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寒之亦

95、第 95 章

　　沈谙最近一直都在设计衣服，凌晨一两点都不睡觉，一两天还成，天天这么熬，莫云臻受不了，说不能为了工作把命搭上。

　　这话多新鲜，沈谙说彼此彼此，莫云臻一时语塞，把贺子浚抱过来劝他睡觉，沈谙仍旧无动于衷，趴在桌上继续写写画画。

　　莫云臻只好出绝招，把他抱进卧室，锁门，干他。

　　□□爽的沈谙挨床就睡，压根儿不会想刚刚画到了哪。

　　这天是周末，沈谙一早就被莫云臻从被窝里拉起，说带他见一个人，问了一路，莫云臻都不肯透露半点儿消息。

　　他们去的是一家咖啡馆，早上十点，店里也就两三个客人，莫云臻拉着沈谙的手，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到底见谁啊？”沈谙单手撑着脑袋，四处瞅着，没看到熟悉的人。

　　莫云臻笑着说，马上就知道了。

　　他俩正聊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抱个篮跑了进来，看到沈谙，手里的篮球突然掉在地上，嘴巴眼睛大张，低头去找球。

　　“他谁啊？他来干嘛？你们什么关系？”

　　来自沈谙的三连问，莫云臻还是笑着，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很快，男生抱着他的篮球重新出现在他俩面前，额头浮满了一层汗，一个月，头发长了不少，额前还是留了一道疤。

　　“莫叔你也太厉害了，真把沈谙带来了，你好，我是温小阳，初一就开始看你走秀了。”

　　温小阳讲完吞了好几下口水，低着头，时不时瞄一眼沈谙。

　　沈谙站了起来，冲温小阳说：“你好，我是沈谙，坐吧。”

　　温小阳颤着嗓音，“哦”了一声，乖乖坐了下来。

　　“莫叔，你跟沈谙是朋友吗？”温小阳一脸天真。

　　莫云臻还没搭腔就被沈谙接过了话，顺势勾过他的脖子，一本正经地说：“看来莫处长还没向你介绍我俩的关系，那就做个正式介绍，他是我男朋友。”

　　“真的吗？”

　　“是的。”莫云臻拿掉某人不安分的手。

　　“那太酷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见到你？”温小阳舔了舔嘴吧，满脸期待。

　　沈谙笑了笑说：“等你以后当了winner的模特，自然可以经常见到我。”

　　“真的吗？你会招我当模特？”

　　“你现在还小，学业为重，满18岁才可以来winner面试。”沈谙双手环胸，拿起大老板姿态，温小阳个子挺高，脸型流畅，模样周正，是个不错的苗子。

　　莫云臻听不得沈谙聊工作上的事，问他俩喝什么，沈谙说随便，温小阳支支吾吾半天说只喝过速溶咖啡。

　　最后，莫云臻给温小阳点了份接受度最高的生椰拿铁，草莓蛋糕，给自己和说随便的某位点了份冰美式。

　　温小阳吃饱喝足，莫云臻跟沈谙送他回家，刚到小区门口，一高个男从一辆黑色幻影上下来，转身跟后座的人挥手，笑得一脸灿烂。

　　竟然是辛辙，沈谙嘴角一勾，没听说这个言楚归也好这一口啊。

　　再抬头看这小区，北京城可真小。

　　“老板，你怎么在这？”辛辙看到了沈谙他们，小跑两步过来跟他打招呼。

　　“来见一个小粉丝。”沈谙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温小阳。

　　“那这位就是？”辛辙盯着莫云臻的方向，由于各种原因，这是他第一次见传闻中的老板娘。

　　莫云臻笑着跟他握手：“你好，我是莫云臻。”

　　“你好，我是辛辙，winner的模特。”

　　“我知道你。”莫云臻嘴角带笑，沈谙为了救他差点儿把命搭上，也怀疑他俩睡过，洛洺说这孩子刚来一个月，连沈谙的面都没见着，不可能爬床。

　　“你竟然知道我？”

　　莫云臻笑着说是。

　　沈谙看他俩聊得挺好，就一直盯着辛辙看，脖子上全是被嘬过的痕迹，没有勒痕，脸也干干净净，目前来看，还算正常。

　　辛辙邀请他俩去家里坐，沈谙说还要送小粉丝回家，下次，辛辙道了再见就往单元楼走去，两腿不怎么能合拢，走路也有些扭捏。

　　“你家在哪栋啊？”莫云臻问。

　　“就在后面。”

　　仨人并排走着，温小阳家在辛辙后面，年代更久远些，白色的漆掉了，露出里面的黄皮。

　　单元门敞开，风一吹，吱吱扭扭地响，像断了弦的小提琴。

　　到了三楼，大门敞开，温小阳直接冲了进去，沈谙心想，现在孩子心都这么大。

　　他俩还没进屋，“哐啷”一声闷响，接着传来温小阳的怒吼，滚，滚出去！

　　担心是坏人，两个大人进屋，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拎着根钢管在温小阳面前挥舞。

　　“钱呢，赔的钱呢，拿出来 ！”男人拿起钢管在地上又是一敲，嗡嗡直响。

　　“没钱，滚 ！”温小阳又切换回小豹子模式，眼角猩红，随时准备跟他爹同归于尽。

　　“小兔崽子，骗鬼呢，新闻上都说了，死了赔十万，没死赔三万，快点儿，别让我动粗。”

　　男人拿起手里的钢管朝温小阳挥过去，莫云臻一把夺过，牢牢攥在手里。

　　“你他妈谁啊，这没你的事，滚出去。”男人唾沫星子乱飞，眼睛瞪得跟牛似的。

　　沈谙二话不说把莫云臻拉到身后，独自面对这个像乞丐的暴躁男。

　　“他把你儿子从泰国带回来，你不感激就算了，冲谁吆五喝六呢？还拿个钢管，咋的，是想当钢管侠，还是想给我们来一段钢管舞啊？！”

