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寒之亦

19、第 19 章

　　中午一大家子人吃饭，莫云臻跟沈谙挨在一起坐，问他想吃什么，给他夹，沈谙说自己来。

　　莫云臻没强求，盯着沈谙看了好一会儿，鼻子莫名的酸。

　　沈谙吃了一小碟的东西就没继续动筷了，莫云臻递给他蛋糕也没吃。

　　“不合胃口？”莫云臻看他碟子里的东西也就一口的量，小鸟胃？

　　“没有，谢谢莫教授。”

　　“换个叫法，可以吗？”

　　“谢谢莫叔叔。”

　　“洛洺叫我哥，你叫我叔？”莫云臻放下筷子，表情不是很愉悦。

　　“我觉得叔比大哥顺口。”沈谙侧着脑袋，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他活了二十多年，没给谁叫过大哥，也没叫过叔，都是指名道姓，后面冠以先生，小姐，老总。

　　莫云臻看不懂他这个笑，嘴角也跟着上扬，俩人就这么傻笑着。

　　吃了饭，分完蛋糕，莫云汐带小奕去马场，莫云臻并不担心，老罗养马二十年，也考了教练证，担任过马赛的评委，沈谙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往小奕的方向看一眼。

　　“不用担心，有教练看着他们。”

　　“小奕他脾气倔，我怕伤到马。”

　　沈谙脱口而出的话把莫云臻逗笑了，看他笑，又说起小奕过去那些事，大热天把猫追到十米高的树上，一人一猫对峙了一上午，跟隔壁班的同学打架，那同学不道歉，他就一直骑在人脖子上，老师来了才把他们拉开，总是独来独往，下雨了还要一个人蹲在湖边吃饭，谁去劝都不听。

　　莫云臻看他讲小奕的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就像在说自己的小孩做错了事，无奈和宠溺，能看到这样的沈谙，也是难得。

　　“江黎她不是你亲生母亲吧？”沈谙还是问了，这些东西他想听莫云臻说，不想听其他乱嚼舌根的人臆想出来的东西。

　　突然转了话题，莫云臻眼神一顿：“我妈去世三年后，江黎来的我家，生了莫云汐。”

　　“对不起。”

　　沈谙有些自责，或许他不该问。

　　“没事儿。”

　　一个道歉，一个客气，刚熟络的氛围又变得尴尬。沈谙掏出手机，一连串洛洺的未接来电，发消息说一个模特把鼻子整歪了，现在出不了镜，Kun要跟她解除合同，她不干，在公司里闹，谁都劝不动。

　　沈谙看完直接拨给了洛洺。

　　“告诉Kun，合同里明确规定不能整容，是她违约在先，公司有权解除她的劳动关系。”

　　“可她不听啊，还在闹，老白被她吵的，都要用照相机砸她了？”

　　“顺便告诉Kun，如果这点儿事都解决不了，那她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没等答复，沈谙直接挂了电话。

　　隔壁有人招呼他们打篮球，莫云臻问沈谙要不要打，沈谙看了眼时间，说可以。

　　这是一家私人篮球场，门口贴着四个大字，闲人勿进，下午的太阳有些晒脑壳，沈谙脱了外套挂在栏杆上，露出结实白皙的臂膀，莫云臻多看了几眼，胳膊比脸还白。

　　他们有六个人，正好3V3，莫云臻简单向他们介绍完沈谙就投入比赛，沈谙的个头最高，也显的有些突兀。

　　沈谙一开场就扣了个三分球，抢得了首发球的机会，莫云臻除了负责护框和篮板，还要时刻盯着沈谙传过来的球，另外一位队友负责控球，沈谙负责进攻得分。

　　看起来像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战况还是很焦灼，沈谙太久没玩篮球，扣球讲究一个快准狠，凭借身高优势和卓越的弹跳能力，他一直都在进球，对方中锋明显已经崩溃。

　　最后一局，沈谙单手抱球，一个大起跳跃向篮筐，篮球一灌而下，“砰”的一声，好似把地砸了一个窟窿。

　　比赛结束，大家都想交沈谙这个朋友，说有时间可以过来玩，沈谙看了一眼莫云臻，说没问题。

　　蹦哒了两个多小时，沈谙的脸跟脖子都浸泡在汗水里，比赛那会儿他把头发扎了起来，发梢还在滴水。

　　莫云臻盯着此时大口呼气的沈谙看，喉结有节律地运动，汗水顺着脸颊滑到脖颈儿，流进微微发红的胸口，湿透的T恤紧紧包裹着厚实的胸肌，凹凸有致的腹肌。

　　他长呼一口气，指甲攥的手心生疼，过了半晌才吭声：“你身上都是汗，去我家洗个澡吧？”

