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娅的选择》司青子

48、chapter48

　　地下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无声，俱乐部的人没有注意到异样，没人打扰。
　　四周静悄悄的，这种静，加深了蓝娅的不知所措和紧张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
　　但是黑梵的话确实给了她很大冲击。她不知道要怎么选。

　　“你决定吧。”蓝娅说。
　　黑梵抿了抿唇，说:“我觉得一切恢复如初是最好的选择。”

　　好像是这样。一切恢复平静，对谁都好。
　　但是凭什么？

　　可能是生前的经历，造就了蓝娅敏感扭曲又邪恶的心理。她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些人。
　　她觉得不公平。

　　“先回房间。”黑梵说，“在走廊待太久容易被人在监控里发现。”
　　他们回了黑梵的房间。蓝娅明显心不在焉。

　　黑梵把木偶摆放在桌子上，把玩着。
　　“看你这反应，我觉得你已经作出选择了，不是吗？”

　　蓝娅怔怔地抬头，望着他。
　　黑梵随手拿起一个木偶，塞进蓝娅左手里，说:“你要是想让一切都当作没发生过，就用你右手的锤子砸了这个木偶。要是不愿意，就把锤子还给我就好了。”

　　说罢黑梵便没再看蓝娅，让她自己好好考虑。
　　又要选择。蓝娅看着手的的锤子和木偶，生出一种无力的厌烦感。
　　她从来没有选对过。

　　脑海里不断闪现出那些男男女女的身影。
　　男人的痴狂，女人的麻木。
　　一个又一个年轻女孩的堕落。

　　城市的繁华，车水马龙的街道，玻璃大厦反射的冰冷的光芒。
　　这些繁华是建立在女性的痛苦之上的。

　　蓝娅闭了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呼一口气，睁开眼。

　　左手的黑色木偶，右手的黑色小锤。
　　好像无论怎么选，都是黑暗。

　　最终，紧握的右手松开了些。

　　黑梵低头把玩着另一个玩偶，看到右后方伸出一只手，把锤子放在了他面前。

　　“我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些男的。”蓝娅说，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黑梵淡淡地说:“你不是那些女生，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接受和平的结局呢？”

　　蓝娅没说话，顿了顿，开口:“反正我接受不了，这不公平。”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为了整体的和谐与发展，必然会牺牲一些人的利益与自我。”

　　蓝娅被他这平淡又说教的语气搞得有些生气:“你怎么一直和我唱反调？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干吗让我选择？现在我选了你又在这里说三道四。说到底这事不还是怪你？为了城市的发展，就选择牺牲女性，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装好人？怎么，轮到男的受苦了，你不愿意？”

　　黑梵默然片刻，“你冷静点。”他放缓语气，“我不为男的考虑也不为女的考虑，我只为了城市的发展考虑。”
　　这话听起来大义凛然，又冷血无情。

　　“那就这样吧！让男的也尝尝被人凌辱的滋味！”蓝娅愤愤道。
　　黑梵不再说什么，把蓝娅手里的另一个木偶拿过去。

　　黑白木偶放在桌子上，黑梵把右手食指咬了一口，鲜血流了出来。他用血在桌子上画着图案。蓝娅看不懂，只觉得手指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画着。
　　速度很快，甚至有了虚影。
　　很快黑梵就画好了。

　　他把两个玩偶放在图案的一上一下两个方位，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接着他把鲜血滴在了两个木偶身上，一瞬间，黑雾升起，笼罩住两个木偶和他画的图案。就连黑梵的脸也被遮住，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

　　蓝娅退开了些。
　　桌子上刚刚画的图案开始散发出黑色的光芒，很亮很阴森，在黑雾的映衬下显得特别诡异。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蓝娅不免有些感慨，这个守护者好像比前面遇到的都要厉害。
　　也更加没有道德底线。她心里默默补充道。

　　黑雾笼罩的阵法里，两个木偶颜色发生改变。上方的白色的木偶从头顶开始，颜色逐渐褪去，像褪色一样，外面白色掉落，露出里面的黑色。而下方的黑色木偶从脚底开始，颜色消散，露出里面的白色。

　　黑雾散去，阵法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两个木偶颜色调换，依旧是一黑一白。

　　蓝娅乍一看甚至没看出有什么变化，仔细看了一会，才猛然发觉木偶的颜色变了。
　　“木偶位置变了？”她问。
　　“不是。”黑梵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让命运交换了一下而已。”

　　这是已经大功告成的意思？蓝娅看了看四周，什么动静也没有，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变化。
　　黑梵拿起两个木偶出了门，蓝娅跟上，只见他朝刚刚取木偶的地方走去。
　　地板是被打开的状态，还没有合上。黑梵把白色木偶放进去，重新盖上。

