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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忘了又记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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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在山寨中过了一个月,城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只听出去打探的兄弟说城里乱糟糟的。
但朝廷派了五万兵马来支援,加之有着战无不胜的秦小将军坐镇,城里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后来阮清归听到有人说造反之人全都伏诛,城里现在已经安全,阮清归便送他们两人回城了。
到了城门口,阮清归和白湘、墨潇告别。
白湘说:“你不会想要一直在那土匪窝里吧?你要有难处,可以和我讲的。”
阮清归挠挠头,说:“我答应大当家一件事,事情未完,我不能走。
好意心领了,但我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白湘无奈的摆摆手,最后和墨潇一起进了城。
城中虽然不如之前繁华,但大家都在一起修建房屋,为早日重建家园努力着。
沿途也可以看见一些小贩,白湘看见了之前一直吃的云吞小摊,馋的很,就和墨潇坐了下来,一起各要了一碗。
白湘一边吃着,一边说:“其实我没有完全忘记你。”
墨潇手上一顿,马上恢复了平常:“那你都记得什么呢?”
“你我最开始的相识,因何在一起,情定于何事我都记得。”
墨潇有了疑问:“你忘了我们分开的不快?”
白湘点头:“对,我忘了我们为何分开。”
墨潇放下筷子,眼睛看着白湘,后来又低下头,用勺子舀起一个云吞,拿到嘴边快要吃的时候,小声地说:
“我倒希望你只记得我们分开的原因。”
白湘不理解,脸上的表情写满了问号。
??????
墨潇摇摇头,说:“我送你回家吧。”
说着便去牵马。
白湘却很无奈,看着这碗还没吃几口的云吞真的很舍不得。
但墨潇走得又很快,白湘可不想自己走回家,更何况现在太乱,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墨潇在马上和白湘说:“倘若你家人未归,那我同你一起住你家吧。”
白湘只能点头,毕竟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是很吓人。
可是走到白湘家,两个人都惊了,房子被烧成了灰,白湘连忙跑到一棵烧干了的树下。
虽然被烧得很厉害,但也看出之前是很大很好的一棵树。
白湘用手挖着,墨潇看不懂,以为白湘受了刺激,把白湘拉起来。
白湘连忙解释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在这树下埋宝贝。
母亲送的梳子,布花,后来便是一些珠宝首饰,我都放在一个大箱子里,埋在这树下,我们挖出来会有很多钱的。”
墨潇听此,便和白湘一起挖了起来,从中午挖到天黑终于找到了那个箱子,打开一看,满满的珠宝首饰。
白湘很开心地对墨潇说:“这下不用怕饿肚子了。”
墨潇刚想说白湘憨乎乎的,就看见一团黑影从箱子这儿来,抱起箱子就想跑,可白湘也抓得紧,忽然白湘认出是之前的贴身丫头小杏,便喊她。
但那人没回应,仍然死死抢着,墨潇想去帮忙,一下子被另一个黑影打晕。
白湘见墨潇被打晕,只好胡乱抓了一些东西就弃了箱子里的大部分珠宝。
那两个人把马车也给抢走了,白湘费了好大的力气从才把墨潇搬到附近一家街头义诊的摊子,简单包扎后,又灌了些药。
义诊的人看他们不方便动,就收留他们在自家药铺一晚,墨潇整睡了八个时辰才醒来。
一醒便看到白湘靠坐在一根柱子旁,打着哈欠,扇着药盅,但眼皮子确实闭上了。
墨潇就那样看着白湘,直到白湘醒来。
白湘看着熬干的药,眼睛透露出无奈,对墨潇抱怨着:
“醒了为何不叫我?好好的药都糟蹋了。”
墨潇没说话,后来白湘又重熬了一份药,找药铺中的伙计抓了几副药后,便找了个马车去墨潇家了。
墨潇家倒是没被烧,只是,只是在叛军平定后,城中人以为墨家满门已逝,便挖了个大坑,将墨家所有人同这个城中所有因这场战事而逝去的人,都葬在一起了。
墨潇往后祭奠亲人时,也找不到很具体的去处,从此每年祭奠的日子都是墨潇最痛苦的时期。
葬在一起也好,大家在一起就好,至少一家人可以找彼此就行。
而墨家的宅子,成了军营人的临时夜宿之地。
因朝廷还未派新任户部人员管理城中财务,所以现在城中一切事物都归军中的人管,墨潇言明自己情况后,军营便归还了墨潇的宅子。
然而,因城中百废待兴,所以只归还了部分财产,其余财产只说用在了民生上。
墨潇自是、无法辩驳,但所幸,宅子还在,还算有个落脚的地方,还可以守住那些回忆之物。
是夜,下起了雪。
按说现在的天气离雪天还早,许是,许是上天也动了恻隐之心,看着这一城百姓失了亲人,丢了屋舍,忍不住伤心难过把。
白湘和墨潇坐在屋顶,看着这座城,这座城没有亲人的城。
雪夜之中,那一片片雪如此绵小,却在这漫漫长夜里筑起了高墙。
白湘看着那隐隐若现的月亮,心中也是万般感慨。
白湘怕墨潇心里过于思念逝去的亲人,便一直在说着话,说自己一直很嫉妒自己的阿弟,母亲总是会在阿弟伤心难过的时候关心阿弟,问阿弟不开心的原因,为何要哭,可母亲未从这样对她。
白湘说母亲讲过,白湘不爱吃樱桃,可母亲不知道,白湘去学堂的时候总爱备着些樱桃,只是在家吃的少,便断定白湘不爱吃樱桃。
可白湘爱吃,后来阿弟吃樱桃时,哪怕再撑白湘也会抓好多樱桃,想让母亲知道白湘是爱吃樱桃的,母亲说得不对。
后来白湘拿出一个海螺,墨潇看到这只海螺,便笑了起来。
白湘说:“那天醒来,我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这只海螺,是你我第一次去盐海时一同捡到的海螺,是你我感情之始的见证。”
墨潇面色有点不佳,问道:“那天,你是为了拿它才和家人走散吗?”
