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镜花水月》绯缺落

2、第一章

　　蓝忘机站在官道上的正中央，而在官道的另一端，是没有马夫把持方向的马车。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蓝忘机却一点都没有退却，然而当马车离他只余一射之地时便突兀地停了下来。

　　来者不善，马车内的郡主深知对方来意。

　　郡主好不容易才脱身，自然不甘心又轻易地被带回去，可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又能如何反抗呢？更何况前方的蓝衣人显见不是易与之辈。

　　江厌离轻叹口气，从马车上走下，心中忐忑，却还是存着几分期盼，希望能劝服蓝忘机放自己一马。

　　“郡主。”蓝忘机右手一翻，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神色冷厉：“镜花水月皆是空，命途苦乐亦是缘，醒醒吧。”

　　江厌离心中一紧，声音微颤：“不知公子何意，阿离听不懂。”

　　“冥顽不灵……”见江厌离仍在装傻充愣，执迷不悟，蓝忘机眼一眯，手一扬，喝道：“回去！”

　　符箓无火自燃，化作数道金色流光，往江厌离的方向飞去。流光触及江厌离的下一刻，她的身影瞬间虚化成烟雾状。而烟雾的前方出现一面足有两米的巨大镜子，蓝忘机见烟雾飞向镜面，他亦顺势与烟雾一同穿过镜面。

　　穿过镜子，回到了真实世界。烟雾被肉身所吸引，很快就回了魂，昏迷不醒的□□也随即恢复了意识。

　　江厌离的睫毛轻扇，旁边一直守着的小丫鬟马上就发现了这一幕。小丫鬟顾不上其他，当即欢天喜地乍乍呼呼的穿过重重楼宇，向多日来因郡主昏迷而寝食难安的摄政王通报这个大好的消息。

　　“王爷，郡主醒了！郡主醒了醒了！”一时间仿佛整个摄政王座都能听到小丫鬟大呼小叫的声音。

　　镜子在蓝忘机重回现实世界后，在他的面前化为飞灰。蓝忘机仍是戒备的环顾四周，因为他知道，镜子虽然消失了，危机却还没有离开。

　　而在路旁的草丛里，果然有个黑衣少年正愤愤不平地盯着蓝忘机，眼睛像是能喷出火里，嘴里更是不停地骂骂咧咧，一看就可见是真气狠了。

　　“敢在本大爷地盘截胡，是活腻了吗！”魏无羡越想越气，终究是耐不住性子去等蓝忘机露出破绽，骂了一声“坏蛋！”后干脆直接出手，一个弹指身上的灵力立时震荡而出，直冲蓝忘机面门。

　　这股灵力激射地又快又猛范围还大，所以甫一出手蓝忘机就发现了。只是发现归发现，仍是躲闪得艰难，而且因为灵力弹横扫的关系，他只能后退飞向半空。

　　然而在半空中时蓝忘机无法借力换个方向，所以在魏无羡一脚踢过来时躲闪不及，胸口被踢了个正着，蓝忘机被这一脚踢得往后退了数十米，才勉强稳住身形落地。

　　“懂不懂什么叫坏人好事遗臭万年！”虽然泄了一点火，但魏无羡拉着张臭脸，看着蓝忘机如同看着欠了他数十万不肯还的赖子，不客气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敢随随便便进本大爷地盘！”

　　蓝忘机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魏无羡强按捺着性子等了几瞬，不见蓝忘机答话，更恼了，语气越发爆裂：“你哑巴了！”

　　看着眼前身长玉立，丰神俊朗，眉宇间却满是戾气的黑衣少年，蓝忘机迟疑：“镜妖？”

　　镜妖两个字一出，魏无羡直跳脚：“说谁妖怪呢！你再说一次试试！”

　　蓝忘机不欲与他多言，只想尽快把眼前的黑衣少年收服。如今看他正恨自己辱他为妖矶欲据理力争，为此还失了防备，露出一身的破绽，当机立断的出手。

　　谁知魏无羡看似性子鲁莽，毫无防备，暗地里一直小心关注着蓝忘机的举动。见他出了手，自然也不甘示弱，使出浑身解数。

　　随着两方的灵力碰撞，魏无羡察觉到双方的实力虽不悬殊，但真要一战，自己必是输多赢少，立时就趁着碰撞之下产生爆炸后的冲击力，溜烟似地走为上策。

　　魏无羡在前面逃，蓝忘机在后面追，明明好几回差点就被擒住，只靠着侥幸才逃脱，好不容易逃到了人多的地界，可趁地利之便时他硬是还要嘴贱得挑衅：“有种来追我啊！追到算我输！”

　　“站住！”蓝忘机哪容他如此放肆，越发追得紧迫，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几次触到魏无羡的下三路。

　　突然，魏无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近在咫尺的蓝忘机，打了个响指，喝令一声：“走你！”

　　蓝忘机惊觉不妙，赶紧也随之停下脚步，小心观察四周。但其实也并不用观察，就可以见到一面摊子上摆放的那数十面镜子的镜面都翻在地上，开始吸收起了阳光。

　　“呵呵，跟我斗！”魏无羡冷笑着又打了一个响指：“干活了！”

　　虽不知道魏无羡打算用这数十面镜子干什么，但蓝忘机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响指打响的下一刻，却是周遭的一群百姓眼中发出诡异的蓝光，形如傀儡，随后便张牙舞爪地飞扑向蓝忘机。

　　蓝忘机凝视静气，在傀儡们冲向自己时手中避尘剑出鞘，信手一挥，面前的傀儡便歪了一大片，再一挥，又有十数个傀儡被挥退了十数米，直撞塌了几间屋墙。

　　实力之强悍，令魏无羡亦不得不心生忌惮。

　　魏无羡不敢轻敌，少顷便想到了新手段，立时又打了个响指：“雾！”