　　沈谙一通激情发言，莫云臻跟温小阳没忍住笑了，男人脸颊肌肉抽动，看着眼前像个巨人的沈谙，半天才放出一个屁：“你他妈又算老几啊，我管教我儿子，干你妈屁事？！”

　　这话有些耳熟，沈谙准备自报家门，被温小阳抢了先，他知道自己爹的尿性，如果让他知道沈谙是谁，指不定会在网上散布什么恶心的谣言。

　　他不能眼睁睁看自己这个万里挑一的爹，把偶像给毁了。

　　“我没钱，你出去。”

　　“你不给我钱，我就不走。”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了泼。

　　温小阳胸口喘着粗气，眼眶逐渐变红，转身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冲他无赖的爹挥舞着：“你不走，那我就砍了你 ！”

　　温小阳居高临下地站着，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眼神也更加凶狠，莫云臻想拦住温小阳，可手腕一直被沈谙握着，牢牢被他护在身后。

　　“你敢杀我，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男人哈哈大笑，露出满嘴的黄牙，殷红的牙床。

　　“那时我八岁，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把刀夺走。”

　　莫云臻心中一震，温小阳这崽子，八岁的时候就敢砍自己亲爹了。

　　“不管多大，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男人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去夺温小阳的手里的刀，沈谙眼疾手快，仗着自己腿长，一脚站到温小阳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

　　男人张牙舞爪想去夺沈谙手里的刀，被莫云臻一把拉了过来，他跟纸糊似的，轻轻一碰就躺在地上耍无赖。

　　沈谙眉心一紧，从兜里掏出手机，假装按了几个键，抬高嗓门说：“喂，警察吗？这里有人杀人哎，你们快点儿过来，地址嘛，地址是......”

　　沈谙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急忙起身，拍拍屁股，冲温小阳喊了一句，我还会再来的，然后就跟耗子似的，弓着背，跑掉了。

　　看男人走了，莫云臻长呼一口气，开始训夫：“你刚刚不要命啊？万一被他拿了刀，你就死定了。”

　　沈谙回头，看了一眼还没缓过神的温小阳，转头迎上莫云臻那关切的眸子：“我看到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莫云臻心脏一抽，这玩意儿倒是学得挺快。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温小阳低着头。

　　莫云臻眼神示意沈谙把那骇人的刀赶紧丢掉，沈谙撇撇嘴，拿着刀进了厨房，说是厨房，也就一米宽的灶台，一个电磁炉，一口锅，一个碗，一双筷子，还有他手里这把刀，没其他厨具，更没油盐酱醋茶。

　　客厅里，莫云臻正在给温小阳上思想品德课。

　　“杀人犯法，你一旦留了案底，这辈子就毁了。”

　　“我就算杀了他也是正当防卫，不用负刑事责任。”温小阳唇红齿白，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小崽子大脑充血，不知道除了正当防卫，还有过度，事前，和事后，真捅死了他爹，是要蹲大牢的。

　　还在这嚷嚷着什么正当防卫。

　　“你已满十六周岁，故意杀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别扯什么正当防卫，你不是想当模特吗？你这么冲动，别说模特了，普通的工作你都干不了。”

　　莫云臻句句肺腑之言，温小阳脸丧哒哒的，很不服气。

　　沈谙在厨房闷得慌，低头走了出来。

　　“温小阳，你真的想当模特？”沈谙先是看了一眼莫云臻，随后把目光移到温小阳身上。

　　温小阳头如捣蒜，沈谙笑了，也不问他为什么喜欢，有人图名，有人图利，有人图个自己开心，刨根问底的，徒增尴尬。

　　“那你周末有时间可以来winner，先练练形体，看自己是不是这块料。”

　　“我没钱。”

　　“不收你钱。”

　　温小阳还没来得及惊讶，沈谙又添了一句，以后可以来winner玩，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再跟你那疯子爹一起舞刀弄棍，家里装个隐秘点的摄像头，他敢碰你，直接报警，听到没。

　　温小阳听到来自偶像的关心，瞬间变成了哑巴，嘴巴张了半天没一个完整的声响。

　　莫云臻一脸欣慰，沈谙这偶像的力量还是有点儿用，自己刚刚替他权衡利弊讲了那么多，小崽子还是拉个脸，沈谙这一开口，立马俯首称臣了，真行。

　　屋子被他爹乱翻一通，跟遭了贼一样，温小阳从房间拿了一本杂志出来，让沈谙给他签个名，沈谙接过杂志鼻子一酸，那是他给ego拍的第一张封面，也是他职业生涯的首封，当时多家媒体争相报道，说他是ego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模特。

　　拿起笔，在杂志的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大名。

　　莫云臻看了眼杂志封面，他在网上看到过，留到下颌线的羊毛卷，脸上还有婴儿肥，眼神清澈，一脸的不屑和傲娇，他在采访中说，他今年十五岁。

　　温小阳接过杂志，嘴角咧得更开，一直点头说谢谢。

　　沈谙说不客气。

　　临走前，莫云臻嘱咐他把赔偿金收好，不要被他老爸拿走了。

　　温小阳点头，莫云臻说改天送个祛疤痕的膏来，把额头上的疤去掉。

　　温小阳摇头，疤痕是男人的勋章，不要去。

　　沈谙说，疤痕也是模特的禁忌，不想去掉就算了。

　　温小阳瞬间倒戈，那还是要去掉的。

　　莫云臻没忍住笑了，这个小崽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