　　沈谙扯下西服甩在肩上：“差不多要走了，回去洗。”

　　“你T恤都湿透了，等会儿吹了风容易着凉。”

　　莫云臻说的头头是道，沈谙也觉得身上黏腻腻的，索性，恭敬不如从命。

　　莫云臻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就是浴室，沈谙刚进去，莫云臻就抱来一框东西，洗发水，沐浴露还有衣服。

　　“我不在这常住，这些都是新的，你洗吧，我出去了。”

　　莫云臻说完就走了，沈谙看着筐里的东西慌了神，竟然在莫云臻的家里洗澡，都怪小奕那死崽子，没事儿非要骑什么马 ！

　　他打开花洒冲掉身上的汗，顺便洗了头，湿了的羊毛卷，只有微卷，小时候很讨厌自己的卷发，用杨院长的刮胡刀把自己剃成了光头，结果还变硬了，同学不仅骂他是没爹没娘的贱种，还说他是外国佬。

　　以为沉默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后来发现只认拳头。

　　沈谙从浴室出来时，莫云臻刚好上楼，头发半干，松松软软散在前额，换了件黑色宽松T恤，黑色短裤。

　　他问吹风机在哪儿，莫云臻进了浴室，从柜子里拿了吹风机递给他。

　　吹好头下楼，迎面碰上挂了彩的小崽子，莫云臻问怎么回事儿？

　　“小奕今天骑的马不是很乖，跑得比较快，小奕坐在前面被风带了一下，差点儿着地，幸好罗教练把他捞了起来。”莫云汐看着他们说。

　　“是不是他非要骑不听话的马？”沈谙。

　　“你怎么知道？”

　　沈谙没说话，径直走到小奕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脸颊和鼻尖有轻微擦伤，发根还是湿的，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不服气。

　　莫云臻也跟过来看：“云汐，带弟弟去上药。”

　　“好。”

　　“不用了，他皮糙肉厚，这点伤没事，我带他回家。”

　　沈谙说完拉着小奕往外走，被莫云臻喊住了。

　　“你的衣服。”

　　莫云臻从楼上拿了沈谙的西服，莫云汐突然口出狂言：“哥，你跟沈谙竟然穿情侣装？不会......”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什么情侣装？”

　　“就你俩身上穿的这件啊，一黑一白，妈当时买了两套，导购员说是情侣装。”莫云汐东张西望，看着三双期待答案的眼睛。

　　“同一件衣服的两种颜色而已，搞什么情侣装？你别瞎掺和，上楼去。”莫云臻脸有些烫。

　　莫云汐不动，离他跟沈谙更近了一些，盯着他俩看，看完后摇头，莫云臻不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幺蛾子，拍了下她的脑袋，嘛呢？

　　“可惜了，你喜欢女的，不然你跟沈谙在一起的话，那我得开心到疯掉吧，偶像成了我哥的男朋友。”

　　莫云汐越说越离谱，然后就被她哥拎着衣领子揪到了楼上，回头对沈谙说：“不好意思，我妹她口不择言。”

　　沈谙嘴角挂笑，拉着小奕走了。

　　他现在没工夫解读沈谙的笑而不语，把莫云汐关进了房间，强行闭麦。

　　“哥，你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你喜欢女的啊，刚刚的话你就当我开个玩笑，至于生拉硬拽把我弄上来嘛，你不会？”

　　莫云汐一副早已看透的模样，莫云臻无话可说，开门，下楼。

　　他承认没有像之前那么讨厌沈谙，但说喜欢，绝无这种可能，他喜欢女的，一直都是，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去浴室洗了把脸，鼻子里都是沈谙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小奕突然说，如果以后沈谙的另一半是莫云臻，他就不会闹。

　　“才见了人两面，就帮我定终身了？”沈谙单手打方向盘，腾出一只手看莫云臻发的消息，看完回了不客气，他俩的聊天记录来来回回就这几个词，都懒得打字，直接把之前的复制粘贴过去。

　　“他看起来挺正派的。”

　　“你知道正派什么意思吗？”沈谙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小奕往后一缩。

　　“一身正气，像电视里演的革命者。”

　　“你还知道革命者？”

　　面对质疑，小奕反驳：“我都十岁了，能看懂。”

　　“好，你很聪明。”

　　“你跟莫老师真的没可能吗？”小奕舔了舔嘴巴，脑袋往驾驶座跟前儿蛄蛹着。

　　沈谙双手打方向盘，驶入长安街。

　　“没听莫云汐说嘛，他喜欢女的。”

　　“那算了。”小奕想都没想直接说。

　　沈谙笑了，耳边回响莫云汐的话，的确，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