“对啊,我忘了很多事,但我又记起来了一些,我记得你与我有过最快乐的时光,它于我来说,割舍不下。”
事已至此,墨潇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莫做这些傻事了,活着才重要。”
白湘摇摇头:“记得所有的事,才能活下去。”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事,看了一夜的雪。
后来,后来啊,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正轨,这座城彷佛没发生战乱一般,依旧那么繁华,唯有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夜夜难眠。
白湘也不知道父亲带着一家人去了哪里,没有任何的消息。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每天便是重复的琐碎,白湘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
大多数时候都坐在湖中亭里望着那池荷花发呆,七月了,荷花占满了整个池塘,可那颗最大最美的荷花偏生长在了湖心的正中央,很难摘得。
白湘实在是无聊透了,找了个工具便想着去摘那朵荷花,可是......
没劲儿透了,荷花没摘到,自己掉到湖里去了~~~
白湘好像意识模糊中看到了便宜老爹,看到了阿娘。
还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墨潇,真好看啊。
后来,再后来就只记得看见自己躺在一个木头做的盒子里。
白湘心想:我这是,死了吗?为什么会有一个跟我很像的人躺在哪里呢?
所以我现在是孤魂野鬼吗?
墨潇从后面轻轻用手敲了下白湘的头,白湘吃痛的看着墨潇,想骂人,又一想:
不对啊?我死了啊?死了怎么会痛呢?
墨潇说:“你没死,芙瑾救得你,虽然现在天气暖和,但是芙瑾身子不太好,在池子里把你捞出来后受了风寒,现在回家养病去了。
这是我雕的泥人,像吧?”
墨潇说完,还很骄傲的样子。
白湘并不想说话,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低着头。
墨潇觉察出白湘情绪的不对,便去询问:
“湘儿怎么了?”
“你我为什么会分开呢?”
墨潇觉得白湘是记起来了什么:“你是想起来我们......”
“对,所以,你,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前途愿景放弃了我?”
墨潇无言以对。
后来全都是白湘一人的话:
“我后来怨过父亲,你没和我讲清楚分开的原因,我还以为是父亲同你说了什么话,让你伤心了。”
“可是后来又觉得,怎么会是父亲呢?你同我讲决别的时候,确实与以前刚确定情意时不一样了。”
“你不再期待见我。”
“你不再第一优先回我的信件,明明阿峰给你的书信比我晚,可却是他先收到你的回信。”
“你会开玩笑说不想在一起。”
“你不愿同我讲话了?是吗?”
墨潇睁大了眼睛,好像这些他从未注意过,是啊,不爱的人、爱的渐渐少了的人,是察觉不到自己的爱意消失的。
白湘索性都说了个痛快:
“我后来执念于你很长时间,直到失去记忆前两个月,我才真的慢慢地接受了,我对你是执念。
我都要接受这个现实了,怎么就,怎么就忘了呢?”
“墨潇,你说你是为了你的前途愿景不得已而为之,那有些话我们就说清楚吧。
你在我与前途之间选择了前途,那就证明我和其他选项中你认为我是不重要的那个。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以后会有千千万万次的被抛弃的可能,总有很多比我重要得多的机会、钱财,你不要同我讲以后不会之类的话,我并不会相信。
有些事情我很难给第二次机会,还有,墨潇,
你,
来的太晚了。”
墨潇啊,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爱自己到底有多少,很可笑吧。
白湘后来跟墨潇说自己想一个人待着,于是收拾出来一间里墨潇很远的厢房。
后来的三个月,白湘和墨潇虽然在一个府邸里,但再也没碰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