腰，上面正挂了一方令牌，深褐色的木制令牌上有金光闪闪的字迹。
五雷号令。
……原来是北帝的道兄哦。
谢明息默默吃了一口菜，心道那也难怪。北帝黑律那向来是以戒律严苛、威力巨大出名的，以至于到了一种妖魔化的境界，甚至还有梗：表是上午发的，人是下午走的。
至于具体是个什么状况……一言难尽，修北帝法的道士太少见了。但别的不能保证，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遇到妖邪，一个比一个敏感，一个比一个能打，在这个多事之秋，能打架绝对是件好事。
就是气质上……他怎么也不像是个北帝派传人啊，反而像是条大咸鱼。
……
江采薇动作很快，快得超乎想象，没过两天就带着调查结果与自家对象来庙上了——就是场面实在不好看。
其实岂止是不好看，简直是乱哄哄一锅粥，丢脸不知道丢到哪里去，过程更是滑稽，让人看足了笑话。
“你敢不敢在府君面前承认你出轨了？你就说你敢不敢！”江采薇声音不算大，但足够清晰。
她男友脸色适当表现出一抹难以置信：“你搞没搞错？把我喊出来就为了这种事？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理智的女孩，没想到你居然求神拜佛把我喊出来就为了这种事。”
“滚你妈的乐塬，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把你喊到这里，不是让你狡辩的！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就说承不承认！”江采薇骂人很利索，声音倒还是不大不小刚刚好，其实没动真火，火气早在调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发完了，只剩下不解与茫然。
谢明息瞠目结舌，这姑娘……有够彪悍啊。
乐塬也是个脸皮厚的，干脆道：“对，我烦了。”
谢明息看到江采薇抬起了手，最后又放下了：“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乐塬嗤笑一声，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情绪，“江大美女——你要不要看看你有多少追求者？我这种人哪里配得上你，反正你早晚也是要和我分手的，不如先找个下一个。”
“……？”谢明息傻眼了，低声和韩鹤嘀咕，“他脑子没病吧？”
韩鹤也傻了：“不好说，再看看。”
江采薇的手抬了又放，最后微微昂首：“多想是病，有病吃药。”
“你不珍惜，那就分手。什么锅配什么盖，你既然觉得自己是口烂锅，那现在就滚吧。”
谢明息继续和韩鹤咬耳朵：“韩道兄解签灵验啊，好本事！”
韩鹤随手抛着签玩儿：“什么本事，我都是和她聊天时根据她的话推断出来的！这年头心理咨询师的活都被算命先生干了……我还不如搞我的老本行！”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多想是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