　　令行如山，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开始还能勉强看清十步之外，后来五步之外的轮廓便不能识别，再到后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饶是蓝忘机灵术高超，视线亦不免受阻，只能隐隐感觉到似是有无数黑影从身边经过。

　　突然，数双如鹰利爪冲破迷雾，撞入了蓝忘机的视线，他眼神一凝，手中避尘再次出鞘，冰蓝色的剑芒破出白雾，在空中飞划出一个锐利的圈，把数具傀儡齐齐拦腰斩断。

　　蓝忘机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白雾之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轻，很慢，也很多很杂，仿佛许多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蓝忘机却无法确定这脚步声传过来的方向，只能小心戒备，严阵以待。

　　“大坏蛋，没办法了吧？谁让你多管闲事的！”这是魏无羡的地盘，即使不靠近，他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立时就骄傲地开始叫嚣：“怕得话赶紧麻溜的滚出去！”

　　即使看不到脸，那小人得志的态度，也足以把蓝忘机给干沉默了。好半晌才想到该给个反应，冷声道：“一面破镜子，还不值得我怕。”

　　“你……”魏无羡刚想再给蓝忘机一点教训，蓝忘机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蓝忘机虽然嘴上的反应慢了点，手上的反应却一点都不慢。避尘剑回鞘后放入乾坤袋中，蓝忘机双手快速结下雷祖印，雷法一施，天空中纠结出厚重云层，黑云中数道闪电让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再在轰隆隆的响声中，闪电落在大地，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眼前浓雾不过一息便散了个干净。

　　那雷一道比一道粗，把整个城镇的屋舍都劈倒了不少；那风一阵比一阵狂，把屋舍都吹倒了一大片；那雨越下越大，如天下泄洪把好些建造得并不算结实的房子都给冲倒了……

　　魏无羡不可置信地看着歪七扭八，瓦砾破碎，残垣断壁的房屋，好半晌才发出一声惨叫。

　　随着“你！大混蛋！我建了很久的！跟你没完！”的怒骂声中，城镇中的‘普通百姓’和‘傀儡’全都化为黑烟，与城镇一同化为乌有。

　　蓝忘机趁着魏无羡怒火攻心后失了理智，灵体趁机离开镜中世界，重回肉身，恢复了意识。

　　虽然刚才救江厌离时成功回到了现实世界，可是刚才在追捕魏无羡的时候，蓝忘机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又被引入了镜中世界。如果不是魏无羡指使傀儡，布施雾气如臂指使，蓝忘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察觉到不对劲。

　　可回到了现实并不表示危险已远离，魏无羡的本体是镜，那么只要有镜的地方，就可以是他的主场。

　　蓝忘机打坐离体的客栈房间里亦放置了几面镜子，当初入住时他没注意到不对劲，如今察觉到时已经入了陷阱。

　　蓝忘机的灵体刚刚回到肉身，还没来得及调息，房间内的镜子都转动起来，镜面统一对准了蓝忘机，随后便是数道灵光透出镜面杀气腾腾袭面而来。

　　蓝忘机翻出古琴，信手一拨，琴音如涟漪般四下散开，把每道灵光都于半途中击散。化险为夷的同时，又拨出两声弦响，带了肃杀之气，击中了室内那几面镜子。

　　镜身破裂的同时，就听到一声“哎呦喂”和重物落地的闷响。

　　“人家郡主马上就要实现与情郎私奔的愿望了，你掺合什么！”幸好魏无羡是镜中灵，即使摔了个大马趴，只要本体不碎，于他便无碍。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蓝忘机的对手，可魏无羡的气焰也才被消磨了一丁点，心中的正义让他仍固执地想讨回公道。

　　他爬了起来，直直冲到蓝忘机的面前，不服气地吼道：“不行！继续打过！”

　　蓝忘机看得出魏无羡不过是一片好意，想成全了郡主的情，之前虽吵嚷着要找他讨回公道，但也没使尽全力，只朝着伤人而非杀人去的。因此，他也不欲对魏无羡的喊打喊杀做回应，只平心静气地规劝：“镜中岁月虽好，但却是水中捞月。”

　　当然，蓝忘机也没打算放过魏无羡，毕竟妖掺合进人类的复杂关系之中，可不能放任不管。因为这次他能被凡人的情爱所感动，那日后也会为了成全凡人而出手。

　　虽非为了私欲，可凡人脆弱，容不得丝毫疏忽。

　　于是又徐徐加了句：“是你自己进锁妖袋还是我抓？”

　　“锁什么锁……我又不是妖怪，你有完没完。”只要非人之物都能被捉进锁妖袋，所以魏无羡终于有了分怂相，立刻就往后退，想离蓝忘机远一点，最好远是能立刻逃跑到捉不住的远方。

　　只是才退了几步，蓝忘机面前案几上的琴映入眼帘。

　　“古琴……”魏无羡愣了愣神，又观察起蓝忘机来：“白衣……抹额……”

　　这虽然没看过却也曾听过的装扮，让魏无羡颇为惊喜，退后的步数又：“你是司命殿的命簿？！”

　　蓝忘机从对方能从自己的衣着而知道自己的身份来看，并不是下界的妖。所以他站了起来，自我介绍：“蓝忘机。”

　　“难忘记？”魏无羡正奇怪着怎么有人的名字这么奇怪时，就见蓝忘机取出了锁妖袋，心情立时又忐忑了起来：“你、你干嘛？！”

　　蓝忘机道：“收妖。”

　　魏无羡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敢呆，立刻就跳窗跑了，只远远留下一句：“傻子才陪你玩！”

　　蓝忘机无奈叹息一声，嘴角则不自觉地微微上扬。