　　“把另一个重新放在顶楼就好了。”黑梵说。
　　出地下室的时候，蓝娅看了下周围，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布置。一直到坐上电梯，直达顶楼，蓝娅还没反应过来，有种做梦的感觉。

　　黑梵也没刻意藏起来，把剩下的那个黑色木偶丢回当初那个抽屉。
　　也就是在抽屉关上的一瞬间，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这个房间是落地窗，窗帘大开，阳光大量倾洒而下，照的房内明亮温暖。然而这会却突然暗了。
　　蓝娅往窗外望去，是天空暗了。

　　这个暗，和平常夜晚的还不太一样。这是完完全全的黑，不见任何光亮，像整个世界沾染上墨水。
　　“黑梵。”蓝娅有些恐慌地用双手摸索着，企图寻找一点依靠。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略带凉意，她赶紧死死的拽住，往黑梵的方向靠。
　　“没事，一会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黑暗却持续了很久，也或许是一望无际的黑加剧了恐惧感，削弱了时间概念。蓝娅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随后，在某一刻便突然明亮了起来。

　　没有任何缓冲。刚才是突然的彻底的黑，这次是突然的彻底的白。
　　这一下把蓝娅眼睛都刺痛了，眨着眼缓解酸涩感，生理性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

　　黑梵握着她的那只手轻微揉捏，给她安抚，另一只手覆盖在蓝娅眼上。
　　似乎有魔力般，在他触碰后，眼睛处一阵暖流淌过，缓解了了那股难受。

　　等到亮度恢复正常，黑梵才放下手。“可以了。”
　　蓝娅睁开眼，窗外阳光明媚，风景靓丽，屋内温暖宽敞，一切都是刚才进来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这就可以了？”蓝娅眨眨眼，看了看四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嗯。”黑梵手依旧拉着蓝娅，带着她往外面走。

　　外面的布局构造和之前的一样。坐着电梯到了28层。
　　蓝娅惊了。
　　这里依旧是玻璃墙，露出里面的“大好风景”，只不过这次人物变了。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男性，年轻的成熟的，清秀的健朗的，白嫩的黑皮的……
　　有的男性在房间里等待挑选，有的正在卖力地服侍身下的女性，有的甚至跪在地上被女人玩弄。
　　角色被瞬间调换。

　　虽然已经知道会这样，但亲眼看到，蓝娅还是感到震撼。
　　而且看到这一幕，心里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多少，反而有种恶心感。

　　无论受益者是男是女，这么多人赤裸裸地在面前进行这种事，蓝娅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像一群没有灵魂的野蛮人。

　　蓝娅捂着嘴跑进了电梯。
　　“没事吧。”黑梵跟着进来，“这种局面。你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蓝娅干咳几声，压下胃里的不适感。她也没有心情去看其他的楼层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样。
　　到了一楼后，蓝娅便赶紧跑了出去。俱乐部里面的空气让她感到污浊。

　　“小娅。”一看到她出来，白羽落便急忙迎了上去。“你没出什么事吧？”
　　蓝娅摇了摇头。

　　墨声砚看着她和后面不紧不慢走过来的黑梵，欲言又止。
　　反倒是后者看出他的疑问，挑眉道:“怎么了？”

　　“你们做了什么？”墨声砚问。
　　“什么意思？”黑梵懒洋洋地问。

　　“刚刚天突然黑了。”
　　“这个嘛……”黑梵摸了摸下巴，“说来话长。”

　　在回去的路上，蓝娅默不吭声，她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情颓丧。
　　时不时会看见大街上的行人，现在全都是女性。明媚，漂亮，朝气蓬勃。

　　和当初在俱乐部看到的那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
　　可在那些活力四射的女人身上，也能看到眼底的贪婪与情欲。像当初的男人一样。

　　蓝娅开心不起来。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旁边的黑梵正跟白羽落和墨声砚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白羽落和墨声砚从始至终没说话。
　　等到黑梵讲完了，安静了那么一会，墨声砚才第一个开口:
　　“这样啊。怪不得刚刚天突然暗了，等我们再看的时候，城市已经变了个样。”

　　墨声砚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蓝娅那副样子，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酒店的时候，白羽落他们一进去就感受到前台笑眯眯又别有深意的眼神。

　　如今的他们，才是城市的猎物。
　　白羽落和墨声砚不自在地回到了房间，步子可谓急切。

　　黑梵变成了狐狸趴在蓝娅肩头。看着步履匆忙的两人，蓝娅回头看了眼前台，表情失落，这样的局面也不是她所盼望的。
　　女性虽然凌驾于男人之上，但是依旧是被操控的人生与灵魂。

　　男人，女人，都是这座城市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